隋唐女诸葛 第三十五章 木箱揭开惊天案
作者:我是键盘传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杨坚立刻让李顺叫来张若灵,与朱伯一同进入书房。移开靠墙的书柜,该书房的墙壁下端,用木板围着一圈五尺左右高的墙裙,墙裙被漆成猪肝色。杨坚和李顺看去,原被书柜遮挡和本来就露在外面的墙裙,颜色一致,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朱伯用抹布擦了擦原被书柜挡住的墙裙上的灰尘,用手指着一处墙裙说:“东西就放在这里面。”

  杨坚看了一眼李顺,再弯腰细看朱伯所指之处,他看到此处与别处相比,确有一点点不同,但仍觉莫名其妙。

  原来,这墙裙是用一块块五寸来宽的木板镶嵌成的,木板与木板之间,有一条细缝。朱伯所指之处,两块木板拼接的缝隙要略显深一点,如不细看是难以觉察的。

  朱伯去外面拿来一把锋利的尖刀,他把刀尖插入木板之间的缝隙中,至上而下,用力划了几遍,再把刀插入中部的缝隙中,往外别了几下,终于将一块木板撬了出来。接着,又一连取下几块木板,只见夹墙中搁着一只不小的木头箱子。李顺和朱伯把木箱抬出,木箱散发着一股樟木的香气。

  杨坚拿出铜钥匙,打开挂在箱子上的铜锁,再开箱盖,里面装着满满一箱手卷。张若灵拿出其中一卷,在书案上铺展开,是一件控告郑云飞的儿子郑翦抢夺人妻并杀人的案子,案卷中还附有原告的控诉状和州府办案人的调查笔录等。她又拣视了另一件手卷,是一桩控告郑云飞本人霸占他人财产并致使财产主人自杀的案子。

  张若灵一一检视着那些案卷后,长嘘了一口气对杨坚道:“朱老伯为前任刺史保存的这些东西,都是用金银财宝都买不来的咧!”

  “嘿嘿!有这金贵?”朱伯满脸皱纹的脸,立时叠成了一朵花,“难怪,刺史大人为把箱子放进墙里,一个泥匠和一个木匠,都还是从他的家乡专门请来的呐。”

  是夜,书房的窗户蒙上了一块厚布,房内四个烛台点了四支大烛,把书房照得通明透亮。杨坚和张若灵各坐一端,展阅箱中案卷。桩桩件件的案子,含泪带血,使阅卷入看得义愤填膺,泪水盈眶。他们为案中受害人的遭遇,感到悲痛,对惨案冤案的制造者,无比震怒!从而也使他们更深地了解到,随州因郑家及其爪牙的为非作歹,乾坤已然颠倒。此恶不除,善良的百姓,难有宁日。与此同时,他们亦为前任刺史所作的这些事情,感到由衷敬佩。

  杨坚初来乍到,要深入调查发现这么多已经发生过的案子,不仅无异大海捞针,更难的是,要在秘密情况下,由一些外地人,完成这么繁重的取证工作,是绝对做不到的。否则,事机一旦暴露,就会受到来自各方的阻挠,其结果,就有可能和前任一样,自己卷铺盖走人。

  杨坚和张若灵边看案卷边交换情况,直至鸡啼破晓。

  杨坚首先起身,去井边打来一桶凉水。张若灵洗漱罢,原本晕涨的头脑,顿觉神清气爽。杨坚劝她回房休息一会,张若灵一再推辞,可杨坚执意不允,非要送她回屋。二人来到庭院中,却又见朱伯站于院子的一隅。他今早手上没拿扫帚,肩上却斜挎着一只布包袱。

  张若灵心中一动,禁不住问道:“朱伯,你的扫帚呢?”

  朱伯走到杨坚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人,前院和后院小的都扫过了。小的等在这里,是来向大人辞行的。”

  “辞行?你想去哪里?”

  “小的无子无女,家中只有一个老婆子。昨日把事情交割了,小的就可放心回家陪老婆子去了。”

  “唔,那可不行。”杨坚面显难色地道,“我还有紧要事想请老伯做哩!”

  “大人的事,小的可做不来呢。”朱伯不以为然地说,“这扫院子和看门的事,随便交谁都能做的。”

  “这样吧,我给老伯几天假,你把伯娘接过来,如何?伯娘身体若行,就帮忙给大伙洗洗衣裳,身体若不济,什么事都不用做,我也另给一份薪酬。”

  “她身体还行,薪酬就不必了。大人既这般看得起,小的这就去把老婆子接来,还给大人看门。”

  “好,一言为定!”

  朱伯一走,杨坚就吩咐李顺请了几个匠人,把府衙大门两侧的房间修整了一下。左侧一间,用作访客轿夫车夫喝茶休息的处所;右边一间,作朱伯看护门庭和睡觉之用,并且,还周到地给其添置了几件简单的用具。

  两天后,朱伯带着老婆子回到府衙,看到自己的住处巳焕然一新,自是不胜欣喜,即到书房向刺史大人表示谢意。

  张若灵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却又把话题又转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上:“前任刺史大人把钥匙交你时,是否告诉过你箱子里放着什么东西?”

  “他没讲过。他只是要我察颜观色,如果新来大人好,就交钥匙。不然,就把钥匙丢井里,让箱里的东西烂在墙里,对什么人都不能讲,讲了会有灾祸的。”

  “那你知不知王裕兴药堂的案子?”张若灵试探地问道。

  “这个小的知道。”朱伯说,“骠骑将军郑云飞的儿子郑翦看中了药堂老板王裕兴的爱妾张氏。他趁张氏回娘家途中,把她掳入郑家。张氏性烈不从,郑翦将其杀死,还杀了一个轿夫和一个丫环,另一轿夫不知怎的,竟从禁卫森严的郑家逃脱,至今下落不明。王裕兴将此案告到州衙,骠骑将军反派自己的家兵把王裕兴打伤,并砸了他的药堂。前任刺史命府兵把骠骑将军的坞堡围住,并命其交出儿子郑翦。谁知郑家的势力比刺史大,上面来人将此事摆平,刺史反弄了个没趣呢。”

  “呵,你怎么了解得这般清楚?”张若灵惊讶不巳。

  “真惨呢。随州人没有谁不知道的。”

  “你知不知,那天我们打开樟木箱,取出的第一个手卷,讲的就是这案子。”

  “小的不识字,看不明白里面写着什么哩。”

  “告诉你吧,那箱里装的全是郑家人和他手下人作恶的案子。现在,你应知晓前任刺史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留下来,并交给我了吧?”

  “小的明白了。他是告诉大人,郑家人太霸道,太凶恶,惹恼了他们,倒霉的可是自己。”

  “噢?你是这么看的?”张若灵不觉笑道:“如是这样,他就不必冒险把这些案卷留下来。他让我亲眼去看郑家人为非作歹,不就行了?”

  “那……小的就猜不透了。”

  “他分明是要杨刺史把这些在他任上没有了结的案子,都弄个水落石出,为受冤受害之人报仇雪恨哩!”张若灵一语中的道。

  “呵?”朱伯惊愕半天,方道:“可是…强龙难斗地头蛇呢!”

  “怎么,你害怕了?”张若灵在书房踱步,忽又对朱伯说,“杨刺史将你留下来,原本是想请你搭上一把援手的!”

  “小的到不怕什么。一把老骨头,早敲得鼓响了!”朱伯被激将得从坐椅上站起,说,“只是小的虽有心,却无力。大人之事,小的做不来呐!”

  “您老别这样说。”张若灵仍让朱伯坐回到椅子中,道:“强龙难斗地头蛇,这话,原本不错。‘难斗’,只是说,要斗过他不容易,并不是说,一定斗不得。斗蛇嘛,要打七寸,才能一击致命,是不?前任刺史,是没拿骠骑将军当地头蛇看,仍按常规断案,没砸到七寸上,反而砸到了自己的脚。”

  朱伯听得云遮雾罩,似懂非懂,他插嘴道:“那要怎么着,才能砸到七寸上呢?”

  “对,关键就在这里。比如说,我们要复核王裕兴的案子,按常规派李顺去行不行?他外地人一个,本来就吓破了胆的王裕兴,信不信得过他?还有,王裕兴的药堂被砸,他人在何处?李顺人生地不熟的,必定要到处打听,这么着,就弄得世人皆知,风声传到郑家,那案子还查得下去?”

  “嗨,这个不难,我可先找到王裕兴,并和他讲明原委,让李总管再去暗访就是。”

  “噢,你有这能耐?”张若灵惊奇道。

  “这算甚能耐。不瞒姑娘说,我家老婆子就是王裕兴的表姑哩,小的跟他说话,他能不信。”

  “这么着,你就帮了大忙了。”张若灵大喜过望。

  果然,朱伯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乡下找到了王裕兴。他是中医世家出身,在城内开药堂卖药的同时,亦在铺内坐堂问诊。爱妾受辱被杀、药堂被砸、人被打伤、告状无门后,就回到乡下含冤养伤了。他听朱伯说,新任刺史要重理案件,为他申冤,他悲喜交集,表示愿意配合。

  于是,李顺和一位录司乔装打扮一番,在朱伯的带领下,悄悄来到王裕兴乡下的家中。王裕兴又把藏匿于深山中的轿夫也偷偷叫回家,向李顺等讲述了当时发生的情况。

  轿夫说:“去年二月辛丑日,我和另一名叫细坤的轿夫送二姨娘回娘家,跟轿的还有一个叫翠翠的丫环。轿子出城约二三里地,来了一伙人把轿子围住。有个骑马的叫我把轿子往一条侧路上抬,我不依。他就劈头抽了我一鞭子。接着,那伙人一拥而上,前呼后拥抓住轿扛就往侧路上拽。坐在轿里的二姨娘见势不对,钻出轿,欲逃跑,被那伙人按住,用己准备好的绸布缠捆在轿里的椅子上,撇开我和细坤,抬着轿就往侧路跑,我们几个也夹在人群中,跟着进了骠骑将军的坞堡。他们把我们三个安排进一间房,酒肉相待,并对我们说,他家的大公子郑翦有事要找二姨娘商量。我一听,就在心里叫苦,这个大公子早就对二姨娘不怀好意,药堂里尽人皆知。他早先来药堂看病抓药,二姨娘曾为其沏过茶。后来,他越来越勤,二姨娘就不肯出来侍候了。大公子郑翦不依,就在铺里拍桌打椅耍少爷脾气,先生只好忍气吞声叫二姨娘出来侍候。他一边喝二姨娘沏的茶,还说些轻薄话。所以,我当时胡乱吃了两口菜,喝了两杯酒,就装肚子不舒服。有个看管我的家兵把我送到茅房门口,我就把身上仅有的几枚五铢钱给了他,并说,不用他陪在门外了,自己马上就回来。我见他果真走了,就出茅房,见房檐下晾着一些家兵穿的军服,就见机行事扯下一套,回茅房穿在身上,这样就很自然地进了他们家的正屋。那屋真大,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我正猜二姨娘会在哪间房里时,突然,有间房门‘砰’地推开,几个丫环慌不择路地逃奔出来,并大叫,‘快来人!’我随男仆和家兵们冲进房,见大公子郑翦灰头土脸、额头淌血,身上也沾着还在冒烟的黑灰,一只铜香炉滚落地上,一地炉灰中夹杂着仍在冒烟的檀香木碎片;另一边,则见披头散发、已被脱去上衣的二姨娘,双手捂胸,全身颤栗……狼狈不堪的郑翦见冲进一群男人,立显狰狞地从一个家兵腰间抽出一把大刀,二姨娘便立时身首异处,喷溅开的血,把她身后的帐幔都染红了……”

  到此处,那轿夫已泣不成声。众人听着,皆唏嘘不巳。李顺望一眼手握毛笔坐在桌旁的录司,录司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都记录在案了。

  “以后的情形呢?”李顺继续追问道。

  “我来讲吧。”热泪盈眶的王裕兴道,“刚才给你们讲事的小子,从他爷爷起,就在王家做药的营生。小妾去娘家,我不放心,才让他临时充作轿夫的。他靠了穿在身上的那套军服,趁坞堡内慌乱之际,才得以脱身。他回来向我报告发生的事后,我立即叫他去了我家祖山药圃,他就一直在山里种药。这边,我出钱买通了一个在郑家做事的下人,得知,为了灭口,另一轿夫细绅和丫环翠翠也都被杀了。以前告到州衙的状子为什么没有现在讲得这么翔实呢?主要是怕追查巳被藏匿的见证人,有的过程就没写得那么细。”

  李顺让轿夫和王裕兴分别在录司记下的口述上签了名,并打了手印。

  接下来,李顺又分别在朱伯和小乐子这两个当地人的帮助下,复核查实了另外几起案件,事情进行得既机密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