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后 第五十八章 夜来惊梦
作者:离落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要是郝振南一旦再有什么异常,所有的事,就按朕原来的计划进行。”阳骆承厚实的眼底,附上一层寒光。

  天下,他势在必得。

  本来说是午膳后,郝京妍就送花银出宫,可花银硬是不走,一直拖到傍晚,天快要黑了。

  “花银,你多留意一下府里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立即来告诉我。”临别前,郝京妍叮嘱花银。自从花银的口里,听到有关于郝府的事后,郝京妍便再也平静不下来,内心更是焦灼不安,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嗯。小姐,在宫里,你也要多加保重。”花银点头应道。

  等把花银送出宫,再在宫中清冷的小径上漫步了会,郝京妍回到凤仪殿,天早已全黑。

  里面,寥寥的燃着几盏灯,比往常要暗得多。

  戌时三刻,时辰尚早,郝京妍还没多少睡意。只是,令郝京妍想不到的是,至贺雨薇死后,就没来过凤仪殿的阳骆承,竟然躺在寝殿的软榻上,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软榻前,整齐的放着一双灰色布靴,屏风上,搁着几件厚实的衣服。帷幔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阳骆承正静静的睡着。

  没走近,郝京妍隔着那么一点距离,凝视着睡中的阳骆承。不存在奸邪,不存在算计,不存在罪恶,平静、安然、而又简简单单。看着那样的阳骆承,郝京妍突然想起了,札记里的那个小男孩。

  札记,被郝京妍收进了梳妆台的第二个格子里。接着往下看?翻开那泛黄的书页,探寻在那段远去的时空里,究竟沉埋着多少的陈年旧事?

  郝京妍侧转身,目光落在梳妆台的方向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殿内燃着的灯太少,处处暗暗的,只能依稀辨认梳妆台的轮廓,和台面上反光的镜子。

  最终,郝京妍没有走过去。昏黑的夜色,坠入她的眼帘里,渐渐地,她有了几分困倦之意。听着那轻缓的呼吸声,她躺在阳骆承右边,轻轻地合上了双眼,很快也睡了过去。

  在亥时?子时?还是丑时?又或者是寅时?郝京妍不太清楚。朦朦胧胧中,她只听身边传来几句呼唤声,很苦涩,相当于悲鸣的那种,她被吵醒了。

  “不要死。。。不要死。。。”

  睡中的阳骆承还闭着眼,不过原本舒展的眉宇,紧紧蹙在了一起。夜里的空气分外的凉,他的额头竟然渗出几粒汗珠,痛苦的神色,像在拼命的挣扎着什么。

  是在做噩梦吗?可那无助的声音,却是如此的真实,让人听得心碎。

  “皇上。。皇上。。。”郝京妍端坐起身,用力摇动阳骆承绷得几乎僵硬的肩膀。

  好像感觉到外界的力量,深陷梦魇中的阳骆承,终于被郝京妍叫醒。他坐起身,睁开惊粟的双眼,虚脱的喘着大气,惊慌中抓住郝京妍臂腕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关系,使人产生了错觉,郝京妍只觉,面前的阳骆承是那样的脆弱。他手指间传递到她身上的颤抖,渐渐在平息,但眼眸里的颤粟,却仍在吞噬着他的神经和灵魂,残留在他身体内的唯有惊恐、无助,还有无力。

  “皇上,你没事吧?”一丝痛楚,划过郝京妍的心田。她关心的问。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对不起,吵醒你了”。四周的冷空气,令阳骆承逐渐清醒过来。他在虚空中,重重的喘息了一口,然后,快速恢复到平时的沉稳,怀有歉意,轻描淡写的对郝京妍说。

  噩梦吗?人心底要是没有梦魇,又岂会被噩梦所扰。夜梦惊魂,那是曾历经过的无数伤痛重叠累加,如同一把生锈了的刀子一般,慢慢割裂阳骆承的血肉。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有多久,阳骆承没再做那样的梦了。

  “只是梦吗?”郝京妍问,却没等阳骆承回答,她轻轻弯起唇角,像在安抚着他,再道。“醒了就好。”

  不过,郝京妍淡淡的几个字,却是意味深长。再长的梦,再惊魂的梦,其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醒不过来。

  端坐在床榻上的两人,咫尺的距离,她对着他,他看着她。他的右手,隔着一件薄薄的衣裳,能感觉到从她肌肤上传出的温度。

  昏黑的夜,静溢的帷幔内,有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京妍,呆在朕的身边,不要离开。”阳骆承深深的注视着郝京妍,他没松开抓住她臂腕的右手,而是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说着,阳骆承俯身,吻向了郝京妍。

  和前一次一样,同样是个带有掠夺性的吻,霸道,强势。不同的是,里面带有温柔。阳骆承两只手一齐拖起郝京妍的下颚,吻在她的唇上,舌尖趁着她开启的一丝缝隙,伸进她的唇里,缠.绵在她的唇舌间。深沉的,不断的探索,不断的索取。郝京妍的唇有点薄,但阳骆承尝到的味道,是甜的。

  是应该反抗的吧?可郝京妍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她,没有立即推开阳骆承?任由他,贴近他和她的距离,掠取她的气息,让那个吻绵绵的持续了很久,直至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困难,阳骆承主动放开了她为止。

  为什么会这样?郝京妍甚至不能肯定,假如,假如阳骆承没有适可而止,而是进一步的深入、占有,她会不会去反抗。是什么原因?她和他之间,不是只有算计和利用吗?她心里,还封存着另一个男人。为什么那时的她,不抵触他的接近?还。。。。。。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睡吧。”阳骆承在郝京妍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是疼惜和怜爱,没有****的成分。

  阳骆承拥着郝京妍,两手抚在她的后背上,能真真实实感觉到她的温度,和她的存在,他再度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再惊醒。

  殿内,有人睡去,却有人独醒着。夜,扰了人的视线,也乱了人的心。

  郝京妍的左边脸颊,贴在阳骆承的胸脯上,距离很近很近,就近在耳畔,她能清楚的听到他一拍接一拍,心跳动的声音。强健,有力,同时,给人一种踏实之感。

  就这样,没了软榻中央,隔在郝京妍和阳骆承间那道几寸长的距离。郝京妍躺在阳骆承的怀中,他紧紧的拥着她。

  她和他之间,可能?不可能?可以?不可以?。。。。。。一夜,无法入睡的郝京妍,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郝京妍第一次清楚的察觉到,她对阳骆承的‘情’,不知在何时何地,不受控制的发生了变化。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吗?

  情,在深宫里,等于坟墓,谁动了真情,无异于在自掘坟墓。就像贺雨薇,最后落得怎样的结局。她要重蹈覆辙吗?任由那点微乎极微的情愫,在身体内蔓延?

  不行。

  那个谁也无法把握的男人,是株曼陀罗,妖娆的外表下,藏着致命的毒。她跳下去,等待她的只有绝路。

  在还可以逆转的时候,回头吧。而她,也已决定了要出宫。

  天,黑色退去,蒙蒙的一片,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一夜未眠的郝京妍,睁开略显疲倦的双眼,挣脱了阳骆承箍着她的双臂。她的动作,惊动了阳骆承,他也醒来。

  “皇上,明日是我父亲的寿辰,臣妾想回去探望。”郝京妍说。

  “用过早膳,朕派人送你回府。待朕向郝元帅问候一声,明日朕会亲自去贺寿。”郝振南。。。。。。阳骆承深邃的眼里,好像藏着点什么,片刻的迟疑之后,他才说道。心有旁骛,他没留意到郝京妍有意的在他和她之间,保持了一段细微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