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舒眉 第十五章 离婚(2)
作者:御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舒梅没想到离婚的事能办得如此利落。吴凡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这边。每次看着他举步为难,三步一叹,频频回首,念念不舍的模样,舒梅便把改建一个阁楼的想法提上日程。加上胎儿已经稳定下来,她也正好利用这段“施工期”在图书馆加练“午时功”。房子刚打了个桩,律师事务所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离婚手续已经办好,找个日子双方一起去婚姻登记所领个证就可以完事了。

  当工作人员做完例行的劝解后,就象生怕自己会后悔一样,两人毫不犹豫地签字盖章。走出大门,看到另一边小青年们你浓我浓恩恩爱爱的模样,吴于磐有些恍惚。他隐约想起和舒梅领证的情景,那时的她一身的红,扎着两个麻花辫,手放在背后,满脸红晕,羞涩得连看他一眼也不敢。他突然有些唏嘘—我们曾经那么纯洁真挚地相爱过,如果~手中绿色的小本提醒着他,木已成舟。事情走到这一步,舒梅其实并没有什么错,难得她不哭不闹,也没弄出什么新闻让大家难堪,大度宽容得让他感激。

  看着眼前身穿黑色套裙、白色小西装外套,显得端庄大方又优雅的舒梅,吴于磐有些担心,更多的是祝愿: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生一个健康、聪明、快乐的宝宝;能早日找到一个能够接受她和宝宝,信任她、理解她、心疼她、热爱她,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的好男人。这个男人要能和他的父母与她融入一家,为她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让她不再寂寞,不再伤心,不再生气。两人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想到这,他很是羞愧,为自己的食言,这本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责任—他曾经牵着她的手,承诺要好好照顾她一生。满肚的祝福顿时说不出口,只能无语凝咽。两人沿着宽宽的曲折幽静的林荫大道默契地并排而行。路旁两排婆娑的梧桐枝繁叶茂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星星点点。

  “我请你吃饭吧!”最后到了路口,他只好这么说。

  “这就不必了,下午还要上班”,舒梅拢住额前一缕调皮的黑发,露出尖尖的虎牙,道:“你的衣服还放在家里。有些今年才做的,丢了怪可惜的。以后还要负担另一个家庭,也不要太大手大脚了。我都帮你打包好了,干脆现在过来拿吧,我娘她不在。”

  吴于磐的嘴挪动了几下,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好”字。

  两人下了车,熟门熟路地穿小巷,抄小路。一路上,还遭遇了不知情的邻里和同事们热情的招呼。打开门,吴于磐在门口怔了好一会—只不过是换了个布景色,房子就变得如此陌生,没有留下一丝往日熟悉的痕迹。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换,家里充满了浓浓的温馨气息,让人感觉舒适自然。

  “换上吧。”舒梅从鞋柜递上一双拖鞋。这是双简单的蓝色人字拖,看得出是从某个夜市的小摊上零批的几双,给客人穿的。见吴于磐那愕然的表情,舒梅柔柔地、轻声解释道:“孩子大了,脚也大了。鞋柜就清理了一遍,以前的都扔了。”

  吴于磐默不作声地把鞋换上,心中苦涩-许他不要她了,就不许她不要他的鞋?不过一会,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这下他的面上不免有些尴尬。

  “你看我真没头脑,都十一点了还叫你来”,舒梅善解人意地递来一个软梯,“冰箱里还有点昨天的荞麦面,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随便吃点,你等会”,说着就进了厨房。

  吴于磐在客厅坐了一会,然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厨房。天很热,有四十度,厨房门开着,抽油烟机在哗哗地响。舒梅做事很仔细。他着迷地看她把冰冻的卤牛肉解冻,一块块切开,用吸水巾把水吸干,在描花白瓷盘有层次地摆放梨片、泡菜、火腿、黄瓜丝、牛肉块、切半的鸡蛋,那样子不象在煮一碗面,像在插花,弄艺术品,享受而快乐的样子,春水般柔和宁静,充满了女人妩媚的风情。看着她,或许因炎热而些有许浮躁的心就慢慢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摆好了盘,她拿出两个个大碗。放冷的荞麦面一碗就装了一大半,满满当当的,另外一个碗里不过半,看来好像是留给个自己吃的。吴于磐的心象被蚂蚁咬了一口,酸酸的-明显面不够了,她想让他吃饱。她一向是最经不得饿的,何况肚里还有孩子。他掩饰地抹去眼角那滴未落的泪,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厅里。

  一盏茶的功夫。

  “开饭了。”

  “我去洗手。”吴于磐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两人打了个照面,微微一怔,仿佛回到当初没搬出去住的情景,又相互别过脸。

  见红红绿绿的好几个盘碟,就是没有舒梅的碗。吴于磐眉头拧成一团,低下声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她微微笑。

  “你不吃,我也没胃口。”他象小孩一样赌气。

  “那好吧!”她妥协了,端出了碗,抢先动筷。看着她笨拙的掩饰,一股暖流在他心里汹涌开来。他不由分说地夹了一大坨面过去,霸道地说:“怎么吃这么少?别饿坏了我儿子!”

  她明显愣了一会,呆呆地显得很可爱。然后迅速低下头,几乎把头埋在了碗里。

  他也愣了,心又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面条很劲道,可以一根一根的慢慢嚼,也可以塞满嘴巴让口腔去体验冰凉酸辣的充实口感。他小时候是北方的,来南方这么多年,母亲余秀莲图省事,常常买街口人工制作的面条,只有她才会不耐其烦地花上大半天功夫,用小麦粉加上荞麦粉亲手擀面,拉得细细的,再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在冰箱,方便他想吃就下。他开始妒忌那个在自己祝愿里的男人。

  两人各怀心思,在沉默中把面吃完了。

  肚子的饱胀感让吴于磐满足得象只慵懒的猫,只想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休甛一小会。轮子滚动的声响打破了他的暇想。

  “这是你的衣服。”她拖着两个大皮箱到他面前,气虚吁吁。

  “这是什么?”他指着皮箱上搁着的大纸盒。

  “哦,都是些不要的废纸,等会收破烂的会在这边经过,他总在星期四来。”她轻描淡写地略过。

  “看你都出汗了,喝点水吧。”他说着就要去倒水。

  “我自己来。”她拦住了他,眼神坚定。

  纸箱的一角微微敞开,露出了那个年代红色、蓝色的笔记本。本子很小,巴掌大,有点厚。

  咕咚咕咚的倒水声响起。

  他的心徒然跳了起来,紧张又激动,象做贼一样飞快地从纸箱中拿了一本红皮的,揣进了口袋。

  “你怎么也出汗了,要喝水吗?”返身的她举起杯子。

  “不用,是天太热了。”他双眼微眯地回答,脸上丝毫异色未露。

  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他站在问口,拖着两个沉重的大皮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即想开口说声祝福,又想说声我还不想走。最后只能干干地说一句,“我走了”,又再补上一句,“你要照顾好自己。”

  “前面有车,重的话就叫!”她如同往日送他上班一样叮嘱着,微笑着,“祝福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过得不幸福!”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在他眼前落下。

  他突然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想保紧紧抱住这个微笑着流泪的女人,这个不愿祝福他的女人,跟她说:“我们不离了。”

  脑海中宋蕙雅娇俏的身影浮现,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好女人,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他深深地扼制住这股莫名的冲动,毅然走出了门口。

  走出院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关了。

  他原地站了一会,再看了一眼微动的窗帘,失望地朝前走去。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四周都没有人的地方,他突然扔下箱子,蹲下来,捂住脸,无声地呜咽起来—他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可能是唯一的一个,这个世上对他的爱最为纯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