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儿媳妇吧！”
许今朝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从大厅内传出来。
再一愣，就有一个人飞扑到许今朝的面前。
“咳咳,小小，注意形象。”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走出来，和叶长空有几分相似，不过眉角处更加的柔和，不似叶长空般冷峻。
许今朝很快意识到这两人是谁了。
眼前的女人闻言立即收起准备要抱一下许今朝的手,咳了两声,嘴角的弧度微微下拉,保证笑不露齿,“你好，我叫黄小，是你老公的妈妈。”
许今朝：......
他要怎么称呼她？叫伯母？还是叫妈？
黄小见许今朝愣在那里,不由的委屈，恶狠狠地回头瞪叶展：看吧,叫你事多,现在才回来，儿媳妇不高兴了！
叶展无辜地摸摸鼻梁：是你吓着儿媳妇了才对！
叶长空及时出来解围：“父亲，母亲。”
许今朝跟着他一起微笑，算是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好在叶展和黄小没在意许今朝的失礼，把他们拉回家后就开始问长问短。
“今朝啊。”黄小很快和许今朝打成一片，“你是怎么看上我家长空的？”
许今朝一怔，这要他怎么说呢......他看得出来叶长空的父母对于叶长空结婚一事感到很开心，对他更是十分关注，不知道他说出他和叶长空已经离婚的事会不会煞风景。
“准备祭祖。”叶将军说道，没让许今朝继续纠结下去。
叶将军带着叶家一行人包括许今朝来到地下总开关室。
总开关室其实是两间房组成的，外面安装着叶家的总开关，里面一间则供奉着叶家祖祖辈辈的牌位。
一进入总开关室，叶家人都不由的肃穆起来。祭祖是他们一直都有的活动，因为有太多人在人类崛起途中倒下，甚至因为战争的残酷导致那些人连尸体都没有保存下来。为了纪念死去的英雄，人类只有写下他们的名字，让逝者魂有所依，让活着的人带着死者的依托看看他们用生命打拼回来的生存空间。
许今朝看着一排排与那个世界相差无几的牌位，并没有觉得惊讶或阴森，有些情怀是时间也无法磨灭的，比如对死者的尊敬，比如对英雄的纪念。万物俱怕时间，时间俱怕人心。
大多数牌位都是叶姓，少数的有其他各种姓氏，应该是叶家人的伴侣。男人女人皆有，生存之前无男女之别。
叶将军站在最前面，叶展黄小位于其后，叶家三兄妹和许今朝在最后一排。
这里祭拜的仪式不是烧纸或上香，仅仅是敬一个军礼。很简单但却寓意深刻的仪式。
因为这里的人大都是在战乱中死亡，他们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还在为人类的崛起而不屈战斗，他们是真正的军人。
“人类是万物灵长。”叶将军看着牌位上熟悉的名字忽然开口说道，语气坚定，“这是从地球一直延续到现在的箴言，我们一直都相信。即使我们受尽了苦难，即使我们被压迫在最底层，我们也始终坚信着，所以人类一直在维护自己身为万物灵长的尊严和高贵。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俯视曾经奴役过我们的种族。还在挑衅的也终将受到制裁。”
短暂的沉默，叶将军抬起头，牌位的上方挂着一张照片，一颗美丽的蓝色的星球，孤单地立在无垠的太空，仿佛亘古存在。这是人类离开家园的最后一次回首。
“人类是万物灵长。”叶将军又一次说道，“即使不是，人类也可以让自己是！这是生而为人的荣耀！”
荣耀！
许今朝耳旁一直回荡着叶将军铿锵有力的声音，或许只有从灾难中浴血重生的人类从会对自身产生极度的认可和自信。又或许，是这样的信念才能让人类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坚持下来，他们坚信，苦厄是一时的，人类总有一天会是万物灵长。
那些已经过去的苦难和坚持如今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自小在地球长大的许今朝面前，激荡着他的胸腔，牌位上的名字似乎在无限放大，转化成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每一幅画面都写着不屈和希望，带着许今朝回顾人类三千年的战斗。
直到叶长空碰了一下许今朝的手，许今朝才回过神来。
“该走了。”叶长空轻声说道。
许今朝点头，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牌位意味着无数的生命，也代表了人类一如既往的决心。
吃年夜饭时，气氛好了很多。
“还记得饭前礼吗？”黄小笑眯眯地问道。
叶长空和叶长行脸色一僵，倒是叶长清兴冲冲把脸凑到黄小面前，黄小满意的在她脸颊上吧唧两下，亲了两口。
黄小把视线放在叶长行身上，叶长行默默低下头。这个饭前礼是他们小时候喜欢做的，可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已经24岁了！
黄小见状难过地靠在叶展肩膀身上，哭诉道：“老公，我们好惨啊，在边防线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这才两三年没回家我们的儿子都不认我们了......连给我亲两口都不愿意......”
叶展嘴角抽了抽，当然他不敢对黄小说什么，只好眯着眼看着叶长行。
在父亲的视线压迫以及母亲大人“凄惨”的哭诉下，叶长行将一张黑脸凑到黄小面前。
黄小立马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吧唧两下。
又一个得逞之后，黄小把目光移向叶长空。叶长空的手一顿。
“长空就算了。”黄小突然摊手，“哎，长空结婚了，脸蛋是媳妇的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今朝。
许今朝：......
叶长行不平衡地哼哼：“看来我得尽快找一个女朋友了。”
“来，一人一个红包。”叶将军任由他们闹完了才说话，给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我和小小也有？”叶展不由惊讶，他都是有儿子快有孙子的人了，收长辈的红包有点不好意思啊。
“当然有。”叶将军说，不知是欣慰还是伤感，“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春节，你们从来没收过红包，怎么能让你们留下遗憾呢。”
叶展闻言静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在替死去的人伤感，那些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人类的复兴，就连叶展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战场上死去。可是，没人后悔。
“父亲，我敬你一杯！”叶展忽地站起来，对历尽沧桑的父亲举起酒杯。
黄小，叶长空，叶长行，叶长清，以及许今朝都站起来，在鞭炮礼炮的响声中向戎马一生的老将军致敬。
“好啊。”叶将军轻叹一声，无可避免开始混浊的双眼透出年轻的光亮。
杯盏交错间，是在为人类共同的未来喝彩。
“哎，长空真是的，也不知道给今朝夹菜。”黄小一口咬掉叶展送到她嘴边的肉，一边含糊说道。
叶长空微微转头，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许今朝，似乎有点心动。
许今朝连忙说道：“我自己动手就行了。”
叶长清嘻嘻地笑起来，帮腔说：“许今朝这是害羞呢，大哥还不快点夹菜给他！”
“没大没小。”黄小瞪了一眼叶长清，“许今朝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叫大......”黄小觉得“大嫂”这个称呼应该不会讨许今朝喜欢，于是改口道：“你应该叫哥！”
叶长清吐吐舌头，拉长了喉咙甜腻腻地叫道：“今朝哥——”
“嗯，不错。”黄小点点头，“长行？”
叶长行无奈地扶着额头，苦笑：“妈，我比今朝还大一岁呢。”
“老公！”黄小立马转身，扶着叶展的肩膀：“我们出生入死......”
“今朝哥！”叶长行大声喊道，及时打断了黄小的“哭诉”。
许今朝忍不住笑起来。
而此时叶长空终于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许今朝碗里。
许今朝低头看了看，说：“我不吃鱼。”
叶长空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神暗下去，随即又因为许今朝的下一句话亮起来。
“我真不吃鱼。”许今朝把碗里的鱼肉夹到叶长空的碗里，“你给我夹块排骨吧。”
然后一顿年夜饭，许今朝一个人吃了一盘的排骨。
“够了。”许今朝说，“我吃饱了。”
叶长空看了眼已经是最后一块的排骨，想了想便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还不错，似乎比平时的好吃点。
黄小闷声笑着，和叶展低声说道：“儿子谈恋爱后变得真可爱！”
耳力极佳的叶长空：......
这个世界还没有春晚，守岁的时候只能一大家子围在一起聊天，许今朝承担起了讲故事的职责。
“咳咳。”许今朝清清喉咙，说道：“从前，有个小孩叫小明，有一天，他的父母都出去了，只有他和他妹妹在家。有一只老虎变成了他外婆来敲门......晚上睡觉时，小明听到咯嘣咯嘣的声音，于是问‘外婆外婆，你在吃什么啊’，外婆说‘外婆在吃蚕豆呢，你要吃吗’......小明的脚在床上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妹妹不见了，就明白外婆是妖怪变的，刚才的声音是吃他妹妹手指的声音......小明借口自己上厕所，就跑到外面，爬到了树上，大声喊来邻居打死了虎外婆。”
叶家一家人：......
许今朝尴尬地干笑几声，这个故事很冷吗？
这可是陪伴他整个童年的故事呢！每次去外婆家他和表哥一起睡的时候，表哥总是会给他讲各种狼外婆、虎外婆的故事，也不知道外婆和表哥现在过得怎么样......
“算了，不讲故事了。”许今朝一挥手，仿佛在赶走什么，“我们一起来包饺子吧，到凌晨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吃饺子了。”
许今朝并不会包饺子，但他看过自己的母亲包过，看上去，不难。
但只是看上去而已。
许今朝苦着脸把肉馅放在饺子皮中间，然后手指沾点水在皮的边缘抹了一圈，再合上饺子皮，捏一捏，饺子就做好了。
“这怎么和你画出来的饺子不一样啊？”叶长清十分失望。
许今朝抽了抽嘴角，无力地解释：“我也只是按照书上提及的几句话来做的，做的不好是很正常的，大家将就下，反正不管长什么样能吃就行。”
真是粗糙的生活！
觉得许今朝哪里都好的黄小自然不会嫌弃他做的丑饺子，反而兴致大发地要学做。
或许是女人对下厨有天生的敏锐，黄小经历过几个失败品后，做出来的饺子一个比一个饱满漂亮。再反观许今朝，从头至尾做出来的饺子只有几个皱褶，和他想象中美丽的花纹相差甚远！
秉着不能让自己一个人丢脸的原则，许今朝把叶长清和叶长行都拉了下来，几分钟过后，许今朝满意的笑了，自己好歹还排在第二。
叶展看这边闹得欢，捣了捣叶长空，“长空，你去那边玩吧，我和你爷爷商讨点国家大事。”
叶将军也笑道：“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在一起，别和我们聊些无趣的事情，去吧去吧。”
叶长空点头，起身向许今朝那走去。
叶将军颇为欣慰：“长空比以往多了些人气。哎，他只有27岁可是偏偏这么老成，是我这个做祖父的没尽好职责。”
“叶家儿郎。”叶展轻笑道。
只知道捣乱的叶长清偷摸着跑到许今朝身后，把一只白花花的沾满面粉的手往许今朝脸上一划。
“哈哈！”得逞的叶长清大笑着跑开。
黄小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叶长空来了，于是吼道：“长空，还不赶快滚过来帮今朝擦擦脸！”
许今朝一惊，连忙抬手自己擦起来，“我自己就可以。”
好吧，许今朝忘了自己手也同样沾满了面粉。
黄小见状，连忙给叶长空使眼色：还不快点！
叶长清：还不快点！
叶长行：还不快点！
许今朝：......
他只是被面粉糊住了脸，没被糊住眼啊！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眼色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那时年少，我们还很要好扔了一颗地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