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节哀，外头那些流言，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们都不会相信的。”水柔直视秦紫陌的眼睛真诚道。

　　“谢谢妹妹。”秦紫陌笑道。

　　“那个……紫陌啊！你是先去瞧瞧三少爷还是先到老太太灵前拜祭。”秦绍源忽清清喉咙出声道。

　　“瞧我，只顾着拖姐姐站着说话。这两件事在一处就可一并办了。凌枫不让他们把老太太灵位移出，如今还在那屋里，我带你们过去。”水柔道。

　　“妹妹腿脚才好，想也不能走动太过，我又不是不认得路，我们自己去就好了。”秦紫陌笑道。

　　“姐姐有所不知，这一趟我还真得去，不然你们未必叫得开门。”

　　“那有劳妹妹了。”

　　“姐姐何须跟我客气，再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去老太太灵前上香了。”水柔笑道。

　　水柔说的本是实话，秦紫陌亦以为平常，一旁秦绍源听在耳中却满不是滋味，以为她句句都是在跟自己女儿示威耀宠。及至到了跟前，他才知水柔所言不虚。

　　院门关得严严实实，里头静悄悄的一丝声息不闻。

　　“彩凤姐姐！彩凤姐姐开门！”秋月压低嗓门向门缝内轻唤道。

　　过了好一会，门内才传出彩凤低低的声音。“秋月姑娘，下次要送什么来东西放下就行了，你这里呼喊，里头爷又发脾气了。”

　　水柔凑近门缝道“彩凤姐姐开门，是我。”

　　“少奶奶！您怎么来了！”门内彩凤惊道。

　　“送来的早膳他都没怎么动，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快将门开开，我进去劝劝他。”

　　“不成啊少奶奶，三少爷吩咐，谁也不许放进来。”

　　“我也不许吗？我是他的妻子啊！”水柔拍打着门喊道。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彩凤在沉吟着，忽门栓轻响，院门打开了。

　　“彩凤……老天！”秦紫陌轻呼出声，双目圆睁，若非刚才听着声音，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形容憔悴枯槁的女子就是彩凤。

　　“三少奶奶……”彩凤亦惊恐地瞪圆双目，忽身子疾退一步，急欲掩上院门。

　　秦紫陌全力抵住不让她关门。“彩凤！你这是干什么？”

　　“三……枫大奶奶，您快走吧！三少爷如今才好些，要是见着你……”彩凤门内也死命抵着。

　　“彩凤姐姐，你也相信那传言吗？以为是我将匪徒引到家里来的？”秦紫陌道。

　　“我不相信有什么用，难保三少爷不信呀！求求你快走吧……三少爷如今真不能再受打击了。”彩凤竟嘤嘤地哭起来。

　　“彩凤姐姐，我知道你是护主心切，你只放心罢，是我带秦姐姐前来的，纵三少爷有什么事也不怨你。”水柔道。

　　见她如此说，彩凤稍稍松了手，仍犹疑地拦在门口中。“奶奶都如此说了，奴婢还有什么话说……只是，纵然我这里放行了，三少爷那里也不一定开门的。”

　　“他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头了吗？”水柔道，水眸中掩不住忧色。

　　彩凤轻轻点首，低垂下眼帘，方缓缓移开身。不待她完全让开，水柔已迫不及待地从她身侧挨过，向主屋方向跑去。

　　“枫！枫！开门呀！”水柔扑到紧闭的门上向屋内呼喊。

　　秦紫陌也上前，垫起足尖想从门上镂空的纱眼向内窥视，却不想原先帐着轻纱的孔隙如今尽被厚纸糊上了，里头的情形一丝也瞧不见。

　　“枫！开门啊！你这个样子，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水柔哭了起来，慢慢倚着门边瘫坐下来。

　　可是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彩凤，三少爷真的在里头吗？”秦紫陌回首轻问。

　　“在里头，方才我去应门的时候他还在里头摔东西怒吼……”彩凤低头道。

　　秦紫陌点点头，一面扶起水柔向她道“扶奶奶到那边屋里去，不能让她坐在这风地里哭。”

　　彩凤忙上前，与秋月小环一起搀扶哭软了的水柔。

　　这里秦紫陌深吸了口气，将嘴凑近门缝内“夫……”不行！这夫君两字实在是叫不出口。“你开开门好不好？我知道你很伤心。听到这个噩耗，我也很伤心，老太太生前对我那么好，好歹让我在她老人家灵前上一柱香吧！”侧耳听了听，里头还是没动静。秦紫陌只得又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清白的。”依然鸦雀无声。

　　“他没有信，当时两位兄长如此猜测时他便驳回了。”水柔抬起婆娑泪眼接口道。

　　“如此……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秦紫陌唇笑一下向门内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只是害怕了。因为自小到大，一切都有她打点得好好的，你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有一天她会离去，走得这样突然，连一纸遗嘱都不曾留下。你手足无措，才发现没有她，你简直不知道今后的路怎么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现在她只是比你预期的早走了一步而已。纵然她的臂膀护你一百年，你也须有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一天呀！老太太有多盼着那一天，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她好累，好想卸下肩头的担子……”

　　“你不要说了。”屋内哽咽的声音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