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酿酒坊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请出征
作者:李飘红楼的小说      更新:2018-11-02

  残酷的杀戮逐渐停止,朱雀门的树林旁,尸横遍地,血染暗影最新章节。水流苏手提长剑站在死人堆里,脸上冷漠如冰。茗歌踏血而来,站在他身后低声禀告:

  “殿下,对方已全军覆没,我们这边,非殿下的人也已经全部战死。”

  水流苏满意地点点头,望向东方已经开始发青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淡淡道:“该去向父皇禀告了。”踩着尸体,向远处走去,青色的长袍上,竟然没有半片血迹。

  水流岳的确摔断了腿,只不过是故意摔断的。他坐在铺着狼皮褥子的软榻上,双眼直直地望着面前的棋盘中黑白子交织恍若星辰。

  宁氏悄然走过来,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水流岳回过神,问:

  “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宁氏轻轻回答。

  水流岳低下头,不语,只是拿起银签子挑了挑灯芯,过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喃了一句:

  “结束了么?”

  宁氏的眉心拢了拢,有些担忧地低唤了声:

  “王爷!”

  水流岳一怔,抬起头望着她忧虑的表情,意图让她放心地微微一笑,伸出手覆上她的脸,语气带着点落寞地轻轻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游山玩水,远离这是非之地。”

  宁氏闭上眼睛,头歪了歪,滑腻的脸颊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水流岳浅淡一笑。眼眸中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夜幕卷起,东方已鱼肚泛白。晓露润润,使周围的草木看起来十分精神。玲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偏过头,看了躺在她肚子上的水流觞一眼,对方正双眼炯炯地望着天空,淡淡说了句:

  “天亮了。”

  “嗯。”她轻应了声。抬起头,望着头顶低垂的柳条,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叹道,“还真是!不管夜里有多黑,早晨永远是霞光万丈的!”

  水流觞轻笑笑,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又信心满满地低声道:

  “接下来,轮到我和水流苏了。”

  “水流岳呢?他怎么算?他是水流烈的人吧?”

  “他没有成为威胁的能力。”

  玲珑挑了挑眉,这句话好狂妄。是因为水流岳真的不具备一点威胁力吗?

  八月上旬,随着皇后暴毙。慧妃被皇帝赐死之后,水流国的皇宫里再次发生流血事件:水流烈由于记恨母妃被处死,竟率领大批士兵进宫,意图谋反。太子水流苏及时察觉情况异常。英勇地率兵击败逆贼,保卫了皇宫的安全。

  皇上心情很复杂,连续罢朝好几天,对水流烈的事没有多说,对水流苏也没夸赞一句。但是对水流苏随之而来连根拔起孙家的行为却听之任之,仿佛有置身事外的嫌疑。

  太后则更为不安,墨皇后刚死时。她就已经前往皇觉寺诵经祈福去了。

  前朝的余孽正在被墨翟围剿,观音教众则随着墨莲的逝世,仿佛归于尘埃了一般,再无蛛丝马迹。

  出乎玲珑意料的是,水流岳的人明明也参与了那场宫变,尽管岳王府的人临阵倒戈,可没人提起水流岳,仿佛他根本没参加过、毫不知情一样。她问过水流觞,水流觞只是笑而不语。

  看来水流岳这个人有点不同寻常。

  京城的事刚刚尘埃落定,随之而来的是三年一度的会试。敏豪毫无意外地下场,玲珑也没给予多大的关注。尽管她心里期待他能有个好成绩,但他又不是小孩子,他是在为他自己拼前程,她不愿像个包办的家长,总给孩子一些啰嗦讨人嫌的关心。

  会试开考的第二天,边关传来晴天霹雳的消息,夜郎国铁骑在与水流**队对阵的过程中,夜郎国主将嵯岈一枪挑死了副将军潘美,并趁势夺下丰城。

  消息一到,满朝哗然。小小的夜郎国居然不惧水流**队并能夺下城池,究竟是蛮荒之国太强,还是二世祖国家废柴?玲珑甚至在怀疑,水流国开国才到第二代就出这么多的事,这个国家还能行吗?

  晨起,朝云出岫。

  水流觞穿好朝服,今天参加朝会时他打算步行,届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昭示着曾经中盘下场的幽王又将完好无缺地再度回归,重拾战棋。

  复杂的袍服很是麻烦,玲珑和他两个人忙活了好半天,才终于把衣服穿好。水流觞站在镜子前,似满意又似欣喜地望着自己,好一会儿,浅浅一笑,温声道:

  “已经好久没照镜子了。自从那时候,一直是坐着轮椅的,已经习惯了,重新看见这样的自己,仿佛过了几百年,有点陌生。”

  玲珑忍俊不禁。水流觞忽然伸出手在她腰上一勾,她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他已经低下头,在她红润的嘴唇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拥抱住她,在她耳畔叹息般地喃喃道:

  “玲珑,若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玲珑微怔,随即心狂乱地跳了起来,简短的一句话竟让她面红耳赤,还让她品尝出了一丝欣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这说明他是非常需要她的,她也是被他强烈需要的,被人需要的感觉还不赖。

  她微微咬住唇瓣,抑制不住地轻笑起来。

  “时辰到了,我得走了。”他放开她,说,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转身要走。

  “那个……”她轻轻拽住他的袍袖,咬着下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抬起眼望着他,认真地道,“我说,你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答应上战场。”

  水流觞一怔,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今天恐怕会晚点回来。”就转身走了。

  玲珑水眸一敛,忐忑和不安逐渐铺满心窝。

  对于水流觞的突然康复,一路上群臣频频侧目,然尽管有不少人上前搭话,可仍没有人敢问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小心触到幽王殿下的痛处,也不是那么好玩的。而那些默默观察的老狐狸们。看到水流觞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能站起来,心中自然多了几分主意。

  大殿里,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水流苏同样眼眸一缩,瞳孔在抽搐的一瞬间闪过一道阴鸷,但马上便恢复了正常,欣喜若狂地道:

  “五哥,你竟能站起来了!这下我终于可以安心了!父皇一定会很开心,父皇已经知道了吗?”

  水流觞笑,含糊地应付了两句,对这个表里不一的弟弟。他不想再过多地做表面应酬了。现在的棋盘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残酷的厮杀在所难免。能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而不是看嘴皮子。

  兄弟俩在大臣们貌似不经意的、或近或远的围观下,互相应付了两三句话,王德海便走出来拂尘一甩。高唱上朝。

  众臣跪拜,皇帝升座,浮肿的眼泡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他双眼无神地扫了底下的诸人一眼,目光忽然定格在最前排的水流觞身上,灰蒙蒙的眼眸一顿。旋即闪亮恍如太阳,激动得浑身直哆嗦。他颤抖着嘴唇指着水流觞,略显松弛的脸上是浓浓的欣喜。一叠声道:

  “老五!老五!你……你竟然能站起来了!快来给朕看看!快来给朕看看!”

  水流觞含笑出列,站在御阶之前。皇帝的心跳得极快,脸上也因为欢喜泛起了一点血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神医治好你的吗?朕怎么不知道!等下还是让孙御医好好给你请个脉吧!”

  “启禀父皇,儿臣无事。儿臣的腿已经被花神医给治好了,只是要恢复行走功能还需要好一阵,近些日子儿臣终于能顺利走动,并且武艺也不再生疏,父皇可以不必再为儿臣操心了。”

  “好!好!”皇帝坐在御座上,连续说了好几个“好”字,眼眶竟然有些潮,“你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啊!”

  水流苏半低着头,这一番欣慰的话在他听来十分刺耳,广袖内的手攥了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西南战事吃紧,潘美捐躯战场,皇帝只是象征性地抚恤了潘家一下,并没有过多的伤感,甚至语气中不悦之情已经流露出了少许。聪明人都明白,皇上这会儿心里肯定在大骂潘美没用。

  然而谁来接替潘美成了满朝文武都头疼的一个问题,议论了半天都没出结果。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水流觞忽然再次上前,朗声道:

  “启禀父皇,儿臣愿自请出征!”

  皇帝眉头紧皱:“觞儿,你刚刚痊愈,根本无法领兵。我水流国人才济济,必能选出一个合适的将领,你还是好生养着,此事不必再提。”

  “父皇!”水流觞坚持道,“如今夜郎国犯上作乱,侵扰城池,损我大国颜面,儿臣身为水流国皇子,怎可坐视不管?儿臣的身体真的没有大碍,请父皇允许儿臣出征,驱赶那一帮乌合之众,保我水流国的太平!”

  “觞儿!”皇帝的眉皱得更紧。

  水流觞一撩袍摆,跪下来真挚地道:

  “儿臣是真心想领兵征战,替父皇打退夜郎国,保卫水流国国土和百姓,为父皇解忧,还请父皇成全儿臣的心愿!”

  皇帝此时的眉心能夹死十只苍蝇,握了握拳头,终于叹了口气,笑道:

  “罢了,身为皇族理应心系百姓,难得你又如此孝顺。既如此,加封幽王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三日后前往丰城,替朕击退夜郎国,让那帮蛮子永远不敢再犯!”

  “儿臣遵旨!”水流觞重新跪下,高声道。

  满朝文武的心思随着圣旨再次活动了一百八十圈,水流苏感觉到一阵让他愤怒的措手不及,心里冷笑了两声,袖子下的拳头再次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