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部长？”
结界已经全部消融，文静瞳带着人闯进来。
我顿时回过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出声道：“你们先不要过来，这里有些情况。”
众人闻言也就止住了脚步没有踏进里面的房间。我看向那幅壁画，咬了咬牙，用精神力将之一点点地毁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消失的色彩，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灰败下去。直到整面墙壁都变成一堵灰色的墙，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像刚刚从大海里捞起来一样无力与彷徨。
齐豫看我不在状态，就借口把我带走了。
“你怎么了？”出了大厦，齐豫担心地问我。
“没什么。”不是我不想告诉齐豫，只是我一说出来，那边的苏砚马上就会知道的。我想了想，跟齐豫说道：“你先回去，我有点急事等会自己回去。”
说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拦了一辆车绝尘而去。随便找了家酒店，开了个房间，我把门锁好，迫不及待地进了红宝石空间。
这个时候，苏砚还在十八层地狱里折腾着，我毫无顾忌地把詺湗揪了出来。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满面愁容，没有了往日的风流与淡然，看到我的时候眼睛却亮了亮。
我在心里冷笑，猜想他八层是想趁苏砚不在夺回身体。
我招出神针，一把扎去心口，当然，这不是第一次，我一点都不生疏，疼痛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看着他变色的脸，冷声道：“现在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我就毁了你这具身体。”
詺湗吞了吞口水，点头表示同意。
“苏砚什么要借用你的身体？”
“他本尊被囚禁在神界，没办法出来。”
很好，这个答案不算坑爹。“他的神格到底被分成多少份？”
“十三。”詺湗这次答得很快，很显然他对苏砚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只是苏砚在的时候他完全不敢大声放个屁更别说泄密了。
“其中一份在我身上？”
“恩……”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胸前留下的血液，犹豫地说道，“你跟他交换身体是错误的，他会直接吞噬吸收走那片神格，到时候，你会不会魂飞魄散……”
我烦躁地打断他的话：“这么说，如果殁风寰的元神也进入我的丹田，会一起被收拾掉？”
他愣愣地问我：“殁风寰是谁？”
“一个用苏砚的碎片修炼成神的人。”
“哦，那是一箭双雕吧……”他若有所思道，“苏砚的神格是主神级别的，神与主神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一大截。会用他的神格修炼成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赤/裸/裸地直接暴露，是无法抵抗被瞬间吸收的。”
这么说，一切都成了定局了吗？而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有自己的意识，说明苏砚还没有收回他的神格是吗？
我努力抑制内心翻涌的情绪，闭上眼睛，问道：“记得不夜琉裳吗？”
他很久都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张开眼睛，看到他茫然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走一样，异常的可怜。
“那还记得破晓吗？”关于不夜城的所有梦境，我都清楚地记得，就仿佛是烙印在心底的一块，永远无法分割。
“破晓……”
“你是不是跟她打过赌？她把破晓输给你了是吗？”
“不，没有……我输了。”他恍恍惚惚地坐下来，看着一地的落花，低声呢喃：“我做了她的永世的仆人……”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不起来了。”
这分明是不想告诉我！我沉声道：“我如果说我就是不夜琉裳，你会告诉我吗？”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做梦！就你这样也自称不夜琉裳？！你不要侮辱了琉裳！”
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愤怒！非常愤怒！
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怒气来自于哪里，可是他哪种看烂泥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我！
刹那间，记忆再次脱锁，我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那个趴在泥土里的女孩不甘的神情。
“哦哦！快看啊，这不是神王陛下从烂泥里捡来的小家伙吗？”
“咦？她真的是泥吗？”
“哈哈！真是没想到烂泥也可以修炼哦！”
“唉，这神殿都成了什么了，连泥土都上来了，还有没有一点儿尊贵的自觉啊？”
“哼，我看也就那样，兴许那时是陛下想亲自养一块花肥呢？”
“哈哈，你看她那样，当花肥怕是连花都开不出来了吧！”
“现在陛下也不在了，还有谁敢要她当花肥啊，回去做她的烂泥挺合适……”
我从泥土里狼狈地爬起来，紧紧地抿着唇，默默地走向远处的河水。
这时候，一股力量再次将我死死地摁进泥潭里！
那几个华服少年笑哈哈地走掉了。
“要我帮你报仇吗？”那个穿着黑色短袍的男孩坐在树杈上，晃着两条腿儿，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恼怒地瞪他一眼。
男孩支着下巴，说道：“神界真是个让人作呕的地方，你觉得呢？”
我抬起头看向他，疑惑地问：“你去过神界之外的地方？”
“当然。”少年咳了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很快就会去了，所以才问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不跟你走。”
“我没有名字。”男孩忧伤地说。
“咦？那你是什么？”
“我是风。”
“风神？”我脑海里闪过一抹飘逸的身影——恩，记忆里，风神是一个风流俊朗的神祗。
“我不是神。”
“啊。”不是神怎么可能会在神界呢？
男孩看我困惑，笑道：“你是来自混沌的最后一把黄土，我是残留的最后一阵风，就是这样。不过你比我幸运，你可以做花肥，我却要藏起来不能让风神知道哦。”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眶忽然就红了，脑海里却反复地刻下了他的话——你是来自混沌的最后一把黄土，我是残留的最后一阵风，就是这样。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除了那一阵风，没有人会不嘲笑我……
我低下头，场景回到那姹紫嫣红的花园里，这具身体的心口正流着潺潺的血液。
温暖了我的手，却让我的心迅速的失去温度。
我听到一声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冰冷的命令：“让我和苏砚换回来，马上！”
詺湗猛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让我和苏砚换回来，马上！”
“……好。”他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到花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