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第15话』 重伤归
作者:廉贞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血腥味充斥在室内,晕染着帮派分子的可怕与可泣,苏三被赶进了恐慌的死胡同里,已分不清是担心还是心有余悸。

  曾患过自闭症的人都在封闭的世界里藏着一座“不灭真身”。

  他们因孤独而强大,能将七情六欲揉散消化,只要紧闭心门,外界的危险便可清零。

  苏三在无所适从中选择了这条旧路,遁逃进了心灵深处,在绝对真空的世界里,寻求安宁和勇气。

  那沉重的身体,冰冷的前额,无不宣告着生命迹象的微弱,白九棠的心跳一拍接一拍,就像倒计时的秒表,不知何时停歇,也许尽头就在下一秒。

  感恩的数着他的心跳,苏三紧绷着身子祈祷。忽然间被一个莫名的念头笼罩:不管她的评弹唱得多红,有多少人追捧,皆是虚晃花枪、一场烟云。如果白九棠真的死了,她没可能在民国生活得很好。

  “杜老板,九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去医院行吗?”忧虑漫过了鼻息,逼她不得不抽身而出。至此却发现已然能从容面对。

  杜月笙掠起一丝苦笑:“你不会不知道吧,九棠犟得跟头牛似的,从来不肯去医院。不过你放心,老朱既是自己人,医术也很好,真到了那一步,我自然会安排的!”

  “可是九爷受的是枪伤!”

  “老朱是柏林医科大学毕业的,选修的正是外科。”苏三执拗的追问引来杜月笙的侧目,那回答显得有些对不上号。

  说罢他从斗柜里拿出了一个硕大的医药箱,蹲下身来悉心为白九棠处理伤口,暂时为他止住了血。

  收拾着药品、棉纱,这位大亨忽而怔怔的笑了:“你似乎很在乎九棠,这让我感到高兴!毕竟这份执着不容易!容不得半点辜负。”

  辜负二字在苏三心里戳了一个洞,呜咽滚过了一阵愧疚的风。

  一个短衫男子应许进入,从端来的水盆中打了两条湿毛巾,苏三接过手来为白九棠蘸了蘸额头的冷汗,同情和内疚交织在一起,顿时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男子将另一条毛巾恭敬地呈给杜月笙之后又悄然退了出去,仿佛不曾进来过一般了无声息。

  杜月笙阴沉的擦着满手的血迹,眉梢燎着隐约的暴戾。他步入办公桌后缓缓坐下了身。豪华的老式电话被指头拨得咔咔直响。

  室内顿起森冷的指令:“告诉码头上的人,但凡日本人的船要卸货,就宣称工人罢工,无劳力可用!”

  与倭寇对持可是大事,闹大了便不可收拾,杜月笙摆明了要替白九棠出头,苏三的心间浮起了一丝感动。

  倭寇侵华暴行,在每一个国人心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苏三的历史成绩平平,学这一章的时候却特别用心。

  所谓的上海日租界其实根本不存在,只是一种惯常的说法而已。日本在中国的五大租界分别在天津、汉口、苏州、杭州、重庆。

  上海的虹口地区属英美公共租界越界筑路强行纳入的地段,由于早在同治年间就有大量日侨迁居此地,故在光绪二十五年,让日本参与了公共租界的管理工作。

  民国初年,日本在上海的发展路线以经济为主,在沪东和沪西地区开设的纱厂是日侨经济的主要支撑,纱厂采用的设备比日本国内更为先进,是世界瞩目的棉纺大转移。

  1916年,因日侨增加,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开始任用日本巡捕。二十年代中期,日本巡捕增至一百四十人,另有日侨组织的日本义勇队,主要担当虹口地区的警备。

  一.二八事变后,日本义勇队在日本海军陆战队的管辖下参与镇压我国抗日人士。三七年七七事变后,日寇全面侵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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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笙那通电话一打,晕死过去的人居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啊……师傅,您不会是要动真格的吧……”

  杜月笙吃惊的挑起了眉梢:“你醒得可真是时候啊!敢情这苦情戏都演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自己说,当如何罚!”即便为人师者口吻严厉,也难掩获知爱徒脱险的欣喜。

  白九棠自知理亏赶紧领罪:“该怎么罚听凭您发落便是……”语落,悄悄握紧了身侧的柔荑,似乎在寻求慰藉,又似乎在示意她不用担心。

  苏三早已震晕到极致,已然没了表情。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变着法子揩油,真是自古英雄多风流。

  杜月笙偏头思量了一番,突地感到事不简单,当下扬声喝道:“你唯恐我贸贸然向日本人发难,别是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吧?!”

  “我……未见得吧……我只是……”白九棠大感不妙,毫无底气的眨了眨眼睛:“师父,您也知道,日本人手段下流,已经栽赃了好几起案子给我们了,所以我——”

  “说重点!”砰的一声桌响,震落了茶杯盖。

  “今朝的行程根本就是个阴谋,他们打算栽赃嫁祸制造舆论,以示报复您拒绝合作的强硬态度!还好您没去,不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给-我-说-重-点!”伴着这句话,办公桌被拍得啪啪直响,桌上的杯盖连跳三下。

  杜月笙既然爽约,自然是另有线报相告,但他并没委派白九棠查办此事,何来分毫不差的消息?

  “要不让苏三先出去吧,我一五一十告诉您!”白九棠嘟囔着轻轻推了苏三一把,悄声说:“你出去!”

  “现在就讲!”杜月笙失了耐性,拍案而起:“苏先生既然要做你白九棠的女人,就该有这个心里承受能力,你如果觉得事情难以启齿,当初做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

  坐在门边的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被震得一抖,苏三往白九棠身后缩了缩,被办公桌后那个善变的上海大亨唬住了。

  “我——我——”白九棠额头冒出了汗,不知道是失血太多的虚汗,还是汗颜的冷汗。

  眼看徒弟“内外交困”,做师傅的也不忍强逼,便打算放他一马,话锋一转缓和了口气:“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做干净了没有?还不给我如实道来!”

  白九棠听出玄机,忙不迭回应:“干净干净!怎么会不干净!摘瓢、碎了(黑话:割脑袋、杀了)丢进黄浦江里,可美死那些大鱼了!”

  杜月笙气结的闭上了眼睛,半饷之后才重拾起了话头:“几个?”

  “五个”

  “什么!!”那厢“腾”的睁开眼来,轮得比乒乓还圆:“你当我是上海滩的皇帝不是?虹口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这么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