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第30话』 侬本多情
作者:廉贞豹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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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曼的笙歌戛然而止,袁克文被这大煞风景的话一脚踢向了现实,骨子里的桀骜顿时沸腾:“既然你这么畏惧他,就不怕跟我私奔也是死路一条!?”

  “私奔和睡觉不能相提并论,如果仅仅是私奔,哪怕被他抓回来,也不至于死。”苏三恋恋不舍的痴望着袁克文,口气却现实得近乎可耻.

  “胡扯!你怎么知道他能相信追回的东西尚能‘完璧归赵’!!”袁克文恼怒的轮圆了双眸。

  “他会相信的·····因为该插手的还没插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语毕打了个激灵,苏三黯然低语:“他当了九年的‘救世主’,轰轰烈烈唱着江湖报恩的大戏,怎么会允许它破灭!”

  “这是一笔什么样的旧账!你当初为何要帮他??又为何要哀求他帮你?”袁克文一把扼住了苏三的两臂用力一抖。

  “我当时才七岁!!”苏三失声高吼,凄然泪下。

  慌忙抬手轻捂苏三的樱桃小口,袁克文蹙眉低吼:“如果不是你的态度含含糊糊,他的梦早该醒了!你处处给自己留下后路,到底对我有几分真爱?”

  知悉自己的内心经不起剖析,苏三眼波忽闪的一愣,有心阻截话题再度入怀:“真爱?!当年他逼你用左轮枪轰自己的头,是谁跪在他面前不顾一切的哀求,这难道没冒风险吗?这还不算真爱吗?克文···你这么说我,不公平。”

  袁克文的身子霎时僵成了冰,羞愤二字将他从头至脚笼罩。那捏紧的拳头,蓄起的泪,因愤恨也因愧:“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一个大老爷们儿!我甚而也丢尽了我们老袁家的脸!”

  发现他气得浑身颤抖,苏三慌忙梨花带雨的扬起了头:“我并无他意,你何苦自纠?!”

  “我答应你!这次一定会带你回天津卫,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和结局!”那承诺背后的惶惑,与无边无际的愧疚,已将袁克文一分为二,撕成了两半。

  “不!”苏三推开他来,冷冷说道:“我们即便能离开上海,天津卫也并不安全!”

  “白九棠在你心里就这么神通广大?!他已然成了一个神?”袁克文骤然怒起口气不善。

  “你不了解他····”忽然感到一阵恍惚,苏三心有余悸的一抖。

  似乎每当提到白九棠,心跳就开始紊乱,血液就开始奔走,那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澎湃的情绪,就渐渐掀起一波盖过一波的大浪,令人在那极其微妙的混沌中,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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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懒散的夕阳映照在香阁的木地板上,归来的身影在光线中一晃,家的味道就在这光与影的重叠中,氤氲而起。

  房内的香水味太过浓郁,白九棠大步迈到窗前,紧蹙眉头推开了窗户。

  一丝久违的不安在心间萦绕。仿佛所有的蜂蝶都会再度前仆后继涌入他固守的城池,心跳漏掉一拍,即刻高喝道:“我回来了!人呢!?”

  床帏后再无端坐的妙影,角落中不见期盼的脸庞,他猛然怒起,大步朝门扇走去。

  哐啷一声用力的拉开门来,尚未发难,那阴霾的脸色顿时乌云散去:“去哪儿了?”

  “喏。”苏三茫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自己看:“去厨房给你舀汤了。”随着款款而入的步伐,轻描淡写飘出了问话:“脸青面黑的干嘛?谁招惹你了?”

  白九棠顿了半饷,绽出了一抹尴尬的笑意,挠了挠头说道:“知道用‘舀’字了?不错!我得嘉奖你!”

  苏三斜了他一眼,洞察因由的笑了。搁置好汤盆后,转过身来卖起了乖:“青帮是漕运起家,我哪敢随便用词儿!但凡‘筏子’忌讳的,咱都不说!”

  “乖!”彻底扫空了疑虑,白九棠尽显欢颜的凑近了身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说吧,刚才在跟谁较劲呢?”有心将他一军,苏三狡黠的笑了。

  “····我哪有跟谁较劲”闻言一愣,白九棠立刻背过身去藏起了表情,随之又********的高举双手,伸了伸懒腰:“劳碌了一日,有些困顿而已。”

  “哦··”苏三回到桌边,拿起碗来盛汤,自言自语的说道:“本想今儿给你唱一段的,如此说来···罢了。”

  “啊!?”白九棠陡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的扬起了眉梢:“别别!吃饭吃饭,吃完让阿姐来收拾。我今日得好好听你唱几段!”

  “不是困顿了吗?”苏三懵懂的抖了抖睫毛。

  “现在不困了!”终于发现苏三在整他,白九棠收起笑意厉声道:“吃饭!吃完听曲儿!”

  苏三闷声一笑,张罗起碗筷来。

  琳琅满目的小菜在圆桌上围成了一个温馨的圈。白九棠终是恢复了自己动手的常态,苏三也终是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他的碗里尖尖的冒着五花八门的菜品,埋首朵颐便隐去了他的鼻尖。苏三窃笑着不停的给他夹菜,托起下巴欣赏他的吃相。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了字?”白九棠吧唧着嘴,心情愉悦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继而又风卷残云的扫荡起来。

  在那一抹娴静的笑颜下,他忽然含糊不清的随口问道:“你今日到‘何记’去过了?”

  “啊?”苏三的耳畔嗡的一声响,随即镇定了下来:“嗯··是啊。”

  “十个大洋够吗?”那边厢和一桌子的美食奋力拼搏,头也没抬。

  “啊!”何谓做贼心虚,被这一声惊呼诠释得淋漓尽致。

  白九棠顷刻间停止了一切动态,怔怔的抬起了眼帘:“怎么?”

  惶惑的溜了溜眼珠,苏三不知所措。岂料片刻之后,白九棠竟然放弃了追问,重新关注起了桌上的美食。

  “你数过匣子里的钱了?”打量了他良久,苏三才颤颤巍巍的问道。

  “没有啊。”白九棠端起酒杯,哧的一声,喝光了杯中的酒,啧啧有声的闭了闭眼睛:“数它做什么?!”

  眼见着他似乎并未起疑,只是随便问了一问,苏三渐渐放下了心来,试探的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拿了多少?”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白九棠兴高采烈的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笑意盈盈转过头来指了指她的饭碗:“怎么不吃啊?”

  听到这样的解释,苏三扬了扬眉梢,自嘲的轻叹了一声气。却听得白九棠又含糊不清的补充道:“打开看看,差不多就少了十个吧。”

  “什么?你只是看了一眼?”这一惊非同小可。

  白九棠终于收起了笑意来,狐疑的注视着她:“你今日中邪了是怎么地?大呼小叫个没完?”那眼神甚为锐利,惹得苏三心虚的别开了头去。

  房内的空气似乎有些压抑,白九棠感到自己过于严厉,心生愧色的皱了皱眉头,转眼便在她的碗里搭了一座“菜塔”起来。

  “式样给他们挑得合适吧?别做出来牛头不对马嘴啊!”他一边不要命的给她夹菜,一边干巴巴的笑问道。

  “还好。”苏三连筷子都没动一动,视线飘渺心不在焉。

  “什么叫‘还好’!?”那一夹菜停在半空高悬不下,她言行举止均显反常,不禁令白九棠再度侧目。

  “九爷——”哑然了片刻之后,苏三忽然轻转秀颜纠缠起了他的视线,文不对题的问道:“我若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会不会碎了我?”

  白九棠眨了眨眼,心间咯噔一下跳了闸,面容上那抹淡然演绎得好不辛苦,只得避重就轻的训斥起人来:“谁让你张口闭口碎来碎去的?不是让你别学我说话吗?”

  “我怕用那个字”苏三凛畏的缩起了肩,却仍然执拗的抬起了眼帘追问:“你还没回答我,会不会?”

  正端起酒杯在鼻下轻晃,似乎想将眼底的疑虑都投进杯中溺毙,白九棠眼光闪烁的一溜:“不会。”

  “为什么?”意外得来这样的答案,令苏三诧异非常。

  “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一仰而尽放下了酒杯,白九棠的脸色已经有些糟糕:“你这是在逼我犯规。”

  “犯什么规?”苏三迷糊不已。

  冷冷抬起了眼皮,白九棠目光如鹰,唰唰透射进了她的内心:“我答应过,不能随便怀疑你不忠。”

  却上眉头的一愣,苏三被震撼的浪头,卷上了三尺高,一丝愧色浮上了娇颜:“你连这一条也打算恪守到底么···”

  “当然,我既要答应,岂能出尔反尔。”白九棠神色不佳,早已被莫名的低潮包围。不安的预感,铺天盖地来袭:“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发现他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异常敏感,几乎不再像那个神经大条的人,苏三心惊胆寒的快速调整着状态,粉饰轻松的扬起了眉梢:“对!我想在前两条的标准上,再加上一条!将来我若走在你前头,你不许续弦!”

  “什么?”白九棠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两条眉毛诡异的扭来扭去,呆滞了半饷,两眼一闭,紧拧着眉头喝道:“我说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搞了半天是在发神经!我不答应!”

  “为什么?寂寞难耐啊?”苏三窥视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口没遮拦!我懒得理你!”没好气的站起身来,白九棠一把拿起他的紫砂壶坐到了床沿边。

  苏三心境一松,为成功转开了他的注意力长吁出了一口气来。讪讪然的说道:“罢了,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你不答应,我也把你没辙!再说那是一个甲子之后的事了,小二十年之内我应该活得挺好吧!”

  “你还说!”白九棠双眸怒睁,临了难得狡黠,将了她一军:“我也给你加一条!从今往后不许学我说话,更不许‘死’啊‘活’啊的胡说八道!”

  “那应该算两条啊!”苏三诧异的掠了他一眼,忍不住揶揄起人来。

  “两条就两条!”白九棠眼睛轮得跟铜铃似的,拿起紫砂壶凑近壶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殊不知他随口应承的这两条也太划不来了,人家对他的限定,那是有板有眼,既不许睡姑娘,又不许纳妾。他提的要求也真够寒颤,三点数下来,没一样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