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商 52 再买地
作者:靓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两天后,常德兴将好儿家的板车给做好了送来,温氏将剩下的银两付清。常德兴又教好儿一家如何套骡车,以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才告辞。好儿这才知道,常德兴在没正式做木工匠前,曾给人做过车夫。

  自从决定要买骡子,好儿家就决定在后院再起两间马房,一间自然是给骡子歇息用,另一间,是预备将来买了马,给马儿住。这起房子,自然还是得请人。因正逢村里农忙收割,这事就暂时耽搁下,买回来的骡子,除了牵出去溜达吃草,白天拴在屋檐下,晚上让它进了杂物房。

  五天的农忙假很快过去,阿旺和小树又开始每天去学堂。抢收完毕的大人们却还不能闲下,村里有一块晒谷场,一块打谷场,大家轮流晒谷、打谷,入库,上缴官粮,最后余下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粮食。

  今年天气不错,该下的雨不多不少,也没虫灾啥的,小麦稻谷颗粒饱满,可算是粮食丰产。常四叔笑得一脸舒心,说今年的粮食总量比去年多了四百来斤,留足自家人吃的口粮,以及谷种,还能剩余将近两百斤卖掉。

  好儿也替常四叔高兴,衣服可以穿得不好,住房可以简陋,填饱肚子的粮食绝对不能缺少,无论人的希望是什么,有多少个希望,吃饱不饿肚子,是活着的最基本条件。

  八月初,好儿家开始起房。依然是请常四叔和村里人帮忙。

  用的是常家和万永林家的田地,帮工的村民用镰刀割平稻茬,一人把牛牵到田里,拉着石磙在田里沿圈地走,牛走得不快,跟在后面的人也慢悠悠。

  这是个耐心活儿,需要牛拉着石磙把泥田压得结实,因此不能赶速度。直到被石磙碾压过的泥田已经感觉不到下沉、柔软,这时候便换另一个人,拿“地巴掌”到田里,开始一片一片地打,地巴掌发出沉重而清脆的响声,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上,单调而有节奏感。

  摔地巴掌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必须力气大的人操作,抡地巴掌时,要抡得高高的,接近地面时,要快速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顺着一拖,地巴掌就重重地打下去,这样的泥面糍性够强,砌出的泥砖才质量好。

  等到把所有的泥面都抡打一遍过,那上面的牛蹄印子也消得七七八八,不过,直到砌成了墙砖,有的上面还是能看出几个牛蹄印。常四叔等三个师傅逐一验收合格后,便开始铲制土砖。

  铲制土砖的师傅除了常四叔和吴二伯,还有一个是上岭村的里师傅,上次好儿家起房也是请的他。

  农忙一过,有一段较为闲暇的休歇时光,乡下基本没娱乐活动,看铲砖就成了一件乐趣儿。铲砖这天,村里的大人、小孩,只要没什么忙的,都跑来田角头上看热闹。

  常四叔、吴二伯、里师傅彼此间相熟,分工合作很有默契。常四叔先头在泥面画了线,吴二伯顺着画线切割好方口。铲砖的时候,里师傅在前面拉绳子,吴二伯手握铲刀,在泥土里铲割。切割好一块,就顺势一翻,前面拉绳子的人一用力,土砖就被侧立起来。

  被铲过土砖的田地,光滑平展得能跟前世的瓷砖有得一拼,好儿在上面来回地走,感觉比木地板、地毯都还要舒适。等到一块块土砖竖成行,为了避免天气突变,其他帮工的人就会跟在后面,把土砖给码成半人高的土墙,在上面盖些稻草,这样的土砖干爽得最快。

  一行行叠立的土墙,横竖的都有,在孩子们眼中,成了一个好玩的去处,在里面你追我逐,或玩捉迷藏,欢乐的笑声在田野上空被风传送老远。

  “好儿,我们躲,你来找我们啊。”春儿不用带弟弟,就拉上好儿,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来土墙玩躲猫猫游戏。

  好儿真是不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可是。。。低头瞧瞧自己的小手小脚,无奈地叹口气,谁让自己才五岁呢!

  天气实在好得没话说,六七天的时间,土砖完全干透可用。土砖块头大,极有重量,从田地里挑到河对岸的好儿家,绝对是一项大力气活儿。

  落日村统共二十三户人家,除却小货郎家没来,其余人家的壮劳力大都来帮工了,就连里正、村长家都来了劳力。清一色的壮汉用特制的砖架挑砖,通常一头放三块砖,呈品字型堆起。力气稍小的,就一头放两块砖。

  好儿按着人头一数,快速在心里算了算,光是这一天的挑砖费用,她家就得支出九百文,即每人支付二十文。真正起房时,用不了这么多人,按照上次起房的人手,六七个足够了,每人每天十五文,包中晚饭,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常四叔、吴二伯、里师傅三人的工钱,又是另外计算,光是铲制土砖,每人就得支付五十文。此外,还有购买的黑瓦,请人砍树做马房围栏,每天荤菜的费用。。。等等。林林总总大致算下来,好几两银子哪。

  起好马房后,好儿家紧接着找来村长,将菜园子旁边,沿着上游方向的荒地,以每亩三两五银子的价格,共买了五亩地。

  落日河两岸,除了原先那条两块木板搭成的窄桥可通过,另外还有一条小道可通往落日村头外,只是得绕些弯路。云客来、贵顺的马车,好儿家拉的小板车,走的就是这条小道。

  这条小道全为沙泥路面,天晴行走没问题,雨天就泥泞了,好儿家要扩建菜园子,交通一定得便利才行。好儿把其中利弊仔细陈述,大家听了都觉得在理,但这修路和修桥,哪一项都不简单,尤其是费用问题,温氏担心太高了承受不起。

  好儿道:“娘,在村里,咱先问下常爷爷了解这些不,如果常爷爷不了解这些,那我们可以询问钱掌柜、韩老板,他们都在镇上,人脉广,说不定就认识这方面的人。我们先探听修路和修桥的费用,如果能承受,我们就修,如果不能,就先搁着,等以后再说。”

  温氏就点点头。第二天去常家,跟常四叔提及这事,常四叔吃惊道:“侄女,你要修桥?这修桥可是笔大开支,我听人说,易安江上的易安桥,光是造桥就花了七八百两银子,那还是官府出一半,当地乡绅、乡民集资出一份子钱,才建起来。落日河的河面不比易安江,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花个三四百两。侄女,你还是快打消这念头。”

  常四婶在旁道:“慧娘,你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些,那些大事儿理不来,你只管过好小日子就行。”

  温氏听到那惊人数额,果然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就点了点头,歇过这事不再提。

  转天卖菜,云客来的陈管事过来,说明日去拉菜六十斤。温氏应下,问知韩广斌今天正好在酒楼。等卖完菜收摊,母女俩赶着骡车到云客来酒楼后院,进去找韩广斌。

  韩广斌正在二楼的专用雅间看账,见陈管事领了好儿母女出现门口,忙请进来,并让伙计上茶,端来两碟点心给好儿吃。合上账本,笑问道:“听说你们家的菜园子要扩建?”

  温氏点头,含笑道:“已经买了地,还没犁出来。酒楼的生意,一直不错吧?”

  韩广斌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往窗外飘了飘,“最近不大好,我这的一个厨子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新的厨子,手艺一般,已经跑了一些食客,这几天正为这事着急。”

  温氏道:“这样下去可不好,韩老板得赶紧想法请高厨才行。”

  韩广斌道:“我原本想从苗花镇挖人,对方要价太高,没谈成。不过我已经托人在江东县里找,这两天就打算动身去和对方见面。对了,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温氏忙将事情简单说了,“韩老板,这修路铺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就想先询问下大概是啥情况,韩老板认识有这方面的人吗?”

  “嗯,你们家出来的路,的确不太好走,如果能把那小道拓宽修平整,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是铺桥,我们拉菜就少走些弯路。”

  韩广斌点点头说道,语气继而一转,“不过,修路或铺桥,是笔大开支,我瞅着你们那落日河的宽面,铺桥的话估计得不下三百两银子,如果是修路,估摸着也得百五六十两银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温氏母女,“这笔开支,你们现在也承不起吧?造桥的师傅,我不认识,我的嫡亲大舅子认识有。这事儿,我看你们还是等以后再说。”

  修路铺桥的事,就此搁下。不过,好儿还是花了点钱,把木桥给拓宽至两米五尺,并在两边钉上跟自己身高的木桩子,木桩子之间用草藤来回缠绕扎紧实。空的骡马车通过没问题,如是遇上雨天不停,把车停在桥对岸,用人力将菜蔬扛出菜园,走上一小段路,再过桥装车即可。

  夏天炎热,却是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子的最爱,长在落日河边,大都会游水,他们下河戏耍泼水,摸虾鱼,捞田螺,因此夏天的饭桌上,能时常吃到一些荤味,如果摸到很大条的鱼,他们就不舍得吃,而是拿去镇上卖,小鱼小虾多留着自家吃。

  阿旺水性很不错,小树只会几下狗爬式,水深的地方娃儿们一般不会去,阿旺还有黑五、狗三,却敢往深处游。好儿和其他的小娃儿在岸边上,各人拿着一只篓子,等着自家的哥哥抓鱼虾,捞田螺。

  直到有一次黑五突然脚抽筋,蹭蹭地往下沉水,阿旺、狗三恰好都在旁边,急忙把他救上来,打这以后,三人都不敢再往较深的地方游了。

  温氏向常家借耕牛犁杖,开垦新买的土地,每天给回二十文使用费。因五亩地的范围着实不小,好儿家就不打算再砌泥墙,请了万永林、徐大才三兄弟等六个壮汉,从山上砍树打桩,砍荆棘、藤蔓,每人每天给付二十文钱,连续干了五天,才将五亩地给圈起来。在菜园子的泥墙中推掉二十来块泥砖,开一道大门,新旧菜园子就互相连通了。

  新打的木地桩大概一米六高,比泥墙稍矮,每个木地桩之间用荆棘藤蔓缠绕连接,这样的木篱笆围墙,除非地震或刮台风,不然是不会倒塌的。

  韩广斌从江东县空手而归,对方喊价太高,且一副瞧不起小镇的态度,让韩广斌有些愠恼而无奈。他从好儿家拉的菜蔬,也就从每月的二三百斤,不出多久,就不得不兑减为一百斤左右。

  这本已是违反了当初的合约规定。好儿并没有去计较,她知道,人在难处时,不要去落井下石。但她也没有好法子能帮得上忙。韩广斌缺的是好厨子,而不是菜式。好儿权当为自己积一分善德,也是为日后留余地。谁没个遭遇困难时候呢?谁又能说对方今日落难,他日不会时来运转,更胜从前?

  钱掌柜却带来一个好消息,说让好儿准备准备,他的东家要亲自来见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