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八卦周刊 72、兰心慧质的紫鹃姑娘
作者:银灯照锦衣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紫鹃可不知道晴雯想什么,打发走了婆子,低声和晴雯说:“刚才你和我说姑娘、奶奶们说起咱们姑娘议婚的事的时候,宝玉不但没闹,连话都没说,我就担心。

  你跟过宝玉,这宝玉的脾气你也知道,不管谁家的女孩儿,只要人家要出嫁,他就长吁短叹的替人家惋惜,好像人家姑娘不是要出嫁而是要跳火坑。自己姐妹们更不能说个‘嫁’字,恨不得姑娘们都陪着他才好。

  如今咱们姑娘先说要嫁了,他和咱们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却一点动静没有,我这心里就反怵。

  他要当时吵闹一番,不过是咱们姑娘恼了,再最坏不过老爷知道了生气。可是他倒没声没气的,我就怕他攒着闹大了。正想着好歹过了今晚,我让人给夫人送信,找理由接了姑娘回去,就是老太太生气也比闹开了大家没脸的好。

  你说宝玉突然这一病,不会是有关系吧?可别说了什么疯话,咱家里知道是疯话,也惯了。

  可是要是传出个一星半点的出去,外头人家可不知道是他一贯的疯话。要是再传到沈家去——沈家也罢了,咱们姑娘也不一定非要给了沈家的,可是这不是沈家一家的问题啊,以后别人家不是一样的么?

  这下头人可不知道什么说的,什么说不得,就是图个嘴上的痛快。

  只在怡红院里头闹倒好,反正都知道宝玉的脾气,谁也不当新鲜事了。有什么都和没有一样的,反正宝玉关起门来什么无法无天的都说的。

  可是这次惊动这么大,园子里好些个去年才跟着家班子进去的媳妇婆子们,原来都是二门外头的,那个知道轻重。看那班子小戏子就知道她们干娘也没个规矩的,要不能教的她们这般?

  唉!现在只希望宝玉的病和这没干系了。”

  紫鹃姐姐,晴雯我真的误会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歉意,好在你本来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所以也我就不表达了,你永远不要知道晴雯我的胡思乱想吧。

  紫鹃果然当的起一个“慧”字,红楼梦里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多的是,结果从主子到丫鬟就她得了作者一个“慧”字,可见其兰心慧质了。想的就是周全,晴雯是知道原著上的“紫鹃试玉”的,那时候宝玉就病的疯魔了。可是傍晚亲眼看见宝玉不对劲,却没有和现在听到的宝玉生病的消息联系在一起。现在的紫鹃完全没有““紫鹃试玉”的经历,可是只是从自己的叙述里就联系起宝玉性格和平时作为,担心出事。

  这么一会儿前前后后都考虑了:贾家下人——这个别人家的下人也不一定好——的嚼舌品性,宝玉疯话的传播的可能途径,这些可能疯话对黛玉前途的杀伤力。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想好应对方案了,虽然没有来得及实施,也是外界条件限制。

  这也就是对黛玉忠心耿耿又冰雪聪明的紫鹃能做到了。

  原著上紫鹃的“慧”最出彩的一节是“试玉”。晴雯前世里看书上网看到有人说紫鹃这一举动会败坏了黛玉的闺誉,也把宝黛的爱情推到风浪尖上。当然大家看红楼,各有各的看法不是。

  要在晴雯看来,紫鹃原著上的“试玉”,确实是背水一战了。

  当时的情况是:黛玉家财全然落入贾府;而人们皆知贾老太太对她和宝玉未来的安排,好人家不会上门提亲。而且从感情上,黛玉和宝玉已经情深如斯,生死相许了。可是王夫人和薛姨妈一心要金玉良缘,老太太却日渐老去,力不从心了。

  这时候紫鹃只能破釜沉舟了,搭上黛玉的闺名也要打破越来越不利的僵局。她“试玉”试的不是宝玉的心,她作为宝黛爱情的见证者,如何不了解宝玉啊。她是试试宝玉的感情在这场博弈中能占的分量。

  如果王夫人顾及儿子的感情,就会接受黛玉,即使因此更加反感黛玉,但是反正她也不会满意黛玉了,不如让她以后考虑儿子的状况也不能过分为难黛玉,起码不能逼死黛玉。

  不过紫鹃没想到王夫人根本不考虑宝玉的感情,她自己没有爱情,也不懂爱情,更不认为世界上有爱情的存在,或者认为即使存在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完全无需顾及。这就是夏虫不可语冰。

  不过紫鹃“试玉”也不是全无成果。成果就是吓退了薛姨妈,虽然薛姨妈偷梁换柱的解释了宝黛的爱情,不过这样也保住了黛玉的闺名,也不是不好。而且从那以后,薛姨妈对金玉良缘的热情冷下来,虽然她是看重,甚至需要宝钗和宝玉的婚事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比王夫人要慈祥的母亲,她还是考虑女儿的幸福的。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要死要活的爱着别人的男人的。

  至于以后为什么她又改变了心思,把宝钗嫁给了宝玉就不得而知了——谁让红楼梦是万恶的天下第一坑。但是起码在那个时候薛姨妈还是一个为女儿终身打算的慈母,所以她不得不斟酌宝玉的感情倾向。

  原著上那个“试玉”的紫鹃确实有胆有识,侠肝义胆的孤注一掷,既可敬又无奈。

  不要说她一直推动了宝黛本来不该存在的爱情。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却只是一个生长在豪门深院里侍女,她只见过高墙四壁里圈着的天空;她不懂局势经济;也只见过宝玉一个可以和她家姑娘般配的男子。她只是尽她所能的给她关心的黛玉她所知道的最好的东西。所以最后的结果却是她只能无奈的看着黛玉走上绝路,自己留给宝玉,也留给红楼看客们一个苍凉的背影。

  事实证明紫鹃是的确聪明的,事实也证明聪明人对残酷事实的推测也是正确的。

  一会儿婆子来汇报,根据这婆子在怡红院的内线宝玉某小丫鬟——她外甥女提供的消息:“宝二爷从散了席就痴痴的,一句话不说,还是花大姑娘把他拉回怡红院去的。

  宝二爷回去也不说话,她们也不敢回老太太,太太,就在房里逗二爷说话,可是二爷就是不说,也不动。茶不吃,觉也不睡。等晚上她们服侍了宝二爷躺下的时候还没什么,到躺下一会儿就发起热来,一干丫鬟赶紧起来围着看。

  等把宝二爷扶起来,才发现发热事是小的。就看那宝二爷的两个眼睛都是直直,口角边的津液流出来,都没知觉。袭人她们在一边又哭又喊的也没反应。这下可把怡红院姑娘们吓的半死。

  花大姑娘她们思前想后的寻思了,还是不敢去回老太太,太太。就想出个法子,偷偷派了人出去请李嬷嬷来。

  不过我老婆子多嘴,这李嬷嬷也不是有见识、能撑事的,找她来又有什么用!

  这不李嬷嬷来了,看宝二爷两眼发直,口角流津。叫他他也不应。李嬷嬷又是摸了脉搏,又是往宝二爷的嘴唇上头的人中上边使劲掐了几下子,掐的指印都如许来深了。谁知道这宝二爷竟也不觉疼,全没反应。这不李嬷嬷就哭喊说宝玉不中用了。吓得一屋子丫鬟直哭。

  外头巡夜的就听见了,这不就问起来。花大姑娘倒是有见识的,这不就回了老太太,太太。

  老太太一惊动,这全府上下都惊动了不是。太太那里,老爷也知道了。”

  晴雯一听那婆子这样说,就知道和原著上“紫鹃试玉”的时候宝玉的病情一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贾宝玉啊,你说现在人家林黛玉和你都没什么了,不过一个小时候亲密些的表妹罢了,你怎么还闹这一出啊?

  你这样置满城皆知的“双金夺玉”的两个女主角于情何堪啊?你难道对“双金夺玉”还不知足,非要夺玉的规模扩大成“两金加一玉”才能满足?

  问题是“双金夺玉”的两个女主角人家愿意,我们姑娘可没这意思。我们姑娘还有虽然不知道会是谁,但是一定能出类拔萃的良人等在不知什么地方呢。你可别害我们姑娘啊。

  就这么个贾宝玉!宝钗姑娘,湘云姑娘你们也别“双金夺玉”了,这个宝玉是“贾”的,可是你们的金锁,金麒麟可是真金的,还是抓紧时间各奔前程去吧。

  紫鹃问:“那宝二爷现在怎么样了?”

  婆子说:“这不老太太,老爷,太太都来了。我那外甥女进不了房,就不知道了。倒是见琏二爷亲自去请太医去了。”

  紫鹃说:“除了咱们院,还有其他院里的姑娘派人去了么?”

  婆子说:“紫鹃姑娘您吩咐了不让人知道,我是混在人堆里进去见了我外甥女打听了消息就回来了。别人没见。”

  紫鹃说:“好的,你先休息去吧。”

  婆子走了,黛玉在屋里问;“宝玉怎么了?”

  紫鹃说:“听这症状,怕是冲撞到什么了。”

  晴雯听了想这话回答倒合适,这宝玉疯魔了的症状倒还真是像中了邪的表现。紫鹃这么一说,蘅芜苑都听着呢,估计也都信了。这古代人都是信这个的,就是21世纪农村里还不时有这类故事的,所以这些人哪里会往别处想。

  等明天这一说法就能在底下人里流传了。这样一来,就是宝玉再说了什么疯话,大家如果能当作中了邪的胡话听,那么就一定不当真了。这样就对黛玉无害了。

  而且连宝玉都洗白了。按古代,包括21世纪的中邪的概念上,中邪期间所有言词,中邪者都可不负责任的,因为这些是和中邪的受害者的本来思想,记忆无关的。这么一来,宝玉也成了受害者,撞了邪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都控制不了的,这些个疯话,疯癫举动也不是本意了。所以当然本人没错了,就是贾政也不能怪他不是?而拿中邪者的言论当真,也是疯癫的表现了。所以这些疯话,估计连传播也省了;就是传播了,也是用来论证中邪程度之深的。不损害当事人的丝毫名誉。

  哪怕最坏的结果,就是最后宝玉被鉴定出不是中邪,是真的痴病犯了,疯魔住了。就是这样了,如果人们知道了黛玉房里只是认为他是中了邪,才如此这般的,那么就是说黛玉对此并不之情,更无此意。起码黛玉单方面是清清白白的。这样也把伤害降到了最小了。

  就是说:当然宝玉不说疯话最好;如果真的说了,被当中邪与他本人无关也行;最坏是人们知道了他因为黛玉议婚发疯,但是黛玉单方面清白无意也能减少一些负面影响。

  紫鹃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而且思维真是敏捷啊,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巧妙的应对办法。

  于是紫鹃让关了院门,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紫鹃又让人打听怡红院的消息,这次派的居然是藕官。晴雯奇怪了,这紫鹃又想什么?这藕官着三不着四的脾气,又爱咋呼,这一去,只怕连宝玉床边上哭的老太太都知道了。

  紫鹃却和平常一样服侍黛玉梳洗了,又服侍黛玉吃燕窝粥。晴雯也不好当这黛玉问,只好压下来。不过以昨晚紫鹃的表现看,今天也不是糊涂了,恐怕有什么想法。

  一会儿,藕官飞跑着回来说:“宝二爷不好了。”

  黛玉吃了一惊问:“你可听的真了?”

  藕官说:“怎么不真。老太太,太太正围着哭呢,老爷也在。芳官听李嬷嬷说宝二爷是不中用了。三姑娘,宝姑娘,云姑娘都去了。”

  黛玉说:“李嬷嬷是糊涂的,她的话如何信得。太医怎么说?”

  藕官挠头回忆说:“芳官说太医说什么痰堵了,急痛治的。可是宝二爷都不知道疼了,怎么就急疼了?”

  黛玉说:“痰堵了?这太医可说要不要紧?”

  藕官说:“听说太医说什么急火,要找到病源,又说什么刺激。对了还有针灸了,我回来的时候正针灸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