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女再生 第五十章 夜晚
作者:雨落淼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位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在左稚歆的面前出现,是那样的熟悉可却想不起来,是那样的陌生心中却有着信任他的感觉。

  无法抑制的感情促使她向那个人走去,她总觉得,这个人不会背叛她,因为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他”。

  她与“他”相抱,突然周围的一切都灰暗了下来,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吓得她松开抱着那个人的手,血染红了这个世界。

  她的容貌开始扭曲与腐烂,变的无法相认。

  “啊......”左稚歆突然坐起身来,刚刚那一幕幕还清楚的在她眼前闪现,浑身都被汗水所浸湿,微风袭来本可使人放松,却带给了她极端的恐惧。

  那个人是谁?左稚歆坐在床上纹丝不动,眼底又患上了一层空洞,抬起玉手在自己的腹部抚摸,另一只手则是有些颤栗地靠近了那红润的脸庞,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她没有受伤,而且脸也没有变得那般恐怖。

  那般真实......真实的如同真的在她身上过一般......左稚歆拼命地回想那个人的容貌,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熟悉又陌生。

  也就是说,她不记得了。

  身体上传来的寒冷让她清醒,她已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汗水不停地滴落,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苦涩。

  她抬起手放在胸前,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心安,却总有一丝感觉从她的手掌之中滑出,总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忘了什么,当她每次回忆之时,也能感受到,什么东西被她的记忆强行抹去了,可是当她再次回忆时,那股不和谐的感觉却又没了。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有些忘记了,好像是与左歆见面的那个时候,又好像更早以前,却又彷佛就在昨日。

  左稚歆在夜晚睡眠时,很少醒来,而今夜这样醒来,让她顿失困意,难道今夜就要这样坐着过去吗?

  她披上今日所买的外衫,向外走去。夜晚的风,格外的冷,她只能不断地拢着这一件薄的一用力便会破损的外衫,连续不断地用手搓着冻僵的双臂,希望能获取一丝的温暖。

  以前因为得拼命学习,每次一到床上便呼呼大睡任谁都无法叫醒她,直到第二天太阳都不好意思看着她继续睡下去的时候,她才会悠悠转醒,然后继续前日留下的作业,学,是她那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事。自然是没有太多的时候看到深夜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原本在医馆院中如火一般的枫叶在此时也都是漆黑一团,没了白天的热情似火,没了那妖娆如血的红,只有那沉寂一般的黑覆盖着它。生龙活虎的衣冠之中,此时却像没了半分生气,只有那不断传来的“呼呼”之声与那静的让人无法接受的周遭。

  本来很大的步子却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停下。

  她嗤笑一声,自己真的傻了吗?几个时辰之前他才告诉她,他这几日有事,他连医馆之门都没迈进便离开了的场景她都尽收眼底,如今却想要去找他,果然是傻了啊。

  心中那本来烧的真旺的火也同这夜晚一般,开始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直至火都熄灭,留下那干燥的石炭。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在意这只有一个人的感觉了?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是一个人呢?

  左稚歆的身边,应该从来都不缺人......今夜的独自一人,真是让人感到茕茕孑立啊。

  望着这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心中充满了厌恶。左稚歆不喜欢黑夜,因为黑夜总是能释放一个人的内心,并且,黑夜总是人心中被封锁起来的故事的钥匙,一旦钥匙启动,人心最黑暗的一面便会打开。可是,她又有一点点喜欢,因为只有在黑夜,月亮才能变得皎洁无比,美到世间沉醉,换句话来说,黑夜就是用来衬托这美到不可一世的月亮。没有它的衬托,又哪来月亮的朗月清风。

  心中的矛盾使她有些烦闷,自己果然做什么事情,都会想的过多。以前,那个妈妈就常常说,她想的太多,做一个孩子不好吗?

  做一个孩子?她早已过了孩童的年纪,现在才开始适应孩子的身份,是不是为时过晚?

  别的孩子在父母的怀抱中撒娇的时候,她拿着课本苦战;当别的孩子享受美食的时候,她啃着馒头抱着书;当别的孩子对着游戏疯玩时,她在用酸疼的手指弹着钢琴......

  现在她已经过了十八,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想要回到孩童时期,真是奢望啊。

  她强迫自己真正地去当一回孩子,真正地去任性一回儿,想要去尝尝那被自己舍弃的最纯真的感情。这些天,她不断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未经处事的小丫头,却仍骗不了每日独处的自己。

  因为她知道,孩子可以没心没肺,孩子可以做过什么都忘记,孩子可以耍赖,孩子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所以,她从十八岁开始做一个孩子,而在孩子的时期,却度过了十八岁。

  这种一个人的感觉,她真的不喜欢......就像孩子醒来时,没有看见妈妈在自己身旁的感觉。

  拢了拢快要掉下去的外衫,左稚歆走向院中的小小凉亭子中,坐到那冰到刺骨的石头凳子上,她不敢回到房间中,因为房子在夜晚给她的感觉都是一样,封闭......总感觉房子会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向她靠近,就像慢慢地吞噬她的身体一般。

  左稚歆害怕的东西有很多,而更多时候,她都是在抑制自己的害怕,越抑制其实越害怕。表面风淡云轻的时候,内心早就怕的不成样子了。就像现在,她的容颜那般平静,心中却是无法抑制的平静。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平缓,而温度却越来越低,左稚歆抱紧自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张望着月亮。那未沾一丝脂粉的脸上,只有白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白净,如血一般的红唇,此时却像白牡丹的盛开,温柔却又不失灵性。没有输过的发丝,随着风的舞动,而在空中飘动,落叶飘到了她的发上,她也懒得去摘下,风动,叶飘。这一幕真的像极了一副画,美到那样不真切。

  孩之心愿,小而珍贵。

  只有月亮......能带给她比较安心的感觉。可是,这一时的心安又能怎样,那无法比拟的心情,谁又能理解。

  她苦涩地笑了笑,这是她以前经常露出的笑容,苦,苦到万物凋零。涩,涩到海枯石烂。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空,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就像上天宠爱,给予她世上最好的身份,让她随心所欲。却又好像讨厌她,给她过不完的磨难。

  她曾与左歆共谈命运,如今却觉得,自己在命运面前真是沧海一粟。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靠着柱子,展露她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