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见,无疑只在科幻电影里才有可能开花结果。而现在,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好像把我抛了出来,让我沦为那朵异世之花上振翅的蜂儿了。
所以除过幻梦,我再想不到别的解释。他们说,入了梦,人就没了痛楚——虽然我觉得纯属胡扯,但还是犹抱希望,在自己身上试了试。
“我只是个学生,再普通不过了,是不会有什么夸张的奇遇的”——尽管我竭力安慰自己,但酸痛感仍然电流般激荡全身、冰冷刺痛,让我顷刻罩了绝望的阴霾。
必须再入梦一次——我相信自己只是迷途了,在梦境的某个角落搁浅了。必须重新用梦境将这混乱揉成一团,然后才能弃之云外!
想到这,我果断转身。
那“墙门”还算守信,我一边默念“听话听话,芝麻开门”,一边将双手缓缓贴上,它果然又随之变化。
马上踏将进去的时候,一声来自天国的奇迹的呼唤倏地拦住了我的脚步。
“——海冰!”
过去几分钟,我曾是多么如鱼求水、如凤求凰般地渴求有一位认识我海冰的人出个面,向我证明我根本就不曾有过云慕这个名字。
绚烂绽放心花驱使着我烫着了似的拔出双手,连跪带爬地转过身去。
出乎意料地,傲然眼前的又是一个穿着奇怪的陌生人。
那俊朗眉宇与端正五官将眼前的男子衬得一个气质非凡,其面目神情——尤其是那炯炯目光中毫无隐藏地透出一股精神劲,让人越靠近他就越发感觉清亮抖擞,以及……没来由的炎热。
……慢着!
又一个转瞬,我才看清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他身上那些火红的“绸缎”哪里是什么衣服,赫然都是货真价实的飞蹿的火舌!
红焰就那么在他身上亲密地燃烧着,看上去竟显得规规矩矩,仿佛那火焰都是男人饲养的宠物一样!
“救火,救火啊!!”我急了起来,四下里大喊着。
对我的焦急,男人置若罔闻,还不紧不慢地开口:“睡得不错嘛。”
一句话像定海针,我一下子淡定了下来。
也对,烧的又不是我,不急。
他既知我的名字,就肯定还知道些别的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我怎么不认识你?”我连珠炮一样接连抛出疑问,男人却只是一笑,云淡风轻。
“这三个问题,哪个都够我解释个把钟头了。”
果然,我的事,他知之不浅!
“能不能让我进去说?”男人笑着问,我只得忙不迭地点头。他道了句谢谢,便大步向我身后的墙走过去。
而后他在门前立住,大手轻扬,那门竟自动裂开一个洞口——它似乎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恭敬!
“要让客人自己招待自己吗?”男人回过头,浅笑。那笑容阳光般暖心,不知不觉地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我紧随他的脚步走进房间,墙上的大门亦随之紧闭,恢复如初。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无论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如何夸张,我会向你证明——它们都是真的。”男人俨然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这显然是在告诉我:稳住、别乱!
隐约地,一种想法悄然而生:这事没那么简单,甚至相当麻烦!
“请说,”我点了点头,“我尽量接受。”
“首先,你是海冰——”他顿了顿,“这千真万确。但同时、或者说实际上,你叫云慕,你的家在这。”
“呃……”虽不太礼貌,我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这’是哪?我现在不在帝京??”
“你不仅已经离开了那,甚至已经离开你的星球,离开了你的宇宙。”
我好像遇着了一个霹雳,虽很想找一个优雅的词来表达心中惊愕,奈何人类语言中怕是也只有某个不上台面的字能担当重任了——
“日!”我失色,“你逗我?!”
“你现在所处的宇宙分为两个区域,分别是神域和魔域,你现在在前者。”男子再缓语气,抱诚守真的眼神好像能望进我的内心。
“魔域里都是坏蛋吗?”我插嘴。
“不,是些同你我一样的生物。现在的你不是人类,或者说只有一半是人类。你是一名妖族,而且是妖之王者——妖王。我知道你难以理解,请允许我证明。”
他说着,轻抬起手。
霎时,屋里光耀万丈,冲天的霞光从他身后泻如泉涌。我顿觉周围火光四射,好像被笼罩在一片烈焰的世界里。火光之中似有星点,璀璨华丽地环绕着我们。恍惚之中,仿佛置身一片赤色的星空中一样。
“摸一摸,这不是魔术。”
我慢慢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那好像有生命的火焰。
“好烫!!”
“这就对了,”男人垂下手,周遭光焰同时消于瞬间,“这火乃是我的永曜神焱,一般的物体只要靠近就早已经蒸发,而你只是感觉到热,这就是妖王的力量。”
“把你,”旋即,男子稍一犹豫,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我。
“——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是我。”
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
我一下子抓住他、生怕他溜走,“你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你能把我叫来,也一定能送我回去对不对!”
“很抱歉,你走的是条单行路。而且,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男子陌然摇头,他的头每晃一次,我的心就沉一分。
“我将会给你一份记忆,你的过去、现在,以及将要交给你的任务,全都在里面了。”
他再次抬手,霞光再现,一大堆奇怪的文字和符号飞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闭上眼睛,一个个真实的场景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比如云慕败在那位白色的战神手下的那一幕。这战神无比眼熟,好像几分钟前才见过这个人。奈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些人也逐渐浮出水面,如刚才的女孩缪斯,再如她的哥哥,以及,眼前的这个火人。
身临其境的一个个场景让我入了迷,竟忘记了继续要求他送我回家。
“原来你叫艾诚。”忽觉跟这个火人很熟,也许,是云慕跟他很熟吧。
“我是这个世界的火神,艾诚。叫我诚就可以。”艾诚伸出手来,我迟疑了一下,也伸手握了握。
还好,他的手不像他的热情那样烫手。
“你是妖王,顾名思义就是妖族的王。妖族的历史我已经放在你的记忆里了。你务必熟悉这些记忆,并且牢记你的使命:找到你的皇尊,并且阻止他!任何事都一定要阻止他!”
艾诚如是真切地告诉我,“请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他便起身,周身再次腾起辉光,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奈何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
晴天奇迹一样,艾诚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而我除了暂且照做,好像也别无选择。
我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那些记忆再次如同清泉,汩汩地涌入思绪。
混沌之初,智慧生物创生不久。妖族急匆匆地在那一片灰茫茫中诞生、繁衍、受难、覆灭,在宇宙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妖族的领导者妖皇曾带着我们十几位妖王不断寻找着拯救妖族的方法,但始终没有成功,妖皇也对此耿耿于怀。
妖皇的错误领导招致了那次劫难,妖族的大部分成员被终结在了宇宙的某一狭缝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之后的我向着力量执着地展翅,追求找到妖皇他们的方法,自己一个人。
然而一个人终究难成大事,最后仅有的那份执着也变成了固执,固执又成疯狂,所以才有了后来遭遇讨伐的一幕幕。
那么,艾诚急着唤我来,是妖皇将要重现?
他又为什么,要我阻止自己的妖皇?
记忆里并没有原因。
他不远千里把我召唤到这位妖王的身体里,想必那位妖皇大人一定是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一早就失去了家庭的我也没剩什么牵挂,也就是可惜了寝室里的那几十桶泡面了。
人去语寂,房里再度剩我一人。我像个野鬼一样到处游荡着,思索着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新的生活。
我现在是妖王,如果以一场游戏来比喻的话,我得到了很了不起的存档。那么,要不要以这新的身份,去试着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呵呵,如果这时候滕藤在旁边,大概会说“你接受得挺快的嘛”这样的话吧。
我想,这也跟我过去的生活经历有关系。二十年庸庸碌碌,就是说地球没了我还少了张嘴呼吸空气也毫不为过。也许,我还是希望能新建一个“存档”,把那并不精彩的过去覆盖掉吧。
看来是上苍当真有眼,知道我对生活不满,特意赐给我这么个捧着烫手的礼物。只求,会是份好的礼物吧。
目光落在门口,我回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城市的样子。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观光时机,我怎能任其飞走呢!
双腿迫不及待地走向门口,而就在这时——
墙门呼啸着张开巨口,一白色物体跌跌撞撞地扑面而来。
我急忙闪开路,险些与那物体撞个满怀。
站住脚跟、稳住眼神,我定睛看了看这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玲珑的五官惊若天人,米色长发亮比翡玉,曼妙身躯涩而妩媚,竟好像三月初春,百花齐放——忽然闯入的白衣女孩带着满面焦急之色,手足无措地望着我。
望着那比起缪斯竟也还不逊色的面容,我一时出神了。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女的稚嫩,闺秀之气贯彻表里。
见我没有反应,女孩越发急迫、轻轻地跺了跺赤着的双脚——
“帮帮我,千万别说我在这!”
哈?
什么??
【Behind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