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感觉,高考前已体验过很多次了。
混沌中,脑中像放着卡带的电影一样闪过无数杂乱的画面——缪斯的似水关怀、艾诚的如火炽烈、科尔德的通天神力,争先恐后地跑来我眼前,又你追我赶地离开。它们跑去又跑来,我想我睡着的时候一定是皱紧了眉头。
终于,我放弃了在无数的杂乱念想中挣扎。
……
睁开眼,天还远远没亮。周围黑得有些凄惨,四下里连一只叽喳的小虫也听不见了。
不过纵使在半夜,周围的一切我也看得清清楚楚。记得以前老师讲过,眼睛能看到东西,是因为那些东西上的光进入了眼睛。那,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里,我又是如何看见的呢……
我真的已成了个妖怪?
周遭一片寂静。无声的安宁中,我发现了问题。
丫头不见了!
我立即起身,偌大的厅堂里只有自己。
她醒了么?
楼梯口有隐弱的光线,亦从那个方向传来窸窣之声。隔壁克蓦房里呼吸声清晰得很,看来……
我沿梯而下,厨房果有灯光。
“喂,饿了?”
并无人回答,只有那窸窸窣窣仍绕耳朵不绝。
走近那灯光处,我的心竟没来由地砰砰直跳。
“丫头?”
仍无回音。
明明有拜托克蓦随意弄点的,丫头没吃饱吗?
正要走去厨房一探究竟,灯却忽然灭了,像有一大桶墨水突然扣下来一样。就算我视力超群,这般忽然地陷入黑暗,也难免要反应几秒。
“丫头?”我刚下意识地开口,便有一物伴着忽然漫布空气的花香,迎面撞了上来。
柔柔软软,余温尚存!
瞬间,有一种生平初次的触感自皮肤向心窝里蔓延,痒酥酥的。
适应了黑暗后,我看到丫头正闭着眼睛迎面贴在我身上。
“醒着吗?”我稍作试探,而那娇软身躯既无回应,也无力气。
之所以一言不发,原来已睡着了。
丫头……会梦游?
我把她从身上扶起来,她还是没醒,脸上一副并不满足的表情。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十分轻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即使我听力超群,也不得不两遍才听清楚。
她说的是,“饿”。
窗外银辉洋洋洒洒,正轻柔地落在我们身上。昏暗房间、孤男寡女,我正拥着一个睡熟的曼妙女孩,而她,正对我说,“饿”……?
此情此景,我竟一时无以应对。纠结之时,脖颈传来一阵温热。
且慢、且慢!
那触感温润湿滑,仿若有一条金鱼在我喉咙处调皮地游荡,时不时又翘翘尾巴,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在、咬我?!
我赶忙低头,只见丫头小嘴轻扣着我,一面用手从背后环了上来。
这姿势,难道不是睡梦之中抱住了偌大一根鸡腿,正准备好好咬上一口么?
这妮子真要这么干,我就提前上欲皇那报到了!
我闭了眼、皱皱眉,一狠心,一把揽上那杨柳腰肢,她的小嘴便因重力而松开了。
——好险!
丫头睡美人似的静躺在怀里,暖心的气息不时“扑扑”地飞到我的脸上。细看才发现,丫头的睫毛长而弯,俏面如花,宛如一件珍世的艺术品,宁静、典雅。
我丝毫不敢乱动,倘若她睁开眼看到,今夜定会无眠了。
我谨小慎微地挪着步抱她回房间,十指仅隔了层轻纱与她白玉似的身体紧紧地触着,心里的砰砰声竟是快了不少。
“睡啦,宝贝——”似是唱着摇篮一般,我轻哼出口。
丫头咂了咂嘴,嘴角悄然有了一丝甜蜜的弧度。随后她彻底安静下来,四肢也失去了力气。
拉上了薄被,我却仍然不舍离开。眼睛像是掉在了床上的姑娘脸上,细细欣赏着这幅月夜下绝美的画卷。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五官玲珑而精致,睫毛典雅地微微曲着,自然而柔和。按说,她这般年纪的少女之躯该是青涩些才对,但丫头的身体……不管从哪方面看,虽都说不上是成熟,但也绝不是小女孩的模样——即使盖着被子,也能清楚地看出丫头胸前那向上隆起的两座青丘。我无奈地发现,无论光下亦或夜里,这个女孩、这具躯体,都已经足够让我——甚至任何一个男性为之着迷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反正早上睁眼的时候,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天晚上,我曾收到条短信:“阿慕,我是艾诚。手机我帮你拿来了,以后联系便不再需要浪费我的神力和你的妖力了。这个世界的人们也用手机,我已帮你注册了号码,但钱你得自己交。”
我微笑着掂了掂它,还是原来那份重量。
果真是兄弟你我,亲兄弟明算账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艾诚,你行。
“嗨!你醒啦?”
门“吱呀”一响,丫头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
我向她挥了挥手,另一手摸着脖子,隐隐有些后怕。
“你醒的倒早,昨晚可险些被你干掉……”
她眨了眨大眼睛,歪着脑袋问,“你说什么?”
“丫头我问你,你晚上可会梦游?”
“嗯,有时候会的。哥哥告诉过我,我只要梦游,就一定是去找吃的。”她竟一脸闲适,看来知道很久了。
看不出,你竟还是个小吃货。日后睡前,务必把这丫头喂饱。不然,下次谁知又会发生什么……想想便可怕。
“我……吵到你了吗?”如此发着问,丫头的小脸又变成了粉红色。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到厨房有动静。”
忽然记起,今天是打算去会会那欲皇的。
“今天我要出门,丫头就在家……”
“去哪?”顿时,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立刻靠得很近很近。
“呃……”
我本不想告诉她我的事,奈何那表情实在太有杀伤力。接受她很难,拒绝她更要难上一百倍。
无奈之下,我只得点头。她就算一起去,也不一定就有危险。而且,大概不论如何她这个光之神都是要做的,我就算带上她,也不会影响什么吧。
“好吧好吧,你可以去,但……”
岂料我话音未落,小妮子竟扭捏起来,从头红到了脚。
“这是要和人家……约会?”
声细而微,像有蝴蝶在耳边扑扇着翅膀。
“你……”我抖动着眉毛,表情一定很精彩。
丫头纤指摆弄着衣角,“才第二天,你就对人家……”
我斩钉截铁地转身,往门口走去。一阵疾风吹过,挡在面前的丫头裙带飞扬。
“带,带上我……!”
我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治得了她,随行自是没有问题。
“只是去见朋友,可没那么有意思。”我披上件黑大衣,道。
“谁呀?”
“修罗。”
眼下,三位挚友里只能求助于他。想必以他欲皇的见识,一定会有妖族其他成员的线索。
也许是潜意识,昨夜梦中我偶然记起了本不记得的一件事——妖力该如何使用。而那转移空间的妖术,也随之回到了脑海。准备事宜并不复杂,甚至一会就可以出发了。
我正打算着手,克蓦却急忙忙从楼下奔上来,脸上满是严肃。
“大人,有……有人来访,说是您久病初愈,特来拜访。”
昨日在街上和丫头那般奔跑,大概是那时被看到的吧。
我率先走下楼梯,克蓦紧跟在后,丫头探头探脑地跟在最后。
入了厅堂,便见沙发上端坐着一人。细看此人正装革履,衣服的左胸印着大大的一个字母“K”。
“你来了?”见了我,那人也不站起,动也不动地开口道。
屋里的气氛让我略有不自在。
“劳烦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您是?”为表敬意,我在他对面坐下,如是说。
“怎么,这个你不认识了?”他倒有些诧异,还指了指胸前那个大字。
“K?”恕我眼拙,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总不会,连神夜宫都不认得了吧?”
我还真不识得什么神夜宫,正欲询问,一旁的克蓦便立即附上耳边,道:
“就是城主府,新任的城主命的名字。”
印象里,除了初代妖皇亲任过皇城城主,之后的城主也是由兰溟亲自指派,现在兰溟与整个军团皆成没落,这新城主又是怎么坐上去的?
“原来是城主之使,招待不周。那么,有何贵干?”看他态度凌人,我也无心继续客套。
那人这才板着面孔整整衣领,朗声道:“听说妖魂王云慕归来,城王本该为你贺喜;奈何城中诸事繁杂,现召你入府,佐王主持事务,还望尽快启程。”
听毕,我略微皱了皱眉,“佐、王?”
使者正襟危坐,缓缓、缓缓地点了点头。
耳鬓轻响,丫头的暗讽自楼梯口传来:“岂、岂有此理!”
我站了起来,缓步挪至那人面前,便站定不动。半晌无言,他似也感到气氛的不对,也站起了身子。
“你的意思是,”我一字一顿,“让我,去向那‘王’,低头?”
显地看到,那家伙的喉咙不自然地抖动着,像条杂毛的犬,在肉食者的刀下挣扎。
【The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