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桃夭之后,梅清愁又往阳间去。
毕竟梅清愁还是阳间的人,他在阳间还有一个家。
赶回自家地里,一群村人正在忙着翻地,这种场面看了都有一些让人感动了,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田里的金疙瘩的话。
“镇领导的车快到村口了,妇女主任査金花做好迎接工作,还有林三水,你们家的猪杀了没有?待会儿镇领导要到你家吃杀猪菜……”村里的广播又响起来了,说话的自然是梅庄有史以来最会来事的村主任封三平。
过了一会儿,看到査金花领着村里的吹打班子浩浩荡荡地过来。
吹打班子是临时组成的,但凡会点乐器的人都叫上了。
梅清愁刚刚走到路口,査金花呵斥地道:“梅清愁,你丫滚一边去,今天镇领导到咱们村来视察,你可别给我捣乱!”
“镇领导是谁?是来和金花婶睡觉的吗?”梅清愁傻乎乎地问。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了。
査金花是梅庄著名的破鞋,这是全村心照不宣的事,因为为了强势,就连她丈夫也管不了她。
每当村里来了领导,几乎历任村主任都会请她作陪,不仅仅因为她是妇女主任,还因为她长得够劲儿。
三十来岁的妇女,打扮起来还像二十来岁的女孩儿一样,而且她家经济能力不错,她也能买得起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走出去就像城里的女人一样。
也因为如此,每次领导过来视察,都很关心农村的妇女问题,都要査金花反映情况。
査金花一听众人嘲笑,恼羞成怒:“小比崽子,老娘不撕了你!”一把抓住梅清愁的肩头,伸手来抓他的脸庞。
梅清愁肩头一沉,就从査金花爪下脱了出来,装作跌倒的样子,朝着査金花身上撞了过去。
哎哟一声,梅清愁直接跌到査金花身上,双手准确无误地攀上她的两个半球,吹打班子的男同胞们都表现出了无限的羡慕。
可是査金花为人强势,如果她不主动,他们绝对不敢勾搭。
“软乎乎的,蔫巴巴的,像是瘪了的气球。”梅清愁形容他的手感,摇了摇头,“差评!”
査金花果然够骚包的,竟然真空上阵,虽然藏在黑色的连衣裙里看不出来,但是凸点还是很明显的。
竟然说她像是瘪了的气球,査金花顿时怒了:“小比崽子,你懂个屁!”一记耳光朝着梅清愁面颊掴了过去。
但是梅清愁已经从她身上站了起来,査金花一巴掌打了个空。
査金花起身又要朝梅清愁扑去,有人把她拦住:“好了好了,你一个妇女主任,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虽然村人普遍看不起梅清愁,但他一个傻子,别人要是对他动手,倒显得有失身份了。
査金花一个村干部,也不便和他一般见识,说道:“梅清愁,你丫现在就给老娘回家去,今天别出门了,听见没有?”
“我不。”梅清愁倔强地梗着脖子。
“信不信我抽你?”
梅清愁畏惧地躲到一个村民身后:“我要去看热闹。”
“给老娘滚!”
两句话说不拢,査金花又要动手。
一个村民劝道:“好了好了,金花,迎接镇领导要紧,没听广播吗?镇领导的车已经要到村口了。”
査金花虽然气得够呛,但也没工夫和梅清愁纠缠,说道:“大伙儿都给我吹打起来,喜气洋洋,热热闹闹,要让镇领导看到我们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精神面貌!——葛大壮,说你呢,你耷拉着个脑袋干嘛?咋了?媳妇被人偷了?”
葛大壮讪讪地道:“我媳妇还在床上病着呢。”
“是你媳妇重要,还是社会主义新农村重要?”
葛大壮忙不迭地道:“新农村,新农村重要。”他不敢得罪査金花,否则以后给他小鞋穿,那可够他喝一壶的。
“王大春,你拿着一个破二胡,拉的什么玩意儿?死了娘了?拉得死气沉沉的。”査金花又来指责王大春。
王大春听她诅咒他娘,不由冒火:“査金花,你丫会不会说人话?”
葛大壮急忙拦着王大春:“好了好了,都是为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啊!”
“那她也不能咒我娘啊?”王大春心里很不得劲,“平常办白事的时候才让我去吹呢,我只会这一首曲子。”
査金花道:“你丫就不能整欢快一点?《小苹果》会不会?”
王大春道:“《小苹果》是啥?我还大黄瓜呢。”
“你丫要是大黄瓜,老娘早就拍你了。”
“我要是大黄瓜,可比你家胡德强太多了,你指定舍不得拍我。”
众人一听,又都窃笑不已。
村里都在传说,査金花的老公胡德不行,这么多年都没让査金花怀上,査金花欲求不满,这才四处给人暖被窝。
“你大爷,王大春,你拉不拉?你要不拉,给老娘滚蛋!”査金花气急败坏。
“不拉就不拉,家里还有活呢,跟你在这儿扯犊子,一分工钱也没有。”王大春抱着二胡气呼呼地走了。
査金花气得不行,望向众人:“愣着干嘛?都给我闹起来!大力他娘,你那小花鼓打起来。快点,跟着我的步伐……不对,跟着社会主义的步伐,到村口去迎接镇领导。”
众人造了起来,花鼓、唢呐、铜锣……竟然还有快板,风风火火朝着村口而去,事先没有经过排练,大家乱吹乱打一通,只图热闹,不求韵律。
梅清愁跟在队伍后头,深深地感到无语,不就来个镇领导吗?整得跟接见米国总统似的。
不一会儿,到了村口,封三平早已等候多时,这家伙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脸喜气洋洋,又有几分的忐忑和紧张,就像要入洞房似的。
“来啦来啦!”封三平激动地叫了起来。
但见一辆风尘仆仆的红旗开了过来,封三平吩咐:“陈二狗,快点鞭炮!”
陈二狗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帆布包洗得发白,打着补丁,他从里头掏出一串鞭炮出来。
红旗车停下来,一个矮胖的青年迅速地跑了下来,叫道:“哪有厕所?”
话音未落,陈二狗的鞭炮已经丢了出去,正好落在青年的脚边,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青年直接就被吓尿了,也不用去找厕所了,然后悲愤地望着陈二狗:“马勒戈壁,你丫是不是傻?你妈给你长眼睛了吗?艹!”
后座走下一个同样矮胖的中年男子,喝道:“天歌,怎么跟群众讲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