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忠奸善恶，单就智商来说，童贯的确是个聪明人。

　　而且，他是个有意思的人。

　　赵四觉得跟他去东京汴梁看看，这个被逼出来的主意，或许不错。

　　赵四于是在童贯挑选的一大堆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的高手的拱卫下，坐在豪华的大马车中，穿着童贯送来的奢华的丝绸衣物，长长的袍子下面，却是叮叮当当的脚镣……

　　童贯当然相信赵四会逃跑，可是赵四觉得，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又有可心体贴的美人姐姐何温玉伺候着，这样的日子除非不正常的男人才会逃跑……

　　当然，说到宋人的穿衣、吃喝等问题，赵四觉得满世界都是银子等着他去赚！

　　这时候居然没有棉布……

　　童贯一路上驻扎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和赵四聊聊天，赵四比划了棉花的样子，然后问童贯，这玩意儿织的布，穿在下面才舒服，葛布、麻布的下衣，硌得慌……

　　童贯惊讶地看着赵四道：“棉花唐代就有了，被种在花园观赏，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填充一下被褥，那玩意织布可以，就是去籽麻烦，需要太多人，朝廷不允许耗费大量人力去摘棉籽织布，种粮食才是天下第一大事，所以，这棉布只有皇宫里有，用来擦脸……”

　　“啊？那皇帝的内裤和我们一样，都是麻布？总不该是毛纺或者丝绸吧？”赵四惊问道。

　　“恕老夫孤陋寡闻，什么是内裤？”童贯问道。

　　“就是犊鼻裤……”

　　“犊鼻裤是水下劳力穿的，圣上龙体怎么穿那玩意……”

　　“那么圣上纨绔里面穿什么？”

　　“冷了穿衬裤，暖了里面什么都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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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九五至尊居然不穿内裤！想到昨天还和童贯讨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等哲学问题，今天却讨论皇帝与内裤的问题……赵四就觉得有莫名的喜感，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童贯十分不解，问道：“都有什么好笑的？为何大笑不止？”

　　“童枢密，您知道吗？我不由得高兴啊，一看到大宋这幅样子，我觉得满世界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这机会，真是……”

　　童贯完全不知道赵四疯疯癫癫要做什么……赵四打算在京城大开作坊，大开酒楼与杂货铺，卖蒸酒、炒菜、香皂、香水以及棉布内裤等等……赵四能想到几百种这个世界绝对需要、却又极其稀少，或者干脆没有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赵四简直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是他的天下……

　　赵四走在路上的几天，时不时会傻笑，这让何温玉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受不了失败打击，已经疯了……

　　然而，问了几次这家伙都说三个字：“发财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终于到了东京汴梁！

　　“要是有火车……”赵四想——然而，他终于收敛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汴梁的繁华最终还是吸引了他……

　　汴梁是个好地方！

　　赵四的直观感觉就是这样！他很难用语言描述这里的繁华，就想起某伟大人物的题字！或许，这几个字很有概括力！

　　童贯一到京城，就忙着在府邸和皇宫之间奔波，他还有许多谎要圆、有许多事要做、许多假要造……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联金灭辽大计……至于剿匪获胜，献俘、斩贼首之类的小事，自有手下的官去造这个假……也很简单，大宋特产就是遍地匪类，有一个顺口溜“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官兵一路回兵，小毛贼收杀了一大堆，到时候就是该上报的战果，当然是他们……

　　赵四现在是童贯的宝贝，童贯打算暂且不对皇帝提赵四的事的事，因为赵四身份敏感，一不小心会被皇帝一怒咔嚓掉，而且赵四这种人就像颖中的锥子、黑夜里的萤火虫，太显眼，极容易抢了自己的功劳，遮盖自己的光辉……最重要是他不好控制！这种人只有藏起来自己偷偷的用，一切功劳才能是自己的……

　　童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所以，赵四暂且被闲置。童贯当然安排手下那些高手和灵巧下人，照顾好赵四的饮食起居……

　　于是，赵四现在前呼后一大帮子人可供差遣……相对“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赵四对“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更感兴趣！现在既然到了东京，他得考察市场……

　　赵四和何温玉一起，领着大批随从，坐着宝马雕车，一起考察了姜行、纱行、牛行、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南猪行、北猪行、大货行、小货行、布行、邸店、堆垛场、酒楼、食店、茶坊、酒店、客店、瓠羹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妓院、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靴店等三十多“行”，俗称三十六行，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三十多种。

　　也吃遍了汴梁的“丰乐楼”、“潘家楼”、“欣乐楼”、“遇仙正店”、“中山正店”、“高阳正店”、“清风楼”、“长庆楼”、“八仙楼”、“班楼”、“张八家园宅正店”、“王家正店”、“李七家正店”、“仁和正店”、“会仙楼正店”等高级酒楼“七十二户”。

　　其中丰乐楼，“更修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十分不错，食客盈门，昼夜不休……

　　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何温玉看着赵四在这里把童贯的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甚至一度十分吃惊……

　　“呵呵，姐姐莫惊，这都是小意思，要是你愿意，我给你开一家比这个还要阔绰繁华的酒楼……我们可以仅凭此日进斗金……”赵四笑道。

　　“怎么可能，这是天下最好的了！”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赵四笑道。

　　一面拍着桌子点菜：“小二，这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入炉羊头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各来一份……”

　　赵四点的菜上齐了，就得八桌之多，看得所以随从，酒店的伙计、掌柜、食客等无不目瞪口呆……

　　然而，童贯的下人的确是一流的，没有人问个问什么，都只是用表情表示了一下惊讶……

　　“那个谁？那个谁？你去把大家叫在一处，大家把这些菜吃完……”赵四道。

　　“使不得……”

　　“使得！这是我交给你们的差事，你们就当任务，一定要完成！”赵四认真说道。

　　“是！”那个谁一边答应，一边脸上写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