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芋头一咧嘴,开始嚎啕大哭,可是虽然芋头的内心如同孩子一般单纯敏感,可是他毕竟已经是成人,声带肥厚,嗓音粗糙,所以他那哭声可沒有孩子那般的悦耳动听,那声音听起來可真是……嘶哑粗粝,犹如驴叫,
千夜和香秀是见识过这哭声的,他俩只是扶着额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其他两个可沒经受过这场景,
笑雪还好,因为一心专心地为芋头烤肉去了,但也沒在意这哭声,可是金非南就不行了,
“哎呀,哎呀……”金非南被芋头的哭声吵得堵着耳朵直皱眉头,这犹如砺石刮擦地面的噪声弄得他身上一阵阵的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他刚想开口再说什么,香秀一个杏眼怒瞪过來,他赶紧闭上嘴巴,逃也似的跑到一边帮笑雪的忙去了,
“哗啦啦,哗啦啦……”
突然一大群飞鸟从林子里腾飞而起,叽喳尖叫着飞走了,千夜等人见此异象皆是一惊,但旋即明白过來,无奈地苦笑了下,
原來,这是树林中的飞鸟突然从睡梦中被惊醒过來,听到芋头的哭声,它们都以为是天雷轰顶,慌乱地拍打着翅膀赶紧逃命一般地飞走了,而还有好多的走兽也是同样,往着树林边缘逃了过去,
此前因龙脉受损,天摇地动,也难怪众飞禽走兽都成惊弓之鸟了,
“哎呀,哎呀,这家伙到底在哭个啥劲儿啊,这要哭到什么时候啊,”金非南再不敢大声地说话了,只能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他即便想到也不会承认,就是他自己把芋头给惹成这样的,
而千夜和香秀是见识过芋头的哭功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千夜双手摊了一摊表示沒有办法,香秀摇了摇头表示只能顺其自然了,
可是奈何这小子真气雄厚,内力惊人,好像哭不累似的,反而越哭越來劲,声音越來越响亮,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一缕诱人的幽香伴随着带着油味的肉香飘了过來,芋头就像一只小狗一样,嗅了嗅鼻子,神奇般地一下子停住哭声,转头望向笑雪手中的烤肉了,
大伙终于松了口气,千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了出來,“唉,真是救命了,要不然,我们沒有死在雷洪天的手下,反而死在了这个小子的哭声里,这也太讽刺了一些吧,”
香秀、金非南和笑雪都笑了起來,
“他这是饿了,”
“芋头,快來吃吧,趁热吃更好吃的,來吧,”笑雪温柔地召唤到,
芋头听到召唤,赶紧两三步就跑到笑雪跟前,盘着腿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烧烤野物來,芋头的体型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就他这样坐下來,也比站着的笑雪足足高出两个人來,然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眼泪还挂在眼角,大口大口地大快朵颐,满嘴油光,这场景确实有些有趣,
大家笑吟吟地看着芋头的吃相,这个有着悲惨身世却心智单纯的大孩子,还真有点惹人怜惜,
“想那芋头应该是因为之前的地动以及天气的异变受到惊吓,这才慌乱走动,走出了香秀布下的玫瑰红酒香结界,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很久沒吃东西了,他本來就体型庞大,消耗也大,所以饿得比我们寻常人更快一些,”千夜看了看芋头,和大家说道,
金非南一听香秀用玫瑰红酒來布结界,心疼极了,在这里的这些人里,只有他知道香秀酿制这种酒有多麻烦,多辛苦,光是收集清晨的凝露,采摘初开的花瓣,就不知要花多少心血,而玫瑰一年只有一季,所以这酒一年也只能酿上一次,他想着要用酒來布下结界,那得费多少酒啊,最关键的是,这是香秀的心血……金非南张了张嘴,刚想抱怨几句,一看香秀正瞪着自己呢,他喉咙滚了一下,把抱怨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看着芋头吃的喷香,笑雪温柔地笑着问他,“好吃吗,”
芋头一脸满足地望着笑雪,嘴里塞满了肉只能呜呜出声,他一边猛点头,一边又狠狠咬了一口,傻乎乎地呵呵笑了起來,
笑雪笑了笑,转过头顺着千夜的话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叫什么,芋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千夜拉着笑雪的小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搂着笑雪的腰,让笑雪窝在自己怀里,听他说起了他和香秀二人遇到芋头的经过和后面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笑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原來经过是这样的,如此说來,这芋头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金非南也一改之前对于他哭声的嫌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芋头已经吃完了烤肉,此时满足地用手背擦着嘴,傻呵呵地乐着,
笑雪看着他这副憨憨的样子,不禁被逗得乐了一下,不过,转瞬,善良的她就有了另一个担心,
笑雪将头埋进千夜怀里,轻轻说道,“可是以后的日子芋头应该怎么办呢,雷洪天已经死了,他也不用拘泥于木使的身份,可是他应该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
千夜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不仅仅是芋头,在雷洪天死后,他千夜又该怎么办呢,笑雪呢,那金非南和香秀又该怎么办呢,还有被冰封在冰晶寒洞中的千暮又该怎么办呢,,
笑雪这个问題一问出來,一干人等都陷入了沉思,只有那单纯的芋头因为吃饱了,所以躺在了一边的草地上呼呼地睡起了觉來,永远做一个孩子,其实很好,
而成人所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太多了,
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千夜和笑雪情感正浓,如胶似漆,难道让笑雪就这样回到呼啸山庄,
千夜身为冥使,这一切的一切经历都是因为他当初接受了一个委托开始,此时,委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委托的主人金非南就在自己身边,那他应该向组织交差后回到碧侠峰上吗,
而金非南本就是冥使,他原本就是碧侠峰上负责训练冥使后备的福伯,现在,他应该回到碧侠峰上吗,
还有香秀,她身为冥使主事,这次以协助福伯为名跟随着自己心仪的金非南下山,那此时她也应该回到碧侠峰上吗,
他们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人心里都有些沉沉的感觉,又都有些空虚,
“千夜哥哥,”还是笑雪打破了沉默,她将头靠在千夜的肩头上,语气温柔而坚定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再像这次这样,守候的痛苦更胜过因为战斗所受之伤的痛苦,哪怕以后你都在江湖中飘,哪怕今后都是血雨腥风,我也要和你一起,一直在一起,”
千夜听了这话,心中因为感动而温暖异常,这个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强大坚定的内心,他眼眶一阵发热,握着笑雪的手用力捏了一捏,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唯有化为一吻,用力印在笑雪唇上,深深烙在他俩心里,
千夜心中早已经发誓,此生,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决不有负于她,
千夜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先回一趟碧侠峰吧,无论委托人是否在我们身边,但是冥组织是不知道的,并且也从來不承认与事主私下的交接,做事要有始终,并且也沒必要违反组织的规定为自己招惹麻烦,我们去把任务交回再做以后的打算,”
笑雪依偎在千夜胸前,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那你们呢,”千夜问道,
香秀看了看金非南,沒有言语,她自然是跟定了金非南的,所以她只需要等待着金非南的决定罢了,
金非南想了想说,“你大哥我老了,这一次又真气尽失,武功已废,回碧侠峰,哼,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回去的后果大概只能是受辱了,所以江湖就由你们去闯吧,我和香秀向组织提了辞请,回最香的酒楼卖酒去,也算是给你们在尊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香秀,你说好吗,”
香秀一听,点了点头说,“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酿酒的事情以后都是你做了,老娘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了,”她看向金非南,眼睛亮亮的,
“那芋头,”千夜看了看睡得正熟的芋头问道,
金非南一边想一边说,“这个榆木疙瘩可不能闯江湖了,干脆让他跟着我们回去吧,有饭吃有肉啃有酒喝,他也是快乐的,那么大个也可以给老板娘干点粗活,总比在这里风餐露宿的好,”
千夜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于是,他们说定就如此安排,千夜和笑雪回碧侠峰复命,而金非南带着香秀和芋头请辞后回到最香的酒楼安生,
第二日,这五人相互道别,
他们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前行,开始自己新的征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