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辩律师 5.逆我者亡
作者:野草vv的小说      更新:2017-11-28

  周海滨推开贺建国办公室的门,问贺副院长什么时候走,他要为贺副院长送行,贺建国一听“副院长”三个字,心里一热,到底是亲手提拔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自己亲手提拔的人不只小周啊,时代变了,人心都坏了。贺建国坐在周海滨的车上,感慨万千,加上人老了,爱怀旧,话就特别多,回忆起自己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穿着军装进法院,发誓绝不放过一个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坏人,最后他对周海滨说,小周,我没学过法律,怎么也比不上你们这些科班出身的法官,你以后在高院前途无量,我有事可能还会求到你,周海滨拍胸脯说贺副院长有什么吩咐,打个电话就是,贺建国感动的连连点头,说做人比做事更重要,小周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前途无量。

  听说贺建国被调离高院,李红卫心里着急,瑞禾投资已经又把土地转让一案上诉到高院,原打算在高院把案子彻底解决,可没想到郑学平闹出赵大海一案,报纸上网络上整天都是赵大海的消息,一群领导围着赵大海和郑学平转悠,一会报纸整版报道,一会电视台专访,把赵大海捧得像个人物似的,不就是个老农民吗?在李红卫看来,当年赵大海倒霉主要是因为他勾搭村里的寡妇,他老婆为了报复他才做了伪证,如果不是他老婆说他一夜没回家,公安也不会抓赵大海,也就没有后面的刑讯逼供,现在的媒体就喜欢煽情,动不动就流眼泪,真廉价!

  花容酒厂的案子怎么办呢?可见贺建国说的有理,有郑学平在临海,他们两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李红卫后悔自己心软轻敌了,他用新手机给贺建国打电话,但是打不通,显然贺建国已经把手机扔了,他只好打贺建国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李红卫有些慌了,他开车直奔高院,可是把车停在高院的大门口不敢进去,这种时候去找贺建国是不是自找麻烦呢。

  贺建国被下派到区法院,而且已经快到退休年龄,谁看都是闲置待弃的节奏,可是最后竟然上演了一出惊天大逆转,谋到执行局局长的位置,这可是法院很有实权的一个部门,李红卫都被他的手段惊着了,赶紧请贺建国喝酒,给贺建国压惊,贺建国也有些得意,他对李红卫说,这就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郑学平以为我完蛋了,哼!最后完蛋的还不知道是谁。

  李红卫看到郑学平上报纸上电视,心里也很不爽,赵大海案这样的冤案平反,建国以来都没有过一起,怎么就叫郑学平给赶上了呢?人要是走运佛主都挡不住。贺建国说咱们必须采取行动,遏制郑学平的势头,不然以后临海就是他的天下了,这次李红卫没再表示反对,只问怎么行动?贺建国想了半天没什么好办法,说你小李子你鬼点子多,想个好主意,我去安排。这种事情,李红卫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出出主意倒也无妨,他说老贺,这回咱们不能在像十五年前那样龌蹉了,咱们要合理合法的让郑学平栽倒在众人面前,让他永远爬不起来,教他喊不出冤,叫不出疼,贺建国痛快的干下一杯茅台,说还是小李子有办法,咱们俩合作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痛快,痛快!李红卫也喝下一杯茅台,但是却没有贺建国那么痛快。

  二十九

  陆雨菲手上的大钻戒闪闪发光,秦静第一个注意到了,她心里七荤八素的瓶子打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李红卫看出秦静情绪不好,为了安抚她,把东阳化工的案子交给她,但不是主办,是给陆雨菲打下手。秦静的心里就更不爽了,做事故意拖拉。整个律所上下都知道陆雨菲即将成为老板娘,没人敢顶撞她,只有秦静故意和陆雨菲作对,陆雨菲要的合同等了一天都没拿到,她真急了,把秦静叫到办公室,责问她怎么回事。

  秦静的理由多的是,她是李主任的秘书,当然要先把主任的活干完,陆雨菲说家有三急,能不能先紧着急的来。秦静把手上的文件往陆雨菲的桌子上一摊,说您给排个顺序吧,您看哪个不急,陆雨菲生气的说好,我用不起你,东阳化工的事儿你别管了,秦静一听就不干了,说这是李主任特意交给我的案子,你凭什么说不给就不给了!陆雨菲说这个案子我主管,我就做主了,等李主任回来我和他说,秦静被气的哭起来。

  陆雨菲早就感觉这个秦静不简单,整天跟在李红卫身后,一口一个主任叫的比蜜甜,她并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但是既然决定做李红卫的妻子,就不能不留意他身边的人。陆雨菲决定找李红卫谈谈秦静的事儿,她推开李红卫办公室的门,李红卫正在打电话,一看见陆雨菲,立刻把电话挂了。陆雨菲问是谁的电话?李红卫答一个客户,不重要的,他已经听到秦静的哭声,知道了她与陆雨菲的争执,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德全律所的长治久安,把秦静辞退是最佳选择,可是李红卫一想到那柔软的小蛮腰,真有些舍不得,于是让陆雨菲别再理秦静,答应给她配个得力的助手,陆雨菲也不好深说,但是对秦静就留了心。

  苏家桥案退回重审已经过去一年多,终于通知开庭了,经过公诉方的补充侦查,又发现了他新的罪证,苏家桥曾经在单位领取了五万元差旅费,报销的凭证上没有主管领导的签字,只有苏家桥自己的签字,这肯定是不符合财务制度的,一个人怎么能批准自己的费用呢!检方把这一项罪证列入挪用公款项目。郑学平为此只好再去拆迁办找张晓燕了解情况,因为张晓燕是拆迁办的出纳,当时这五万元怎么支出去的,她最清楚。

  张晓燕对郑学平已经没有多少怒气,但就是不肯讲任何与苏家桥有关的事,郑学平了解到张晓燕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在画溪镇最好的小区有一套宽敞的房子,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甚至是太不错了,于是就劝张小燕说当初如果不是苏家桥安排你进拆迁办工作,就没有你的今天,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这五万元公款到底怎么回事?

  张晓燕一愣,说她进拆迁办与苏家桥无关,她现在过得好全凭自己的本事。看着张晓燕得意洋洋的样子,郑学平不由得叹息说只见人锦上添花,不见人雪中送炭,现在苏家桥被抓了,什么坏事都能安在他的头上,他做的好事就再也没人提起,就算你不感激他帮你安排工作,也用不着否认事实吧。张晓燕不高兴了,说她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分得清好坏人,知恩图报,说要是对她好,她感激一辈子,谁害过她,她也很记仇,反正苏家桥没帮过她!

  郑学平不再继续争执苏家桥对张晓燕的帮助,转而提到张晓燕在检察院的证词,问到,你真和苏家桥有男女关系吗?张晓燕脸一红,说你管不着,我一个单身女人,我爱跟谁就跟谁,谁有权有势我就跟谁。郑学平最受不了女人撒泼,他叹气说张晓燕,当年法庭上伤害到你,我一直心存不安,以为你是个好女孩,可是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我对你一点愧疚也没有了。

  郑学平的话让张晓燕一愣,她反问郑学平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学平说没什么意思,对一个撒谎骗人,恩将仇报的女人,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愿你不是那样的人。张晓燕看着郑学平,后者也再用一双怒目看着他,还是郑学平退了一步,他叹了口气,说不难为你了,每个人头上三尺有神明,你自己看着办吧。郑学平转身离开拆迁办。

  初冬的寒风已经刮起,郑学平刚走到拆迁办大门口,一阵北风卷着沙子正扑在他的脸上,沙土迷了他的眼睛,冷风钻进他的脖子,他不由得收缩身子,把西装的衣领竖起,以背向风。当刑事辩护律师多年,使郑学平对人性有了些了解,如果苏家桥的案子真是蒋主任一手操纵,那么张晓燕肯定也会受到压力,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敢于正直,尤其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单亲妈妈,他为刚才说张晓燕的那几句话后悔,但是因为顾及自身利益而害人总是错的,如果这种自私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还可以原谅,可是苏家桥已经被折麽了这么久,又面临着生死审判,张晓燕他们怎么能如此麻木呢?如果说当年的强奸案,法律没有给张晓燕公正,那么现在的张晓燕,就是当初不公正的结果吗?可是当初张晓燕确实是诬告啊!法律!法律!郑学平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他感觉这两个字距离公平正义越来越远。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张晓燕的喊声,郑学平停了下来。

  张晓燕跑的气喘呼呼,她用手捂着肚子,大喘几口气,对郑学平说,我们单位的账册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审计处的人审计,当初这五万块钱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他们都了解。郑学平看着张晓燕被冻红了的脸,朝她笑笑,说我代表苏家桥谢谢你。张晓燕没答话,转身跑回去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寒风中飘来几个字—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