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成心来恶心我的么?!”
地上的墨香爬了起来,看着车里皱着眉头的女子,不是买下她的那人是谁!
“姑…小姐!”
闻此,花三爷皱了眉,道,
“我不是说了不要跟着么?当时买下你只是怕麻烦,你跟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总不是想让本姑娘养着你吧?!”花三爷一番话说的毒辣,连街道上的看客也不禁觉着那地上的女子忒可怜了些,她可是不知,她的一番话正中靶心呢!
闻言,墨香脸色僵了僵,心想这番话说的也太是狠辣了,她买了她,又不让跟着,那她能去哪儿?!
本就是娇惯了的大小姐,以往见了平民那都是扬着头走路,如今贴上来当丫鬟,竟是被嫌弃!一想到此,墨香不禁抹起了眼泪。
“就让我跟着你吧姑…小姐!我定会好好伺候你的,穿衣倒水,针线伺墨我都可以的!”
花三爷此刻快要发火了。别说她没有怜悯之心,她女土匪都当得,谁会在乎这点子良心?!
“行了,本姑娘不用伺候穿衣吃饭,滚开!”谁有那闲功夫慢慢儿穿衣悠悠儿布菜呢?就是在讲究的凌阳宫里长大的她也没这些怪习惯。人妖总将这叫作‘穷讲究’。只有那些没蕴含的暴发户才会有这样儿怪异习惯,所以此时花三爷这么一听,已经将此人纳入暴发户行列了。带着这么一个磕碜的‘穷讲究’,她会觉着整个人都掉粪坑里了。
地上的墨香姑娘可是不知花三爷的心思,只当这是个粗野惯的人,暗在心里鄙夷她乡姑,野蛮子。
“走吧!理她作甚!”车里,花三爷不耐烦地向马夫吼道。
“姑娘,这…这不好吧?她还在地上坐着呢!”
“碾过去!”闻言,马夫抖了抖,却是捱不过身后如刀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始驾马。地上的墨香见来真的,急忙爬了开。幸而方才那马车驶的不快,撞的也不是很厉害,她赶紧爬起来,追着那马车出了城门。
车已经驶出了几里地了,仍是见着车后的马道上艰难行走的女子,驾车的马夫有些不忍,瞧着车里的主家也没个意思,他便也不好多嘴,只是车的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离汕水城十几里了,眼见着日薄夕山,那驾车的马夫回头瞧了瞧身后的路,只见一个越来越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跟着,看着颇为可怜人。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想了一天的话说出来。
“主家,后面那姑娘还跟着呢,瞧着都用手爬着走了,怪可怜见的。”言毕,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答话,他只当是不理会了,便又问道,
“主家,瞧着天儿也快黑了,要不要找个地儿歇歇脚?”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得车内传来窸窸索索的声音,外面的马夫这才晓得这主家是在里头睡着了,遂又叫道,
“主家?主家?”
“嗯…嗯?干什么?到临台了?”刚一睡醒,便听得外面马夫唤起,花三爷自出城没几时,便是受不了道路颠簸,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此时醒来,就是连晨昏也是有些搞不清楚了。
“主家,我瞧着这天儿也快黑了,咱们是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吗?”
闻此,花三爷清醒了过来,道,
“嗯,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言罢,她撩起帘子,跨出了车子。
春天里的黄昏总像是铺了鲜花云锦似的,绚烂绯红的天际让人心生快感。瞧着已经落下了夕阳的天边,花三爷不禁心情大好。转了身正准备回车里拿东西,突得便见了不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子。
“那是谁?”
正准备柴火准备生火的马夫一瞧,见主家正忘着身后的马道,猜她问的该是那一路跟着的女子,隧道,
“主家,就是那位从汕水就跟着的姑娘。”
闻言,花三爷眯了眯眼看着那正往她们这里走的人影,不知再想什么。
“小子,你是驾得多慢,连一个没出过远门儿的女子也跟得上?”言罢,花三爷着眼看向正生着火的马夫,一阵沉默。
那马夫闻此,不禁抖了抖,颇有些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儿,眼下这看来美惑无害实而凶狠的女主家好像是生气了,会不会一刀杀了他抛尸荒野啊?这里荒郊野岭的,等野狗一来就直接吃个干净,谁会晓得这里死了个人!小马夫心里的思路越发往谋杀方向跑去,面上的表情痛苦而悔恨,看得花三爷一阵儿莫名其妙。
花三爷也是懒得理会别人的想法,回车里取了在汕水城买的干果糕点吃了起来。而一旁的小马夫此时也没了心情说话,四周一片寂静,直至夜暮降临,远远的只看得见一簇火光。墨香摸着黑,连走带爬的到了花三爷一行马车后面,却是再不敢向前一步。一路过来,她没吃没喝已经饿的不行,嗓子也快干的冒烟。一路上她哭喊过,怨这老天不公,怨这世道轧人,怨她遇人不淑,偏遇着个女阎罗,心似铁冷,肝似钢硬,可最终看着从未停下的马车,她停止了哭喊,停止了怨恨,心里渐渐的平静。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懂了这世道,也似乎看清了人心,朦朦中她好像明白了,没有家族庇护的她的价值。那一刻她心里平静极了,什么想法也没了,只如执念般跟着前方的马车。
墨香靠在车辕上,脱了脚上的绣鞋,虽是看不清,却也知道脚一定是肿的起泡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