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绿吟来叫她,说黄泉醒了,可是凤昭阳却丝毫笑不出来,夕流川待在房间里一下午了都没有出来,她还是让他伤心了,是不是?
对不起啊流川,如果现在不伤害你,以后,你会伤得更重。
她真是个狠心的人…呢。
凤昭阳若无其事的跟着绿吟到黄泉的屋子里去看她,橙鸢和青浅都在,黄泉看她进来,冲着她轻轻笑了笑。“凤主。”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见她醒来,也就安心了,这让她一个下午以来,烦躁的心,得到了丝丝的安慰。
“没了。”除了伤口痛一点,头晕一点。
“有多余的力气吗?说一说是怎么回事?若是身体不舒服以后再说也可以。”
平躺在床上的黄泉扑哧一声笑了:“我还没那么虚弱。”
凤昭阳勾起唇:“那你就说一说吧。”
“我们成功灭了若水宫。十三暗影无死亡,六影、七影、十二影重伤,三影九影轻伤,若水宫宫主水千诀逃到清泉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知道她们都想知道她为什么伤得那么重,就从头到尾的说了:“我让受了伤的五人直接到离清泉县最近的凤凰楼据点养伤了,然后我和其余八人去追查水千诀的下落,不想查到了有三个水千诀往三个方向逃跑,我猜到肯定是有人帮他,但是不能排除这三人里面没有水千诀,就把八人分成三人一组,我带着四影和五影,分别从三个方向追,却发现我追的这个更有可能是真身,而且这个人从多罗城、敏城,绕了一大圈,最后要回到圣天城,我们在京郊密林那里堵到了他,他确实是真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武功却比前两天我见到他的时候高了不少,这一次我们三人联手都打不过他,最后我不小心挨了一掌,受了内伤,他又趁乱逃跑,我让四影五影去追,可知道他们打不过他,就告诉他们暂时不要动手,只要知道他的踪迹就好,因为我打不过他,我本想回来找你去斩草除根的,可是还没走回京城,就从密林里窜出来不少的黑衣人,我大概数了一下,有十来个,立马明白他们的目的其实是我这个凤凰楼主,我受了伤,再加上他们人多,紧追不舍,就成这样了,我只好先想法子离开,假装出了密林,知道他们一定会追着我走,我看准时机甩了他们,又回到密林,藏在深处,半个时辰后,我估计他们追了一段路程,才发了信号给你们,我知道凤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的。”
凤昭阳也听明白了,若水宫覆没,只有水千诀跑了出来,并且目前为止,还不知所踪,有不明人士帮他,也不清楚底细:“我还以为你这一身伤是剿灭若水宫时伤的呢,十三暗影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还以为他们全军覆没了,闹了半天,你的属下没啥事,就你伤的最重。”
橙鸢插了一句:“我就说十三暗影不至于那么没用。”
绿吟看着她笑了一下。
青浅也说:“就是啊,十三暗影那么厉害,如果那么轻易就死掉了我会看不起他们的。”
黄泉:“我当然也相信十三暗影的势力,我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有能力帮他,现在整个江湖,也就只有流芳阁敢得罪凤凰楼,公然帮若水宫的忙,可是流芳阁根本就没插手,我也一直没弄明白那些人到底是谁,我总觉得他们的功夫很诡异的样子,却说不上来哪里诡异,我不是说了吗,水千诀功夫也高了不少。”
“是啊,我让你在江湖上发布若水宫这些年来暗地里的恶行消息,不少人已经对他们产生怨恨了呢,如果知道是凤凰楼要灭了若水宫这种不仁义的门派,一般正道人士一定是不会插手的,我让人去查一查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凤主我带着你去报仇。”
“凤主出马我就放心了,一定揪出那个砍了我一刀的臭男人,我记得他的脸。”
凤昭阳微微惊讶,“他们这么狂,连遮掩一下都没有?”
黄泉:“用黑巾遮脸来着,被我挑开了,啊,对了,他的脸上有一种图案。”
“图案?”
黄泉:“绿吟,帮我拿纸笔来,我记得那个图案。”
凤昭阳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问:“疼吗?”
“不疼。”
“别牵动伤口。”
“没事,一点也不疼。”
绿吟拿了纸笔过来,黄泉快速的画了下来,很快,白纸上出现一种图案,类似于三道燃烧的火焰似的。
“就像火苗一样,有三条,不过是黑色的。”
凤昭阳盯着画沉思,三道火焰…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图案呢,难道江湖上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组织?
几人正在沉思的时候,夕流川走了进来,看见黄泉醒了过来,心下了然。
黄泉是个很有原则的姑娘,从青浅那里听说是夕流川救了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先说一声谢谢的:“黄泉多谢明夕陛下救命之恩。”
凤昭阳见他进来的时候面色一闪而过的不大自然,随即恢复如常,他脸色还好,又低头注意手里的东西。
“别客气了。”夕流川轻笑了一下,眸子却瞟了一眼一直低着头沉思的白衣少女。眼中伤痛一闪而过。
绿吟看了看天色,就说:“小姐,你还是回自己屋子里去装病吧,黄泉也醒了,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而且到晚膳点了,你跟明夕陛下也回去用晚膳吧。”
凤昭阳也知道自己不好总是待在黄泉屋里,昨日回来,是偷偷把她带回来的,只有惠歌和影儿知道,但是静阳殿还有不少宫女太监,她并不保证这几年不在宫中,这些个宫女太监还是她的人,所以,未免别人起疑,或者谁谁走漏风声,她这几天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嗯,黄泉,你好好养伤,这几天我不能陪你了。”
黄泉被他们的话弄的稀里糊涂,什么装病啊,可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绿吟给她解惑,包括哪些传言什么的,不过这会应该已经被压下来了吧。
黄泉听的直惊讶,差点毁了凤主的名声…
凤昭阳和夕流川还是回自己住的屋子里,她也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
夕流川的目光一直追着她,心想,她是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一直低头不说话的?
他不喜欢,他们之间这么生疏。俊颜上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半响,才说:“你手里拿的什么?”只能他自己找话说了
听到他问,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呢,光顾着想这图纸了,说:“这个。”她扬了扬手里黄泉刚画好的图,递给他。
夕流川接了过来,一看,眼神中掩不住的诧异:“这是…”
凤昭阳眸子微动,听他的语气:“你认识?”
夕流川点点头,“不瞒你说,这是夕氏皇族的禁忌,你是从哪看到的这种图案?”这种图案,也只有明夕贵族才知道,这图案意味着什么,这种图案,几十年不曾现世了,如今,竟然又出现了。
凤昭阳言简意赅:“这次黄泉重伤,始作俑者就是面上画着这种图案的人。”
见他疑惑,她就把这次的事情着重的跟他说了一下。
“若水宫…”夕流川微皱眉头,“这几年,我一直觉得若水宫好像跟烈焰阁有点关系,可是查了几年,一点头绪都没有。”
凤昭阳:“烈焰阁?”
夕流川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就是有这个标记的门派。”
凤昭阳脑海中略了一遍:“烈焰阁,从没听说过诶。”
夕流川解释说:“别说是你,我活了这么大,也是回了明夕做为皇太子的时候,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个门派的。”因为这是只有明夕上流人层才知道的事情,百姓们早在几十年前就不允许议论了,久而久之,坊间知道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而且知道的,也不敢随意乱说的。
凤昭阳:“你既然知道,那就赶紧给我解惑啊。”
夕流川看着她,“我这不是正要说吗。”
哦,凤昭阳闭嘴了。
夕流川看她的眸子里一抹失落一闪而过,要是平时,她应该会说‘赶紧说赶紧说,废话真多’吧。
“烈焰阁,是大概一百年前成立的一个组织,他们的目标,是推翻夕氏皇族,标志就是三道纹在右脸颊上的火纹。”
凤昭阳瞪大了眼睛,推翻一个皇室?真敢说啊。
“烈焰阁的创始人,叫夕烈焰。”
凤昭阳:“他姓夕,那他不就是…”
夕流川点头:“没错,他是皇室中人,明夕国当时的太子,皇后嫡出之子。”
凤昭阳微张了张唇,如此纯正的血统,怎么会成为江湖人?或者说,怎么会想要推翻夕氏皇族?
夕流川:“按照五国的继承法,只有嫡出之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特殊情况除外,当时,夕烈焰聪明睿智,爱民如子,是个很得百姓爱戴的太子,只不过,太祖却属意自己偏爱的贵妃所出之子---夕烈煊即位,夕烈煊才智武功皆不输于太子,再加上自己父皇偏爱,对于皇位,也是要争一争的,后来太祖执意废了太子,另立夕烈煊为太子,此举让当时的皇后大受刺激,自尽于寝宫,以示太祖不公。原太子夕烈焰愤怒出走,在江湖中组建势力成立烈焰阁,处处与皇室作对,扬言总有一天,一定会拿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推翻夕氏皇族,另立一个新的夕氏皇朝。”
凤昭阳也不是见识少的人,她也不是说介意谁嫡谁庶,只不过,按照五国千百年来的皇家规矩,嫡子无错,是不可以另立新的继承人的,再加上这个太子若是还有些本事,就更不能了,明夕太祖分明是存了私心,想让自己宠爱的儿子即位,确实不公平,不怪云烈焰愤怒。
“夕烈焰确实正统嫡出,所以当时拥戴他的人很多,几年下来,他的势力不小,只要是夕烈煊到哪里出游或者上香祈福,绝对会遇到刺杀,尤其是在夕烈煊即位之后,这种现象已经演变到直接光明正大的进皇宫刺杀皇帝的局面了。”
“夕烈焰口口声声说夕烈煊血统不正,抢了自己的皇位,夕烈煊就说什么能者居之,他们就这样一直斗了多少年,你杀我我杀你,有了后代以后就杀后代,所以这些年夕氏皇族的人比起其他几国来少许多,一般都出意外死了。烈焰阁那边,据说子嗣也很单薄。”
“到我爷爷那辈,我爷爷更是识人不清,死在了蓝贵妃的手里,那蓝贵妃,就是烈焰阁安插到宫里的奸细,她本身家里也是世家大族。你也知道,许多皇帝为了巩固政权,会娶官员家的女儿,这个蓝贵妃就是靠着这个进宫的,不成想,整个蓝家,背后之主,就是烈焰阁,这一步棋,他们布了好久好久。”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被他们秘密刺杀的我父皇还活着,并且被世间人人尊敬的天山老人给救了,再加上有了师伯的秘密支持,父皇很快顺利即位,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是父皇还是坐稳了皇位,然后就开始打压烈焰阁,父皇雷霆手段,再加上师伯秘密协助,几年下来,很快就把烈焰阁打压的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不曾出现在江湖。”
“毕竟没人愿意别人说自己血统不正,早在皇爷爷那辈就采取铁血手段,谁若是敢议论皇室的出身,就格杀勿论,久而久之,没人敢公然提及皇室血统问题,烈焰阁成了皇室的禁忌,闻之便欲杀之而后快。”
“他们二十多年不曾出现,不想…”
凤昭阳接话:“不想他们却偏偏出现了,而且还和若水宫有关系。”
“没错,几年前我初初即位之时,曾经遇到过一次刺杀,后来我查了很久,才查到是若水宫动的手,我与若水宫无冤无仇,再加上我初初回国,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政敌,我父皇就我一个儿子,更不可能有什么储位之争,在江湖,我一向以面具示人,根本没人知道我还是流芳阁阁主,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之前父皇曾经跟我说过的烈焰阁的事情,他们一向看这一支的夕氏不顺眼,想要铲除异己,趁我初初登基帝位未稳的时候,自己正位也不是不可能。”
“我让青雷青雨利用流芳阁的情报网去查,却因为烈焰阁销声匿迹好多年而无从查起,所以只能时刻注意若水宫的动向,却发现若水宫除了接几宗暗杀的生意,就是维持明面上的一些生意,根本没什么特殊之处,两年以后,连我自己都快以为是我想多误会了的时候,我接到暗报,若水宫的水千诀,在夕和城游玩的时候失踪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出了事,亲自去查,却毫无踪迹可循,十天后,他自己出现了,并且带着一家老小又回天翎去了。”
“后来我发现,每两年,水千诀一定会来明夕一趟,我很疑惑,派人去查他几年以前的动向,发现他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每两年都会到一次明夕,并且无故失踪,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然后几天以后他自己出现。”
凤昭阳,“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若水宫跟烈焰阁有关系,你查到什么了吗?”
夕流川摇头:“其实我并没有查到切实的证据,只不过是直觉罢了,这几年我被人下过三次剧毒,遭遇暗杀九次,都跟若水宫有些关系,我也说了,我没有什么敌人,更没得罪过若水宫,他一个江湖帮派,敢挑衅一国之主,不得不让人多寻思寻思,你说水千诀逃跑时,是面上画着这种图案的人帮忙的,我才算确定了,若水宫和烈焰阁,绝对有关系。”
凤昭阳若有所思,很是不解:“若水宫几百年了,烈焰阁才一百年,一个在天翎,一个在明夕,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关系啊,真要硬扯上关系,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我在想,水千诀是谁?”
“为什么这么说?”
“据我所知,水千诀本不姓水,他是入赘进了若水宫,娶了老宫主独女后为了继承若水宫,才改姓水的,而他入赘的时间,是二十二年前。”夕流川嘴角噬着冷笑。
“这个时间有什么说道吗?”
“二十二年前,正是父皇打压烈焰阁最厉害的时候,也是烈焰阁败的最惨的时候,从那以后,烈焰阁再无声息,当时的阁主夕谦玦也消失了。”
“确实有点巧了,夕谦玦,水千诀,难道他改了名字入赘若水宫了?”
“我是这么猜的,但是不排除猜错的可能,毕竟这世上的巧合还是很多的。”
“我觉得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如,我们到若水宫总部去看一看如何?没准能找到点什么呢。”正好,若水宫的都死了,就剩下一个水千诀逃命,这时候的若水宫应该一个人都没有吧。
夕流川:“好,自打你说完黄泉灭了若水宫以后,我就有这个想法。”此时他们那里空无一人,又离这里很近,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吃饱了再去,来来来,惠歌,上菜。”最后一句,冲着楼下喊了一句。
夕流川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