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流川打算趁着最后一天的时间,多跟她待一会,明夕会晤的时间定在了六月初一,再见面可就要一个月之后了。
厨房准备了几样精致的早膳,夕流川依旧跟她一起吃饭,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还像以前一样。
“这个虾肉粥倒是很好喝,虽然不是鲜虾,不过你们是怎么把虾保存下来的啊。”他比较爱吃海鲜啊,因为明夕海产很丰富,一直从五月份开始,一直到十一月份,各种各样的海产吃都吃不完。
只不过,过了这个季节就要等上几个月了,因为海产是特别不好保存的。
“很简单啊,把虾炒一炒,晒一晒,就成干虾仁了,放到阴凉的地方,保存一年没问题的。”
天翎附近也有海岸的,但是这时候还不是吃虾的时候,小时候为了常常能吃到虾的味道,把虾做成晒干的虾仁,这样能放很久,这些年父皇母后也一直都是让宫人按照这个法子保存大虾的,有的不能常吃到的鱼也做成鱼干,确保一年下来都能吃到这个味道,别的海鲜就不提了,因为干的很难吃。
这虾肉粥也是干虾仁剁碎了跟粥一起煮的,糯糯的,还是很鲜,凤昭阳唯一爱吃的海产就是大虾,这次的早膳是橙鸢刚刚亲自下厨给她做的,她对她的口味可是了解的非常透彻,所以这桌早膳完全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
虾仁粥,小笼包,鸡蛋卷,两样小菜,她早饭一向简单,基本不会吃很多样的东西,所以整张桌子也就几个盘子而已。
夕流川:“我只是听说过有人把鱼做成鱼干保存的,但是我不爱吃留了很久的东西。”所以,他从来都是吃新鲜的,顶多也就等半年而已,再说平时也不是没有海产,只不过相对来说少一点而已,过了时间,螃蟹和虾就少了,但是他还可以吃鱼的嘛。
凤昭阳斜了他一眼,不爱吃留了很久的东西,只吃新鲜的?那他碗里的虾肉粥是什么?当皇帝了不起啊,狂什么狂?
二人用完了早膳,夕流川就去找他师伯辞行了。
他不在,凤昭阳乐得自在,虽然他说跟父皇待一会就再回来…...
冉子越再一次进宫探望她,这时候他也没时间注意礼节,先去拜见天翎皇了,他昨天自打回去了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很担心她,所以早早的又来看一看。
凤昭阳在惠歌通报之后,只好再一次躺在床上装病。
冉子越上了楼来,见她醒着的,不像昨天似的昏睡着,心下放心不少。“静宁,好点没有?”
凤昭阳盯着他的衣裳,他今日穿了她给做的那件袍子,说实话,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但是为什么看见他正儿八经的穿着,感觉哪里不大舒服呢。
她忽然有种:回礼不应该是做件袍子才对的感觉。
注意到她的眼光,冉子越笑着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好看不?”问的自然是他穿的衣裳了,他自己可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凤昭阳时刻记得自己是在装病,所以虚弱的回了一笑:“配着这张国色天香的美人脸,自然是好看的。”
国色天香?美人?那不都是形容女子的吗?“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笑我。国色天香的美人脸?明夕皇的脸不是更好看?”
“啊…你也觉得明夕皇比你长得好看是不是?”其实吧,男人跟女人一样的,很在意自己的脸。
冉子越没好气的笑着:“我又不是女人,谁好看赖看的又怎么样?”
凤昭阳勾着唇角,其实,各有千秋罢了。
“明夕皇怎么不在?他怎么没看着你?”虽然他也不愿意一个男人时时刻刻陪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但是没办法啊,谁让自己不是大夫呢,谁让人家医术比太医还好呢,为了她的病情,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我又不是犯人,他要时时刻刻看着我。”
“还闹。”冉子越轻声斥了一句:“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这个丫头,他都急的上火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又到了骗人的时候了,“没什么,明夕皇说过个两三天就能好了。”
“他说有法子根治吗?”
“一般没意外的情况下,我是没事的。”
“什么叫意外情况?”他好好的记下来,以后能注意点她了。
嗯…瞎编,“就是情绪不能太过于激动,不能生气。”
这是什么毛病?“那这回谁惹你了?”
“额…那个什么不方便告诉你。”
冉子越倒也没在意,叮嘱道:“你自己既然有毛病,自己平时就要注意一点,别有点什么事就生气,情绪也控制点,不然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吗,知道了不?”
点头:“嗯嗯。”你才有毛病呢。
正好这时候,夕流川也回来了。
“越太子来了。”夕流川悠悠的走上楼梯,边走边说。
冉子越站了起来,“见过明夕皇。”
“越太子多礼了,来看九公主啊?”
“是啊。”
凤昭阳坐了起来倚到了枕头边。
夕流川自行坐在一边:“越太子别客气,随便坐。”
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是主人一样。
冉子越眸光暗沉一闪而过,坐到了夕流川的旁边。“明夕陛下辛苦了。”
夕流川微笑:“不辛苦,应该的。”
应该?什么是应该?冉子越:“听静宁说,她这两三天就好了,想必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了吧?”
嗯?夕流川腹议,静宁自己说的,那就是吧:“嗯,静宁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吃两天药就成了。”
“那一会儿明夕陛下肯定是要跟子越一起出宫了,毕竟,姑娘家的屋子我们这些外男也不好多待啊。”
夕流川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他还想待到晚上再走呢,毕竟,明天他就走了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不走不就成了刻意赖在这里了?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不一定怎么样呢,可别再连累她才好。“朕正有此意呢,静宁只要按时喝药就可以了,用不着朕了。”
凤昭阳:“这几天多谢明夕陛下了。”冉子越说话也真是够水平了,这不是把夕流川绕进去了吗?不过也对,在他们眼里,夕流川总是留在这里确实不妥。
夕流川眼珠转向她那里:“客气了。”
两个男人悠然的走在出宫的道路上,夕流川手里拿了个小包袱,里面是他的两件衣裳。
冉子越对着拿着包袱的人暗自白了两眼,呵,他们俩从楼上下来,他才说忘了收拾衣服,他当着他的面收拾包袱,夕流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切,又没有睡在一起,你当本太子会误会静宁吗?
眸子瞥到夕流川身上的淡绿色的袍子,挑了挑好看的眉,有了算计,他说:“明夕陛下身上的缎子,是明夕特有的水云缎吧?”
?“是啊。”
“听说水云缎及其柔软,制作起来相当费劲,再加上手艺失传,每年仅仅能出产三匹,全都进贡给了皇室。”
“嗯,没错。”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能出产多一点,水云缎肯定能和软烟罗还有荣光锦齐名了,真可惜。”从前一枝独秀是软烟罗,这几年有了荣光锦来分庭抗礼。
“软烟罗轻薄透气,在布匹中的手艺独树一帜,荣光锦明亮耀眼,也是寻常布料做不出来的,这两样都不是明夕的水云缎能比的。”谦虚嘛。
“明夕皇也太谦虚了,水云缎是因为年代久远,渐渐失传,才不被人熟知,不然水云缎绝不会逊色荣光锦的。”他一口一个荣光锦。
“说到荣光锦,越太子身上的不就是,以前听说越太子独爱软烟罗,怎么忽然变了喜好?”他得的几匹荣光锦,全都做成了龙袍,结果冉子越的便袍就穿荣光锦,这让他很不爽。
难道,他这个一国之皇还没个太子有钱?额…不对,荣光锦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
上勾了,他怎么可能让夕流川一直得意下去,冉子越笑的温和又得意,他独爱软烟罗,是因为兰庭织坊现在是五国之中最大的软烟罗的织造坊,再加上软烟罗的料子轻薄透气穿着舒服,所以他自然要选择自己家制造出来的东西:“啊,我这个啊,是静宁给我做的。”
夕流川笑意僵在了嘴角。什么!眸子里寒光闪闪,瞬间黑了脸。
看的冉子越暗爽,“她用荣光锦给做的,我就穿了,这料子也不错,穿着也挺舒服的。”以前为了不支持七彩阁的事业,他根本不穿荣光锦的。
夕流川似乎要把那件袍子看出个洞来,怪不得呢,那天看见这件衣裳觉得那花纹的绣工很眼熟,原来是云静宁的绣工。
她拒绝了他,却给冉子越做袍子。
面无表情的看着冉子越眸子里的挑衅,呵,故意的是吧?故意告诉他这件衣裳是云静宁给他做的。
很好,我不生气。
笑:“原来是静宁的手艺啊,怪不得呢,朕说手工怎么那么熟悉呢,这不是跟静宁绣给我的钱袋针脚一样吗,不过她给我绣的是梨花,图案不一样,朕一时没看出来。”老子迟早毁了这件衣裳。
钱袋?“是啊,静宁最喜欢梨花了,小时候她还给我绣了条手帕,我让她换了花纹都不行。”
手帕?还有手帕?夕流川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思暗沉,又是衣裳,又是手帕的,云静宁,原来你不是没看上我,而是早就喜欢上了冉子越。
他一直以为,她还小,哪怕她为人处世多成熟,她的年纪也在那里摆着呢,他说得多了怕吓到她,闹了半天,人家小时候就和冉子越定情了。
女儿家的手帕,是能随意给男儿的吗?
谁家的女儿随意给男人做衣服?
钱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什么鬼钱袋是什么情况,那钱袋是当年抢她的,夕流川,你何苦拿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和别人比较?
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在冉子越面前低头,他摆明了,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越太子和静宁感情倒是好,等到静宁及笄,越太子怕是要提亲了吧?”
提个屁亲。
冉子越:他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一直误会了?不对,刚才有一瞬间,夕流川的气息都变了。
“子越确实是这么想的。”
夕流川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朕等着喝越太子的喜酒。”至于跟谁的喜酒,就不一定了。
“好啊,到时候还请陛下赏脸。”
两个男人出宫,偏偏他们行宫的位置又在一起,一路上,冉子越眉间颇为得意,夕流川面上也挂着微笑。
一直到二人背对着进入自己的行宫,二人面上的和善尽数消失不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偏偏二人都有着良好的教养,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却不显。
尤其是二人在凤昭阳面前那是绝对不会显现出来的,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明争暗斗就不一定了。
冉子越心里想:静宁还给明夕皇绣过钱袋啊,本太子不高兴了。不过总算把在静阳殿夕流川几次反客为主带给他的憋屈还给他了,哈哈。
夕流川在转过身的一刹那,瞬间卸下微笑,整张脸黑的吓人,眸子里是波涛翻涌的怒气与…痛苦。
云静宁…你喜欢他是吗?
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强迫你?我怕我舍不得…
青雷看见他的身影,说:“公子,行装都打点好了,刚才天翎陛下也给咱们送来不少特产来,都装好了。”
应该是师伯知道他要回去了,给带的礼物吧:“既然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他淡淡的说。
“现在?”青雷看了看天色:“中午启程的话,我们也顶多走到下个城池。”
“我说走就走。”夕流川说了一句,留给青雷一个背影。
青雷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情况?看公子的脸色不太好,紧绷绷的,好像生气呢,不会跟九公主闹别扭了吧?
一直都好端端的,怎么临走了,又生气了?这不是人家说的那个不欢而散吗?唉…走。不走公子就更生气了。
宫中,云启夫妻收到消息,明夕皇已经启程,都愣了一下。
凤莲倾:“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云启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还说明天去送送他呢。”
这事是云昭铭到静阳殿跟凤昭阳说的,这让她不由的皱了皱眉,满是疑惑,不是说明天才启程吗?
云昭铭不满的嚷嚷着:“夕流川也太不够意思了,走了连说都不说一声。亏得我和七哥还定了中午的明月楼,要给他送行呢,结果派人去接他人去楼空了,真是的。”
“父皇跟你说没有,他这次回去是要处理反对明夕皇室的那些反贼,事出突然,他走的可能也着急了些。”
“流川去跟父皇辞行的时候我和七哥也在啦,所以也知道的,算了,既然事情那么严重,哥哥我就原来他的不辞而别吧。”
凤昭阳没好气的笑了,心里想的却是,赶紧让十三暗影也启程才行,没受伤的那几个都去,到那边,用凤凰楼是势力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