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课三度叩门行动##】前言基督教在中国的历史,与整个教会的历史息息相关。虽然从宗教改革背景而来的西方基督教宣教士,到了十九世纪中叶才进入中国,但其他型态的基督教却在许久以前,即已来到中国。福音信息一定要传达万方万民,此乃教会打从开始就持守的信念,福音使者也为此四处奔走,宣扬十字架的救赎。尽管中国对他们而言非常遥远,又充满着神秘色彩,中华大地仍是他们致力拓荒宣教的疆域之一。耶稣基督诞生之时,中国正当西汉末年,而使徒时代则时值东汉时期。有些传说认为,福音早在东汉时期即已传入中国,然而却无甚历史依据。而且有实质证据的,就是从唐代称为“景教”的基督教活动了。唐代的景教一六二三年(明朝),长安(即今西安)附近一户人家,在盖房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很大一块的碑石,其上标题位置刻着“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大字,碑身则刻满了叙事文字。考究之下,发觉竟是记述唐朝太宗时代,景教传入中国事迹的纪念碑!后来,在一九○八年,考古学者在甘肃省的敦煌石室中,又发现了一些景教的文献,为景教传入中国提供了进一步的佐证。对照西方教会的历史,以及中国唐朝的历史记载,我们终于可以确定,“景教”其实就是当时基督教在中国的名称,进入中国的年代是主后六三五年。景教碑于是成为基督教传入中国的最早历史记录。原来在第五世纪早期教会的时代,因为教义上的争执,原任君士坦丁堡主教长的聂斯多留(Nestorius)被打成异端,因而迁往波斯一带,另行建立教会。这个以波斯一带为基地的聂斯多留派教会相当兴旺,而且怀抱相当强烈的宣教心志。因此,他们派遣了宣教士前往东方,循行古代丝绸之路到了中国,宣扬福音,建立教会。当时唐朝政府对之相当礼遇,容许这些来自波斯、叙利亚(Syria)一带的基督徒在中国宣教。这些教士则为基督福音信仰取名景教(又名“波斯经教”或“大秦教”),并且在中国各地展开传教活动,建立教堂,宣读圣经的教义。按景教碑上所言,景教当时在中国”法流十道……寺满百城……”的发展,看来颇为兴盛。即使考虑碑文通常有夸大其词的倾向,景教的流传看来仍是颇为可观的。按照历史的考据,景教在中国流传了约二百年,一直受到朝廷的优待。然而,到了主后八四五年,唐武宗下令消灭国内的佛教。由于景教在外表上与佛教相当酷似,因而受到牵连,其活动遭到各地官员取缔。结果,景教在中国从此一蹶不振,后来甚至完全从中原消失了。景教的发展还算顺利,并未受到正式的逼迫,但却因武宗灭佛一事受牵连而消失,个中原委,一直是个有趣且耐人寻味的课题。细心研究之下,发现有几个原因值得我们引以为戒。首先,景教看来一直是依附着朝廷的势力而生存的。这也许反映了当初在东罗马帝国的处境。然而,当朝廷人事变迁,其生存环境也就跟着改变。另一方面,景教到底有多少中国信徒,今日无从稽考,然而在所有景教的文献中,皆甚少出现汉人名字,似乎反映了中国本地信徒不多,至少领袖阶层的汉人少而又少。是故,即使其传播范围颇为广泛,却始终未能在中国生根。此外,景教的文献中所使用的表达手法,其形式实在与佛教非常接近。例如,三位一体的教义,在景教碑上的用语是“三一妙身”。这个词句诚有可取之处,但其佛教的味道也十分的浓厚。因此,在灭佛的政令下,景教也就遭到池鱼之殃了。总括言之,景教并没有在中国文化土壤中生根,以致无法进一步发展。所遗留给后人的,就只有这块如今收藏在西安碑林博物馆里面的碑石了。元代的也里可温景教虽因株连而遭逼迫,倒也没有完全消失。中原地带既然不利景教的传播,景教人士乃迁移活动中心,转到中国边境的地区,继续活动,等待时机,重返中原。考古学家在吐鲁番及内蒙古地区发现了许多景教教徒的墓碑。西伯利亚地区也出土了许多刻有十字架与叙利亚文墓志铭的墓地,年代皆在武宗灭佛之后四百年左右。这些发现证实了景教教徒并没有回到波斯,只是滞留在塞外地区而已。进一步的考证指出,一些蒙古部族,在十一世纪即已接受了景教。吞金灭宋的元朝君主忽必烈,其母亲就是一名景教教徒!后来忽必烈入主中原,建立元朝的统治,景教教徒也就顺着这情势,再度回返中国。蒙古崛起之后,其帝国向西的发展,震撼了整个欧洲。当时罗马教廷的势力正式如日中天之际。因为闻说蒙古军中,有信奉基督的人士,教廷乃差遣使者出访蒙古,双方从此展开了交往。及后,罗马甚至派遣教士孟高维诺的约翰(JohnofMontecorvino)前往中国传教。这位孟高维诺的约翰于一二九四年抵达北京。受到元世祖忽必烈的欢迎,而得以在中国开展罗马天主教的传教活动。景教与天主教在中国元朝时代,乃展开了竞争性的传教活动,而元朝人士也就统称景教与天主教为“也里可温”(这是蒙古语,意思是“上帝”,另一说认为是指“有福缘之人”,即蒙恩者之意)。元朝的景教,按历史记载,发展似乎颇为理想。由于元朝优待色目人(即眼睛不是黑色的外族人),信奉景教的又多是色目人,因此景教教徒在中国获得有很多特权,如无须服兵役、免缴赋税等。一份研究指出,镇江地区的景教寺竟然有八十多所,镇江外来的人口中,每一百六十七户既有一户也里可温!其兴盛之程度,可想而知。元朝的天主教,也在孟高维诺的约翰的苦干下,甚具规模。一项研究指出,到了元朝末年,天主教在中国的人数已达三万人之多。孟高维诺的约翰也被罗马教廷委任作北京的大主教。其后,罗马也派遣继任的教士,在孟高维诺的约翰去世后接续其传教事工,直到元朝覆亡。然而,当元朝在中国未满百年的统治瓦解后,也里可温也就随之而去,从中国土地上消逝。与唐朝景教不同的是,这次的消失与逼迫无关,而是在自然情况下走进历史的。究其原因,与唐朝景教的情况颇为相似。元朝的景教,依附蒙古人与色目人而存在,不在话下。即使天主教的传教事工,也是依附朝廷的势力而存在。孟高维诺的约翰就是因着王族的支持,才得以在北京站稳脚步;研究也发现,在一三一三年修建于泉州的一所天主教堂,是因为一位亚美尼亚人(Armenian)捐献才建成的。当朝廷的支持消失后,教会也就无法站立了。除此以外,景教教徒与天主教教徒之间的竞争,也削弱了福音事工的力量。孟高维诺的约翰初到北京时,就一直面对着景教教徒的排斥,几乎无法立足。而更为关键的是,汉人一般上对蒙古人、色目人并无好感,对这些人所热衷的宗教信仰,自然采取排斥的态度。元朝倾覆,也里可温也只得随之消失了。与唐朝的情境一样,元朝在信奉耶稣的人中,汉人不多,也里可温同样没能在中国生根。即使没有外来的逼迫,这样的教会至终也只能成为历史的凭吊对象!明末清初的天主教元朝灭亡后,取而代之的是朱元璋所建立的明朝。由于当时处境上的需要,明朝采取了闭关的政策,强烈地排斥外来文化。基督十字架的信息,从此在中国土地上沉寂了两百多年。此时欧洲的社会与教会,却进行着惊天动地的变革。十五世纪末年,葡萄牙人(Poruguese)成功地到达马来西亚(Malaysia)的马六甲(Malacca)地区;十六世纪初年,马丁路德成功地推动了宗教改革;十六世纪中叶,葡萄牙人进一步地租占了澳门,作为他们在东方贸易的基地。这些事件,都是在明朝统治中国时期发生的。欧洲天主教的教士,趁着欧洲海事技术发达之利,于十六世纪开始到东方亚洲传教,然而当时明朝奉行“海禁”政策,所有到中国来的传教士,一经发现,皆被驱逐出境。对宣教事工来说,中国如同一块坚硬的磐石,无从开启福音大门。到中国传福音的教士,只能停留在澳门而已。然而这些教士毅然坚持到底,并且努力学习汉文。由于当时中西贸易的需要,中国急需翻译人才,这些教士因为通晓汉语,而获准居留在广东的肇庆。其中耶稣会的教士利玛窦(MatteoRicci),终于成功地突破此一僵局,而让耶稣基督的名字,再度出现在中华大地上。利玛窦获准居留之后,于一六○一年抵达北京,同时也取得国内传道的许可。他凭着学贯中西的本领,从中国文化入手,向中国人介绍一位超越儒家思想的基督。由于利玛窦本身通晓汉学,同时又精通西方的思想与科技,因此获得了中国朝廷的信任,也得到了一些士大夫的接纳。他抵达北京,即向明朝皇帝呈现世界地图(而且将中国置于世界的中央位置)、自鸣钟、西琴以及圣母像等物。在获得皇帝以及士大夫的认同后,即行撰写《天学实义》等书,阐释天主教的教义。利玛窦的传教事工非常成功。其他教士也陆续到来,强化了传教的工作。教士也开始参与中国的修历事务,并且在朝廷中任职诸如气象局局长之类的官职。及至一六四四年,崇祯皇帝自缢、明朝覆亡时,中国天主教的人数已经超过十万,而且还包括不少皇族人士、各级官员与知识分子在内。清兵入关之后,由于新的统治者也是外族人,因此清廷对留在北京的西洋教士,信任有加,并且让教士继续任职于朝廷。就连康熙皇帝本人也对天主教信仰颇为接纳。中国天主教的人数因而继续增长。只恨好景不长,康熙晚年之时,罗马教廷与中国皇帝之间,为了祭祖的礼仪、应否向先人叩首等事情,出现了纠纷。康熙皇帝一怒之下,于一七二○年下令禁止西洋教士在中国传教。不过,康熙在位期间,禁令一直未有严格执行。及至雍正登基之后,由于怀疑教士参与反对他的派系,因而严格执行禁止传教的措施。只是天主教经过这些年来的经营,已开始深入民间。估计十八世纪结束时,中国的天主教信众以达到二十一万人之多。不过禁教之举,却也从此一直施行,直到清末为止。因着禁教的缘故,天主教的人数也逐步萎缩。基督教的教义第三度莅临中国,却仍可谓以失败收场。事实上,朝廷的态度仍然是关键性的因素。在明末清初时期,由于朝廷的接纳,天主教得以拓展事工。禁教命令一出,事工就得停顿。这方面的光景,与之前的景教、也里可温可说极为相似。然而,有一点却是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看到天主教并没有因此而从中国消失。天主教在中国本地的信徒人数,对比之前的景教等,大幅度增加。这种根植于人民当中的信仰,发挥了一份自我再生的力量。即使在禁教的岁月中,天主教在一些地区中,仍然得以继续生存。天主教的成功,固然得之于多方面的因素,但其中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自从利玛窦开始,教士即努力将信仰与中华文化结合。例如他们努力将耶稣基督描绘为一位不排斥孔孟,却超越孔孟的救主。这种策略为天主教的成功奠定了重要的基础,也是值得我们反思的课题。问题研讨一、教会与统治者之间的关系一直影响着福音事工的进展。你对这方面的体会如何?你认为两者之间应当保持一种怎样的关系?二、福音必须生根于本土文化,教会的生命方有延续的可能。你认为我们如何能促进这件事呢?三、明末到中国来的教士之所以成功,固然出于他们对信仰的热忱,也因为他们确实学问渊博,能以赢取人心。今日的教会可从中学习到什么功课呢?【##第56课从锁国到开门##】前言踏入十九世纪,欧洲基督教国家的信徒,开始积极思想怎样到东方诸国去履行宣教的使命。正如前文所述,这些国家的海事实力逐步提升,且与东方的接触也因贸易而大幅度增加。这些发展与接触,为宣教事工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尤其是日益强大的英国(UnitedKingdom),其信徒更积极地思想踏入中国宣教的门路。但由于中国奉行传教禁令,加上闭关自守的国策,外国人根本无法进入。中、西惟一的接触就只有在广东进行的贸易而已。只是统筹英国与中国通商的机构东印度公司,从商贸稳定角度着眼,也尽量阻止宣教士到中国去,以免影响贸易的进行。向中国宣教的计划几乎无从着手。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上主兴起了一位福音勇士,开拓了中国的福音事工,而他就是英国伦敦教会的宣教士罗伯特马礼逊(RobertMorrison)在困境中开始的宣教事工(1807年~1842年)这位定意要将福音带给中国人的宣教士历经艰辛,克服重重难关,终于在一八○七年顺利抵达了广州,只是无法以宣教士的身分留在中国。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加入东印度公司,充当翻译员,以此身分开始中国的宣教事工。马礼逊在中国一面修习汉文,一面翻译和印刷圣经,同时也把握机会,向身边的中国人传扬福音的信息。马礼逊所面对的环境,其实相当困难。一方面,他要躲避中国官方的检查,以免暴露其宣教士的身分;同时,他也得面对东印度公司方面的压力,才能够继续留在中国,进行他真正想要从事的任务。马礼逊竭尽所能地排除各样障碍,努力开展福音事工的空间。到了一八一四年,他成功地带领了第一位中国人归信基督。这位名为蔡高的信徒,是协助他印度圣经的一名助手。伦敦会接下来继续差派宣教士米怜(WilliamMilne)到中国,协助马礼逊拓展福音事工。米怜后来将其事工的重心转移到海外,在南洋华人聚居的马六甲(Malacca)开展事工,并且带领了第二位华人梁发信主。这位梁法后来成为了第一位基督教的华人牧师。受到马礼逊等人的感召,英国、欧陆、美国(U.S.A)等地的宣教士开始陆续前往中国宣教。他们在各种限制下之,竭力地展开福音事工。惟碍于环境所限,福音事工的成效,在数量上并不怎样突出。然而,这些先锋人物却为福音事工打下了美好的基础。他们主要从事文字工作,诸如:编写福音单张、小册子、翻译圣经等;同时也把握各种机会,向华人介绍十字架的福音。既然居留在中国的限制很大,这些宣教士只好在马六甲等地,建立福音的据点,透过教育及医疗事工向侨居外地的中国人传福音。宣教士期盼这些海外华人,在回归祖国之时,能够将福音的种子带进中国。这段期间的中国福音事工,可谓举步维艰,困难重重,然而这些可敬可佩的宣教拓荒者却从未气馁。大家都坚心地等待中国福音大门的开启,也深信上主的作为必成就这事。条约保护下的宣教事工(1842年~1860年)马礼逊抵达中国三十五年之后,一个颇具争议性的机会终于在一八四二年出现。当时英国与中国因为鸦片买卖而产生贸易纠纷,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竟开打闻名中外的“鸦片战争”。中国在战争中失败,事后不得不签下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开放沿海的五个港口作为通商口岸。一些英国教会的人士,看准了满清政府将会接受宣教士在各海口的活动,因而趁机在条约中加上所谓的“传教条款”,要求中国准许宣教士在这些通商口岸自由传教。满清政府无奈之余,只得接受。中国福音的门,从此大开!事实上,自《南京条约》之后,西方各国列强无不争相效尤,在和中国签订的各个不平等条约中,皆加附此等传教条款。条款内容包括准许外国人在通商口岸居留,并建造房屋、学校、医院、教堂等。而且自一八四五年开始,中国正式取消了天主教传教的禁令(基督教因而连带受惠)。西方教会终于透过本国的船坚炮利,将那些由康熙颁布,并经雍正与乾隆来执行的禁教政策彻底摧毁。从此,宣教士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沿海的口岸,在不受限制的环境下宣扬福音;传扬事工因而自由并大规模地在中国一展宏图。此番局面确实为福音事工带来不少方便。从前必须偷偷摸摸进行的事工,如今可以公开进行;以前无法顺利进行的计划,如今在充分资源配合之下得以有效推展。然而,在看似顺利的表面迹象之下,却暗藏着难以想象的逆流。当初要求在条约中加入传教条款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进入中国的“福音”,到头来对宣教事工的损伤更远远大过所得的益处。虽然传福音的外表环境得到了改善,但从此耶稣基督的福音却和“帝国主义”的“侵略”结下不解之“缘”。这对福音事工无疑雪上加霜。不少人甚至武断地认定:宣教事工根本就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行动之一!这种观点的负面后果,实在难以言喻。事实上,由于文化上的差异,基督教在传教过程中,经常与中国传统文化磨出火花。康熙禁教的前因后果就是最佳的例子。当时因着文化的差异,引致了礼仪上的争执,至终导致禁教的后果。让人看出部分强烈维护传统文化的人,一直将基督教视为“蛮夷之道”,并大加排斥。而今,“传道条款”更为这些人提供了“口实”,令基督徒百词莫辩。除此之外,《南京条约》的签定,也让中国知识分子之民族优越感饱受打击。基督教岂可仗列强战胜的机会,将传教条款强加于中国人民?!我们不难想象,中国人的“仇外情绪”势必转嫁到宣教士及信徒的身上。另有中国士大夫、知识分子、地方官绅等人,既是一致排斥基督教,自然对福音信息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还会运用各人的影响力,尽量阻碍、抗拒福音的传播。结果宣教士的福音事工每每事倍功半!藉传教条款打开福音大门,到底是祸是福,答案其实相当清楚。看来昔日决策者未经深思熟虑所酿成的问题,着实令人扼腕!大事扩展的宣教事工(1860年~1900年)随着中国与西方列强的交往日渐频密,满清政府的无能也显露无遗。除不平等条约有增无减之外,所允许的传教范围也随之扩大。及至一八六○年《北京条约》的签订,西方宣教士的活动范围已从沿海口岸,延伸到内陆各个省份,而且教会也可以按着条约“在各省租买田地,建造自便”;从这年开始,中国的宣教事工在多方面大肆开展,且全面性地受到条约的保护。基督教宣教士开始大举进入中国,事工范围也逐步扩展到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到了十九世纪末年,中国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宣教工场,不论宣教士人数或所投注的宣教资源,中国都占了第一位。当时的宣教事工,大致上依循四个方向开展,即布道、教育、医疗和慈善救济。即使官绅一直抗拒,宣教事工在投入大量的人力与物资之下,倒是略有成效。中国教会的雏形慢慢被建立起来,受洗的人数也缓步增加。为了配合教育与医疗等事工,宣教士也从事文字出版的工作,努力促进中国的现代化。一八七四年开始发行的《万国公报》(报章)及一八八七年成立的广学会(出版社)就是典型的例子。教会开办的学府,如北京的燕京大学与上海的圣约翰大学等,亦先后获得相当的认可与地位。基督徒人数之增长虽不很理想,但宣教士在促进中外交流和中国迈向现代化等方面,所作的贡献是不容抹杀的!宣教事工的力度越大,招致的反弹也越大。加上传教条款在执行上仍存在许多漏洞,摩擦就无从避免了。一方面,宣教士努力拓展传福音的空间,但官绅阶层的人则要压制这些活动。在如此对峙的关系中,又有西方外交人员的因素,将各样纠纷弄得更为复杂。西方列强的外交使节,一方面要尽其职责保障其本国宣教士的安全,同时又企图在纠纷当中谋取外交上的利益。结果,这三方面的互动与矛盾,引发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冲突。这些称之为“教案”的事件,往往导致西方以“武力”来威胁中国,而中国却只能百般无奈地退让、赔偿了事。其中一类典型的案子,涉及的就是有关归还教会产业的传教条款。天主教在康熙时代,曾经拥有大量的教产。禁教之后,这些产业多被政府充公改作其他用途。及至清朝末年,许多这类的产业甚至已成为某些官绅世代相传的祖业。而今一时之间,祖业竟变成教产,而且还得归还教会,其中涉及的利益纠纷实在不易厘清。然而,无能的满清政府却不得不屈从西方外交人员的索求,把官绅人士激得怨气沸腾,于是就投射到教会人士的身上。一再出现的教案,更进一步让官绅人士对教会有所不满,也严重打击了教会的形象。福音事工的进展因此变得更加困难。不但如此,即使在归信基督的人士当中,教会事工的成效不过差强人意。正如之前所述,福音信息原本就与中国当地文化互不调和,加上官绅、士大夫阶层的人从一开始便抗拒这个信仰,故信徒的数目虽然有所增加,却颇为缓慢。由于知识分子多数持抗拒态度,也一直显出信徒的知识水平严重偏低。加上教会往往以福利、慈惠事工作为接触点,许多人仅仅只是为了物质的好处而加入教会。基督教圈子中因而出现大批单为图利而入教的人士(当时这种行为被称为“吃教”),教会素质低落自然不在话下。如何改正这种现象,不仅是当时宣教士热烈讨论的课题,也因而引发了宣教路线的争议。一些宣教士坚持以直接布道的方式来建立教会,并认为信徒素质低劣的原因是因为入教者动机不纯,而非福音的能力不足。若假以时日,在真理教育的薰陶和培养下,高素质信徒的比例定能提升。这个阵营的宣教士因而注重个人布道、灵性栽培等事工。另一方面,其他宣教士则认为中国的国情特殊,应当采取间接布道的方式。他们指出:中国人的世俗思想浓厚,对福音背景有关的事情一无所知,以致影响福音信息的传达。因此,这些宣教士致力于改变中国人的思维意识,透过引进世界新知和普及教育等不同途径,企图使福音信息拥有一处能够发芽生长的环境。这两条路线,其实各有千秋;虽然方向不一,终点倒是一致的。这两派的人士,虽然各走各路,到头来却是相辅相成,使中国教会仍然可以缓步向前。这基础其实非常重要。因为到了第二十世纪,中国教会在前人所奠定的此一根基,经历了突破性的发展!问题研讨一、福音藉着“不平等条约”传入中国。你对这件事有何省思?二、在传福音的“直接布道”与“间接布道”两条路线之间,你的选择如何?你认为有可能两者兼顾吗?三、教会的素质如何可以提升,一直是值得关注的课题。你对这个课题的看法如何?【##第57课复兴潮涌中华##】前言在第十九世纪建立起来的中国教会,力量微弱,素质低落,是个不争的事实。掌管历史的主对教会的眷爱,也同样是事实。就在世纪交替的时刻,中国教会经历了一场烈火般的试验,福音事工也因此大步向前。严格说来,中华大地在十九世纪末只有中国宣教事工,并没有中国教会可言,因为所有教会的相关事务,包括行政、牧养、教导与其他附属的机构(如医院、学校等),都得依赖宣教机构的领导和支援才得以生存。然而一九○○年的庚子之乱,遂使这局面开始改观。二十世纪的中国教会开始出现复兴气象。这股复兴与振作一直持续到二十世纪下半部。布道增长时期(1900年~1919年)“庚子之乱”,就是“义和团之乱”。当时的暴徒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肆意攻击北京的外国使馆区,杀害洋人。由于针对外交人员的行动不易得手,暴徒的目标遂转向教会的宣教士及信徒。在清廷支持之下,暴乱蔓延到北京以外的地区。西方宣教士被杀的固然不少,更多的中国信徒也在这场动乱之中殉道。这些基督徒仅仅因为信奉基督而丧命,但他们在死亡威胁之下毫不动容,死难的信徒因而不计其数。教会在设施与人员方面的损失虽然极其惨重,然而“庚子之乱”也让中国教会经历了一场难得的清洗。那些一心只想吃教的人,从此对教会却步。留下来的信徒反而更加坚定。而且,殉道者的血也为教会赢得了美好的名声。教外人士不禁要问:这个信仰的威力为何如此了不起,那些信徒何故竟然能为信仰从容就义,宁死不屈?教会内部也作出反省:一场针对西方列强侵略中国的动乱,为何会波及信仰基督的群体?在痛定思痛之余,教会觉醒过来,明白到必须珍惜上主的保守,竭力为福音打美好的仗,建立名副其实的中国教会,方能避免重蹈覆辙。于是,教会在一九○七年召开的百年纪念大会上(纪念福音自1807年经马礼逊传入中国),认真地探讨了中国教会“自治、自养、自传”(就是所谓的“三自”理想)的课题。教会的事工开始有了清晰的方向。许多中国信徒也更愿意挺身而勇于承担福音使命的重任。教会内部也开始出现更新的气象。吃教的人少了,积极的信徒又认真了,教会事工也就火热起来。上主的手也开始施行奇妙的工作。一九○八年,中国东北的地区,乃出现了闻名中外的“满洲大复兴”。一些堂会的聚会人数,突然增加两倍、三倍。祷告会中认罪的人比比皆是。讲道的人大得能力,信主的人直线上升。开始的时候,一些西方差会怀疑这仅是短暂的现象;到后来不得不承认,这一波的复兴确实是出于神特别的作为。复兴的火花也蔓延到东北以外的地区。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大规模的布道运动。中国教会首度力图振作,勇敢地为福音作见证。这个刚经历了义和团事件洗礼的教会,从而也饱偿了上主赐下的丰收。本色化运动时期(1919~1927)庚子之后的复兴,到辛亥革命的时候,又获得了额外的动力。满清皇帝逊位之后,亚洲第一个共和国在中国诞生了。然而,“共和”始终是新鲜事物,而且是西方政治体制。许多人在不明究竟之下,不得不向身边的宣教士询问一些相关的细节。福音则与共和体制同样属于来自西方的新鲜事物,结果一时之间,基督教也成为颇受欢迎的时尚信仰。福音信息因而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支持。但是好景不常,辛亥革命之后的军阀割据,很快便让中国再度陷入混乱。国人在探求出路的过程中,再度认定帝国主义是元凶。基督教始终无法摆脱与帝国主义关连的阴影。结果教会再度因为其西洋色彩,被国人视为阻挠中国进步的因素。这个不幸的发展,起因是当时出现“新文化运动”。自从一九一五年左右,中国知识分子开始认定,中国的出路在于文化的改造。虽然他们提出的方案五花八门,但却普遍认定:与科学不符的及有违民主的事物,皆是阻碍中国进步的主要因素。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的学生示威,使这新文化运动的诉求达到了高峰。当日部分知识分子认为:基督教正是与科学不符的典型代表,况且宗教讲究权威而贬抑民主,因而开始敌视基督教。这种反基督教言论,到了一九二二年演变为非议基督教的风潮。接下来,有规模、组织的“非基运动”(即非议基督教的运动)就从北京与上海爆发,并且迅速蔓延到全国各地。非基分子抗议基督教在中国传播,反对基督教的势力左右了国人的生活,甚至组织游行示威,吓阻基督徒不得到教会聚会。其后,反基督教的言论,甚至将教会与帝国主义之间划上等号,令教会的处境日趋艰难,信徒的情绪更加低落。面对这股风潮,教会有识之士乃奋起维护信仰的真谛。一方面,他们进行护教的工作,向国人解释清楚,为什么基督教信仰与帝国主义无涉。同时,教会领袖也致力建立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教会,务求让中国的基督教会,尽可能与西方色彩脱钩。中国教会因而展开大规模的本色化运动。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事情。另一方面,这运动承袭了上一阶段的三自理想,并且在相当程度上取得了一些成就。教会的本土色彩从此逐渐加强。再者,这运动也是一种教会自我振作的努力,力求在压力底下克服困难,以使教会的生命力可以再度呈现。因此,“本色化”运动其实也是另类的复兴运动。这个阶段的复兴努力,让教会熬过了非基的困扰,为接下来的大规模奋兴作好了准备。奋兴振作时期(1927~1937年)到了一九二七年,中国国情有了新的面貌。国民政府瓦解了北洋军阀,结束割据的局面;并且在南京定都,把中国带进一段相对稳定的阶段,开始了所谓的十年建设时期。政府的领导人对教会的态度也转趋友善,使过去的非基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中国教会的领袖决议把握时机,拟议了一个五年奋进运动。计划从一九三0年开始,企图在五年之内,使中国教会在数量与质量方面能够倍增。运动的主题口号是“求主复兴教会,先复兴我”。五年运动,由统筹全国基督教事务的基督教协进会推动,涵盖的范围遍及整个中国。协进会也为此而提供了各种各样需用的资源、材料、方案等,有计划地分区推进。教会的气氛立时改观,信徒的生命力也果然发挥出来。虽然在一九三五年的检讨中,数量倍增的目标并没有实现,但教会的素质、信徒的水平,却肯定有所提升。与此同时,在组织性的复兴运动之外,上主也在中国教会当中,兴起了许多自发性的复兴事工。最为人乐道的,就是著名的“山东大复兴”。这波复兴从一位欧洲宣教士简单而又扎实的信息开始,从山东地区的教会延伸到周边地区,尤其是华北、华中一带。圣经的话语深深地激动了中国人的心灵,赢取了许多人归信基督。同一时期,其他个别的团体也被主大大使用,使福音信息在许多地区,引领大批群众悔改,也挑旺了大批信徒的灵命。源自上海的伯特利布道团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其领导人计志文,连同宋尚节等,将基督的福音铭刻在国人的心中。复兴的火焰炽烈地席卷整个中华大地。这些自发性的复兴运动,加上协进会有组织的五年运动,为中国教会的历史,写下了美丽且又光辉的一页。成千上万的人悔改归主,服膺于耶稣基督的名下;更多的基督徒重新立志,誓要为天国至死尽忠。复兴的火焰甚至也燃烧到海外地区。宋尚节所带领的复兴事工在南洋一带的教会中,留下了美好的足迹。在一些信徒当中,其影响历久不衰,直到如今。灵命深化时期(1937~1949年)主赐给中国教会这般的复兴,用意何在?许多人后来才体会到:上主的心意原来是要透过复兴,使教会作好准备,以面对接踵而来的苦难!中日之间的冲突,因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的“泸沟桥事件”全面爆发。国民政府展开了长期抗战的安排,誓与侵略者周旋到底。政策之一就是号召全面追随政府一同往中国内地迁移,藉以保存实力,与敌人对抗。许多沿海居民也无意成为日本占领区的百姓。结果大批国人就搬到中国的内陆与西部地区,当中也包括不少基督徒在内。内地的教会因而获得大批生力军。战乱之下的生活,生灵涂炭,朝不保夕,人心空虚,福音信息正好为这些人提供了生命的意义与保障。结果到了抗战的后期,大规模的复兴又再度出现在中国的后方。复兴浪潮在大学生中尤其显著,也借此带动了个别教会的复兴。日本无条件投降之后,战乱并未就此结束,因为中国的内战几乎立刻登场。战事一直持续到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才停下来。期间教会的事工,基本上沿着抗战时期的不稳定光景。但是,信徒的属灵生命,却因而得到操练的机会。上主也在这个时期兴起许多工人,喂养这些信徒的属灵生命。除了三十年代的奋兴家如计志文、宋尚节之外,其他如王明道、倪柝声等,都是今日信徒耳熟能详的人物。中国教会因而在这个时期,逐步建立起牢固、坚韧的灵命,为一九四九年之后的需要作出贡献。华人教会的近貌(1949年之后)共产党政权统治中国大陆之后,华人教会就分成两个部分,各自发展。在大陆的教会,从此就面对一个以无神论、马列思想作为意识取向的政权。由于基督教在意识形态上与国策相悖,遂成了要接受改造的对象。坚持信仰立场的基督徒,在无神论的冲击之下,一再面对种种逼迫。宣教士碍于中国的政策,不得不陆续撤离大陆。中国基督徒只好独立面对这个崭新的局面。经历过各种政治运动之后,中国教会逐步销声匿迹,似乎已渐渐萎缩,甚至已经不复存在。尤其是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的文化大革命,更让海外人士担心,教会如何能够熬过这般折腾。然而,当中国再度开放之后,大家才惊叹上主作为的奇妙。祂不单保守了中国教会,胜过那火炼般的考验,而且信主的人数,急速上升。到了二十世纪结束时,一些估计认为:过去五十年来,中国大陆教会的人数已经增加了一百倍,达到六千万之多!由于中国大陆政权易手,大批国人在一九四九年前后移居海外。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许多基督徒在内。海外的华人教会因而获得充沛的人力资源。复兴的浪潮也扩展到这些海外地区,教会的生命力因而大幅度提升。到了八十年代,许多定居海外的华人,经过多年的耕耘,开始积累起较为丰厚的人力及财力资源。因此,香港、台湾、新马、美加等地的华人教会,在二十世纪的后半部,皆经历了相当蓬勃的发展。这些教会也开始建立起较具深度的神学培训事工,并且开始投入普世差传的行列。华人教会的活力有效地发挥出来,成为了普世基督教会的一股新兴力量。随着中国的开放政策,海外华人教会也与大陆上的教会建立起密切的联系。可以预见,这两股分割了二十多年的力量,一旦结合起来,必能为耶稣基督的国度结出更为佳美的果子。复兴运动催生了宣教运动,宣教运动则推动了中国教会的建立。二十世纪的中国教会,可说是复兴浪潮下的教会。我们今天所继承的,原来是如此伟大的源流。先贤的心血,已为整个华人教会留下了美好的基业。如今,书写教会历史的笔,正握在你我手上。惟愿接下去的华人教会史更加璀璨,更荣耀上主的圣名。问题研讨一、二十世纪的中国教会,从义和团到文化大革命,一再遭遇困难。然而,这些遭遇却为教会带来祝福。从中我们可以学习怎样的功课?二、教会成长需要坚定的灵性来应对风浪,也需要真理的掌握以辨证福音的真确。这对今天在成长路上的信徒有何提醒?三、海外与大陆的华人教会可以怎样整合,以发挥整体力量来服侍这个世代?阅读建议一、罗香林著:《唐元二代之景教》,香港:中国学社,一九六六年。二、汤清著:《中国基督教百年史》,香港:道声出版社,一九八七年。三、魏外扬著:《宣教事业与近代中国》,台湾:宇宙光出版社,一九七八年。四、赵天恩著:《当代中国基督教发展史1949-1997》,台湾:中福出版有限公司,一九九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