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王 第三章 蛇山沼泽
作者:镰刀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好在有前世修炼基础,这几日的修炼颇为顺利。在每日行功完毕之后,卢佑庭开始着手绘制火符。

  虽说目前功力低微,但每日还是能绘制两张的量。在经过亲身测试之后,绘制的火符也还能维持在一个时辰上下。

  符箓是符师以灵力为引,沟通天地的符号。一代符箓大师张稷山曾有言:“吾家法符,上可动天地,下可憾山川,明可役龙虎,幽可摄鬼神,大可镇家邦,小可却灾祸。”其威能端的是非同小可。

  卢佑庭前世所学虽然都是一些低阶的符文,但应付日常所需已是足够。四天下来,除去中间试用掉的几张,倒也攒下了七张的数量。

  而在两天前,寨里挖赤龙须的采药人也都开始动身进了沼泽地。中间陈四桥也找来了两根拇指粗细,长约几十丈的绳索,两人约定当晚便进入沼泽。

  这天的深夜,月光皎洁如洗,虽然远处景物瞧不太真切,但夜晚行路是完全没问题了。两人带着绳索,马灯,背着药篓悄悄的从村寨的东头上了蛇山。白天两人已探查过地形,这会沿着事先选好了的路径一路往西。

  这蛇山连绵起伏,呈东西走向,山高林密,平日更是少有人涉足。冬日夜里,北风呼啸,冷风灌体而入,两人先前赶路冒出的热气很快便吹得冰凉一片。寒风刮过耳际,如同有人像拿着一把钝刀在上面来回的切割一般火辣辣的疼。

  火符本身不多,效用时间也不长,两人只想等到了地头再拿出来用。这会就只能生生忍着这冬日刺骨的寒风。

  两人直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翻上了山头。寨民驻扎在沼泽北边的营帐露出隐约的模样。两人又小心的绕到了沼泽地的南面。但刚走近沼泽,卢佑庭却隐隐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前一大片水雾蒙蒙的沼泽,在黑夜之中泛着幽幽的光,如同一只张着巨嘴的怪兽,正等待着物送上门来。

  望着苍莽辽阔的沼泽,卢佑庭心底竟隐隐传来阵阵蛊惑之音,让人生出一种奋不顾身想要投身其中的冲动。

  刚一运功抗拒,这几日积攒的真气便如烈火遇着了烹油,一触即燃。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一瞬间全都沸腾了起来,内心深处那股冲动变得愈加强烈,一时冷汗直冒,如临大敌。

  陈四桥突然发现了身旁卢佑庭的身形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眉头紧皱,额头上更是汗点直冒,担心他体弱受不得风寒,扶着他肩头关切的问道:“卢兄弟可还好?”

  “唔,没多大关系,只是稍有些不适。”陈四桥手刚搭过来,卢佑庭意识跟着清醒了不少,本能的咬破舌尖,连忙收摄住心神,意识这才恢复清明。

  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气机紊乱,不由的一阵后怕。而反观一旁的陈四桥却似乎察觉不到半点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有那些修行之人才能感应到?卢佑庭猛然忆起前世门派曾严禁弟子进出此地,心想这沼泽中莫非真有邪祟藏匿于此?一想到这,不由更加小心起来。

  卢佑庭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的一端固定在岸边,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又从药篓里拿出一只碗来,火符烧完后扔进了碗内,和着雪水一口吞了下去。

  半响之后,一股暖意逐渐扩散至全身,外面呼啸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这些低阶的火符却还是有些用。陈四桥依样照做,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沼泽。

  卢佑庭提灯在前,陈四桥佝偻着身子在后,两人仔细搜寻着。马灯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但也足够两人确认地上的事物了。

  “这有一株!”陈四桥极力压低因为兴奋而颤抖的声音。卢佑庭连将马灯凑近一瞧,只见一小段火红色的茎杆倒伏在沼泽的水面之中,叶片虽已凋零,但茎杆赤红之色犹如鲜血染过一般。

  卢佑庭将马灯交给陈四桥,弯腰将赤龙须的茎杆小心的扶起,确定它生长的位置之后,又用铲子将药草周围一圈将多余的泥沼全部铲到一边。

  沼泽一些水面冰冻的太厚,十分不好下手,太用力怕伤了根茎,太轻又根本铲不动坚冰,力道很难掌控。

  饶是卢佑庭这几日修炼,依然累的气喘连连却依旧干劲十足。围绕着这株赤龙须挖出来一个直径近三尺的大坑,这才丢了铲子。

  “现在要把它多余的泥浆去除之后才能起出来,铲子不好用了,误伤了根茎就把这株药给毁了。”一边挖着一边又道:“现在只能用手把剩下的腐泥一点点刨去,人的手指灵活,触觉又灵敏,但要顺着根的走势,不然就容易折断,只要断掉一根细须,前面整个功夫都白费了。”卢佑庭喘着粗气,小声的解释着。

  陈四桥没想到卢佑庭竟如此了解,不禁有些佩服的道:“卢兄弟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

  “如果你愿意花上那么一点时间去陪某个嗜酒如命又懂采药的人喝上几次酒,你想知道什么自然就很容易了。”卢佑庭笑了笑,一个温暖敦厚的面庞浮现在脑海中,这些采药的经验都还是前世从大师兄那里偷学来的。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干着活,随着赤龙须根茎的泥沼越来越少,卢佑庭手里的活也变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两人都不再说话,又过了好一会,整个赤龙须连同腐泥被整个挖了出来。

  “大功告成!这些剩下的泥浆再拿去水里洗洗就行了。”卢佑庭捧着这株药草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背篓中,两人俱是兴奋异常。

  然而接下来两人的好运似乎全都用完了一般,好不容易找到几株赤龙须在采挖中接连意外损伤到了根须,整株药材也跟着完全作废。懊恼之余采挖变的更加小心翼翼,这样一株药挖下来,效率上无疑大打折扣。

  冬夜的严寒似乎也远超出预料,火符的效用比之前预计快了许多。脚踩在寒冷的冰面上,时间一长,感觉整个脚板冻得快要掉下来一般。两人艰难挪动着步伐,苦苦支撑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赤龙须也挖了有半篓的模样。卢佑庭依然提着灯在前仔细搜寻着,不放过地上任何蛛丝马迹,可能一小截不起眼的枯黄茎叶下便埋藏着一个巨大惊喜。

  正走着,身后突然传来“扑”的一声闷响。卢佑庭自进入沼泽以来,随时警惕着,当下想也没想,伸手往后一捞,牢牢拽住陈四桥的胳膊。转身这才望见陈四桥踩破了浮冰陷进了腐泥之中,泥沙几乎一瞬间淹没到了他大腿位置,

  “快抓紧绳索!”卢佑庭提醒道。陈四桥用力攥紧了了腰间的绳索,努力的将身子前倾,尽量曲着膝盖,这才抑制了下沉的势头。两人通力协作下,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陈四桥这才从腐泥中爬了上来。

  陈四桥无力的坐倒在冰面上,两条腿在沼泽里冻的几乎失去了知觉,浑身打着哆嗦,只得焚化了自己手里最后一张火符,不多久,这才感觉身子好受了些。刚缓过气来,卢佑庭手上的灯却突地熄灭了,四下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卢佑庭从后面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小心,似乎有什么动静。陈四桥咽了了咽口水,环顾四周,屏息侧耳倾听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半响,黑暗中果然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在沼泽边站定道:“天寒地冻的,两位这么不辞辛劳,披星戴月的挖药,想必收获不小。”嘶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夜空中的冷风传入耳中,让两人顿觉不妙。

  “是姚大虎。”卢佑庭小声的说道:“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牛肚寨为了防范有人夜晚来沼泽偷挖,便在岸边扎了营,轮流守夜。姚大虎恰逢今晚当值,晚上喝多了酒,半夜睡在营帐里被尿给憋醒,出来解手就看到远处沼泽里那点隐约晃动的火光。

  每年这个时节,总有些外乡人跑来沼泽地偷挖赤龙须。他想着要是碰上那些来盗挖的人,自己先狠狠敲他娘的一笔,惊动了其他人反而不美。

  因此竹哨也没吹,一个人提了把单刀悄悄地摸了过来,谁知对方甚是警觉,自己没走几步,那边已经把灯给灭了。

  姚大虎在见两人依然杵在黑暗中不吭声,又瞧见系在岸边的绳子,心里一计较,便道:“这蛇山沼泽的赤龙须本来只能由我们牛肚寨的人采挖,这是早定下的规矩。”

  “但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乡里乡亲的,大家出门也都是图个财字,没必要撕破脸伤了和气,二位先前做些什么就当我没看见,但还请两位马上离开这里为妙。”说完又往后退了退,以示诚意。

  今番要是碰上不认识姚大虎的外乡人,听了他这番话怕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个通情达理的人。可偏偏卢佑庭两人知道他根底,这番表演算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卢佑庭给陈四桥示意了一个眼神,两人背着药篓,低着头,悄悄解开系在腰间的绳索,慢慢朝岸边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