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士传 第十四章 至暗之剑
作者:喜巧的小说      更新:2017-11-23

  千府,杨依和千岭岩住的院子,凉风习习。此时日近西山,院子里显得十分沉寂,与除夕的氛围何其不符。

  此时,杨依的屋子里,还有两个少年,一个是常维其,另一个是徐飒。

  三人在屋子里吃着茶水,等千岭岩回家来。而曲悦家离得远,早就回去了。赵子语则陪同曲悦回家。曲悦脾气火爆,他怕曲悦一个人碰上什么妖物,吃了亏。

  “看来岩儿是不能回家过年了。徐飒,这么晚了,你家里人还等你回去呐,杨姨就不留你了。”杨依见千岭岩不似能回家的样子,满是伤感。

  徐飒是千岭岩的挚友,二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这几日千岭岩不在家里,不光杨依心里空落落的,徐飒心里也挂念的很。

  “杨姨,既然千岭岩不能回来,我就多陪你一会儿吧。”千岭岩不能回来,杨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徐飒这么做也算是替千岭岩尽孝了。

  徐飒这家伙出名的死心眼儿,他又和千岭岩整日混在一起,杨依也知道他的性子,“既如此,那你就多陪陪杨姨,不过也别太晚,免得家里人担心。”

  杨依话音刚落,千岭岩衣衫破烂,满面污秽地进了屋子。千岭岩一进来,屋内的三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徐飒反应最快,站起身来,伸出双臂,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千岭岩也脸上带笑,喊一声“娘。”径直走向杨依,把徐飒闪了过去。

  千岭岩到了杨依身前,想起身上脏,没敢再往前一步。反倒是杨依一把把千岭岩拽过来,搂在怀里,“岩儿,你可回来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看看你都瘦了。”

  千岭岩出门只十几天,哪里这么快就瘦了下来?只是在父母眼里,出门回来的孩子都是瘦了的。

  千岭岩答道:“孩儿不孝,这么晚才回家来,让娘挂记了。”

  “没事,你能回来就好。再说,还有徐飒和维其陪着我,这几日娘也不会觉得闷。”

  千岭岩身上污秽,怕带了什么病灾,让娘染上,便不露痕迹的从杨依怀里挣了出来。

  “徐立风,维其,这几天多谢你们陪我娘了。”

  常维其点头回礼。

  徐飒回道:“谢什么。倒是这几天我吃你们家的饭,杨姨别嫌我吃的多就好了。”

  杨依被徐飒逗乐了,“杨姨有这么小气吗?”

  徐飒笑笑,说道:“对了,千岭岩趁现在天还不算太晚,你抓紧洗干净陪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千岭岩问道。

  “你先别管了,反正是正事。”

  千岭岩看向杨依,询问母亲的意思。

  千岭岩刚刚回家,母子二人心中正有千言万语要互相倾吐。徐飒神经大条,不晓得人情世故,这个要求真是不合时宜。

  可杨依不能和徐飒这个孩子一般见识,再说徐飒和千岭岩是挚友,杨依便答应了。“对了,让维其也跟着去,也好做个帮手。”常维其的身手,杨依这几天也是看在眼里。让常维其跟着,是怕千岭岩遇到什么意外。

  徐飒出资租用了三匹快马,以代脚力。

  “我们哪里去?”千岭岩问道。

  “望凤楼。”徐飒回答道。

  千岭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徐飒,大过年的,你把我从我娘身边拉走,就为了去找一个戏子?”千岭岩对徐飒了若指掌,此时徐飒去望凤楼定是去见画柔。

  徐飒见千岭岩动怒,急忙解释:“你听我说啊。上次咱们去望凤楼,画柔姑娘不是提及玄阴剑吗?我回去问家里人,也没人知道。今日是年,我爷爷回家来,我也就顺口一提。可你说巧是不巧,玄阴剑正是我家里之物。而玄阴剑能治画柔的顽疾,我能帮的上忙,总不好坐视不理吧。”

  常维其不知二人说的是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千岭岩听徐飒解释,怒气消了大半,“那你自己来不就完了,还得带上我?”

  徐飒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上次那陈公子的事...我想找个人照应一下。”

  敢情千岭岩是被徐飒找来望风的。千岭岩说道:“真是服了你了。对了,玄阴剑是什么玩意儿,还能治病?”

  “能治病倒没听说。听老爷子说,这剑是至阴至暗之物。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剑能治病,也没什么稀奇。而且,听说这剑是千年前一个大妖的佩剑,想来也不是凡物。可后来那妖死了,而剑却有只有他能支配,放到现在也只能当古董了。”

  徐飒虽说人没正形,倒是真的良善。他这么做不排除是想再见画柔一面,可绝没有不轨之心。

  “剑你带了吗?”千岭岩问道。

  “没带。剑的事还得我爷爷做主,我只是先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找的急了。回头我再求求我爷爷,他该是能答应。”

  年夜将至,望凤楼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望凤楼的后院,更是行人罕至。三人再转过一个街口,就到望凤楼的后院了。这时从街口出来一个人,在成年人身材里他算是矮小的。此人面色苍白,披着棕黄/色的斗篷,盖住肩头臂膀,他刚一出街口就看到三人骑马而至。

  千岭岩与他四目对视,那人急忙低头闪避。千岭岩见此人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马跑的快,与这陌生男子只是打了个照面,千岭岩不暇多想,三人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事有凑巧,三人刚转过街口,画柔正从院门出来,院门外还有轿子,应该是有人接画柔出去。

  三人在街口,离得较远,画柔并没看见他们。

  “画柔?”徐飒开口。千岭岩和常维其没见过画柔,但听徐飒这么一说,也知晓了刚出来的人便是画柔了。

  徐飒声音不大,但四下静寂,就显得十分响亮。

  那边接画柔的人,不止轿夫,还有一个骑马的青年,手下带着两个三四十岁的汉子。

  都说冤家路窄,那骑马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意欲对画柔行不轨之事的陈公子。这位陈公子也是卫道城人士,名为陈显,家里颇具势力,而且富甲一方。上次,他在望凤楼遇到徐飒,心里老大不痛快,就问他爹又要了一个护卫,等再遇到徐飒,一定要他好看。

  此时双方视线相接,陈显大喊一声:“去把那几个小子给我抓过来。”陈显自己也习过武,说着骑马冲了上去。

  常维其不知怎么回事,但有人想要伤害千岭岩,他决不答应。常维其夹紧马腹,一提马缰,驱马向前挡在千岭岩身前。

  陈显只认得徐飒,所以不顾千、常二人,直奔徐飒去了。

  陈显灵气虚浮,不足为惧。千岭岩担心的是陈显的两个护卫,千岭岩知晓其中一人的厉害,想来另一个也差不了哪里去。

  “擒贼先擒王。”千岭岩提醒徐飒。

  刚好陈显狂妄自大,策马而来,而巷子路窄,那两个护卫不敢争道,是以跟在陈显后边。只觉得巷子里掀起一阵风来,不知什么时候徐飒已经坐在陈显身后,双臂紧紧的箍住了他。

  千岭岩眼睛运转飞快,也难以捕捉徐飒的动作,更不必说其他人了。十几天不见,千岭岩通了拳法,习了幻术,以为自己绝对是飞跃最大的。可见了徐飒这一手,千岭岩心里也不得不说个“服”字。

  “小子找死,你还不放开爷爷。”陈显破口大骂,显然已气急了。

  虽说上一次双方算是结了仇,见了面动起手来也在所难免。可还不等划下道来,陈显说动手就动手,让千岭岩觉得莫名其妙。

  陈显被擒,但双方没划下道来,也没个说法,千岭岩也不好说什么。那边两个护卫见主子被擒,不敢妄动也是一言不发。只留下陈显一人满口烂词,什么爷爷奶奶,祖宗八代都出来了,气氛异常尴尬。

  正在这尴尬之时,画柔却开口了,“几位请别动手。这都是误会。陈公子并无恶意,他说寻得了玄阴剑,请我到府上观瞧呐。”

  徐飒知晓玄阴剑乃是他徐家之物,定是陈显编造谎言,诓骗画柔。徐飒说道:“画柔姑娘莫上了奸人的当,玄阴剑乃是我徐家之物,怎么会到了这人手里。”

  “画柔姑娘,别听他胡扯。玄阴剑乃是我花费重金为姑娘购来,现正在我家中,姑娘只需随我到我府上,一看便知。”陈显自然不会有玄阴剑,但还是装作硬气,只要画柔到了陈府,一切就尽在陈显掌握。

  画柔和徐飒也只一面之缘,不知该信谁好,说道:“那位...徐公子,请你先放了陈公子。我先到陈府看看,若是陈公子购错了剑,我再到徐府叨扰。不管如何,二位公子为画柔都费了心,画柔感激不尽。”

  徐飒觉得总不能双方就这么耗着,连年也不过了吧。只要自己看好陈显,也不怕画柔有什么不测。主意打定,徐飒又是一闪,转瞬就回到了自己的快马上。

  徐飒刚刚放了陈显,那两个护卫急忙护住主子。陈显大怒:“两个蠢货,养你们有什么用?快把这一伙人,拿下了。”不过这次,陈显学乖了,他躲在了两个护卫的身后。

  陈显这般无耻,纵使徐飒这等不爱动怒的人,也忍不住怒气了。

  马上多有不便,千岭岩等三人下马迎敌。而徐飒下马,则是因为马是他租来的,他怕伤了马,自己赔钱。

  陈显是个草包,可这两个护卫却是真真的高手。千岭岩心里打鼓,自己这边的三个人,未必就能胜了。可若是三人不战而逃,画柔求剑心切,必遭了陈显毒手。所以这是一场能输不能跑的仗。

  千岭岩和徐飒各对上一个护卫,但都是勉强支撑,所以常维其就在一旁助拳。若是千岭岩处了劣势,就帮千岭岩;若是徐飒露了败迹,就助徐飒。

  那两个护卫对敌三人也不轻松,又要防着三人偷袭自家的主子,所以不敢贸然进攻,看来是要打持久战了。

  要是照这个打法,年真不用过了。千岭岩直骂晦气,却只得硬着头皮打下去,突然千岭岩只觉得脑后一阵凉风,暗叫“不好,有人偷袭。”

  偷袭千岭岩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巷口与千岭岩相遇的陌生男子。

  千岭岩转过头来,见那陌生男子面色阴翳,从斗篷里,伸出枯瘦的左臂,手掌化作剑刃直取千岭岩首级。

  手臂化刃!千岭岩认出来者正是枯鬼,只是他幻化人形,所以在巷口的时候千岭岩没有认出。枯鬼的偷袭快如电闪,千岭岩自知避不过,但还是使出“疾隼穿林”避过要害。可就算避过要害,也难免被扎一刀,自己若是此刻受了伤,怎么对付得了枯鬼和陈显的两大护卫?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刃直奔枯鬼而去,枯鬼要是还不收手,这次左臂也要交代了。

  发出冰刃的不是别人,正是常维其。

  这几日千岭岩不在家里,杨依怕千岭岩突然回来屋子脏乱,难以入住,便令常维其时常打扫。而《冰诀》就被千岭岩随手放在桌旁。常维其每次给千岭岩打扫屋子,也顺手翻几页《冰诀》,他有禅水珠加持,修炼迅速,现在常维其已经练至《冰诀》第四重了。

  常维其一直小心隐藏,怕别人发现自己偷学《冰诀》,就算三人陷入苦战,他也没有使用《冰诀》。可当下正是千岭岩生死存亡之际,常维其顾不得那么多,先救下千岭岩要紧。

  好在千岭岩对《冰诀》不算熟悉,还以为常维其用的是常家的《寒冰灵气》呐。

  枯鬼一击不中,正在思量是进是退。却听得从望凤楼后院蹦出一个人来,爆喝一声“岩儿,小心。”此时众人正在混战,心神难分,所以没人看向他。

  此人话一出口,枯鬼惊慌,仓皇逃走。

  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千岭岩一心要除去枯鬼,还卫道城一片宁静,岂能随便让枯鬼逃走。

  “枯鬼不要走,留下命来。”千岭岩抽出身来,追杀枯鬼。

  “混账,你没看见那小子要跑吗,快抓住他。”陈显以为千岭岩要借口逃走,大骂护卫。

  那护卫听主子话,立刻上来缠住千岭岩。枯鬼脚力不差,千岭岩要想追杀他,片刻也耽误不得。此刻千岭岩已被那护卫缠上,这一次怕是追击无望了。

  千岭岩怒不可遏,“混账,我们的恩怨,只是两方人为了争一口气而已。可你看不出那人是妖吗?他吞食无辜路人,与我们人族是生死大仇,你分不出轻重吗,蠢货。”

  “臭小子,你敢骂小爷。二头,你不把这小子打的满地找牙,扣你一半月钱。”陈显自幼娇生惯养,谁敢骂他?今日遭了千岭岩的骂,也是气愤不已。

  那与千岭岩交手的汉子,思量一番之后,突然停手,对陈显说道:“你这脑门被虫蛀的蠢猪,不必扣我一半月钱,老子不伺候你了。”然后,转身向千岭岩抱拳行礼:“在下奇虎,为生计所迫才侍候这蠢材。今日见小公子这般风采,真让奇某汗颜。奇某枉费三十多载光阴,不及小公子一半英雄豪气,敢问小公子大名。”

  此时,枯鬼已经跑远,千岭岩再追也没有意义了。

  千岭岩压住心头怒火,也是一抱拳,说道:“晚辈千岭岩。奇大叔谬赞了,大家都是卫道城人士,自然该为卫道城的安宁出一份力。小子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英雄豪气什么的,小子当不起。”

  “哈哈...小兄弟自谦了,你不知比那整日吃泔水的蠢材强了多少倍。”

  陈显见自己的手下不但不听从自己的吩咐,反而帮着对手辱骂自己,气的浑身发抖,喊道:“大头,你去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给我抓过来,老子教教他要怎么做人。”

  陈显嘴里的大头就是他最初的护卫,名为管明。陈显不把手下人当人,连名字也懒得记,但为了便于分别,就随口起个诨号。

  管明心里气的要死。虽说是陈显无礼在先,但奇虎中途辞了陈家的礼聘,奇虎也不能说占全了理。所以奇虎顶多两不相帮,绝不会反水,帮着千岭岩对付陈家。

  可陈显这么一说,把奇虎推到对立面上,要是管明敢对奇虎动手,奇虎岂能束手待毙?所以管明没有理会陈显的命令,甚至且战且退,知道自己打下去,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千岭岩喝道,“徐飒,且慢动手。”

  徐飒听千岭岩的话,住了手。千岭岩继续说道:“这位叔叔你还要为了你那个背道离德的主子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