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士传 第七十五章 黄家之行
作者:喜巧的小说      更新:2017-11-23

  丰年长之强悍令人难以置信,但千岭岩等四人凭着实力还有一份幸运,总算逃出生天。但问题远不会如此了结,不必提丰家蛰伏暗藏有何图谋,单是眼下蓝天芯和徐天涯的事情就够人头疼的了。

  离开丰源乡,蓝天芯问责徐天涯道:“徐天涯,你为了得到我,以我父亲的性命逼迫我,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徐天涯惭愧地低下头,蓝天芯目中含着血丝,抬起右拳便欲动手。

  “且慢。”千岭岩右臂一伸,分开徐天涯和蓝天芯。

  蓝天芯斜视千岭岩一眼,道:“你小子是要阻止我报仇吗?”

  “那倒不是。”千岭岩摇摇头,道:“只不过我不相信徐叔叔会是这种人。在我很小的时候,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我还能回想起,在我去找黄莺玩儿的时候,徐叔叔和黄卷叔叔他们也总会陪我们一起玩儿。在我的印象里,徐叔叔和黄叔叔都是好人,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

  儿时模糊的记忆已经远去,千岭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自己对徐天涯和黄卷的感觉。思前想后,千岭岩道:“就好像是我和徐飒。对,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现在的我和徐飒这样!徐叔叔傻傻纯纯的,他一定不会干这种事的,蓝阿姨!”

  “哼!他徐天涯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可不是凭你这小子三言两语来决定的。”

  千岭岩道:“蓝阿姨所言不错,但如何评判徐叔叔为人,也不能凭您主观臆断啊。”

  “小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蓝天芯问道。

  “欲知当年真相,找当年的当事人说说实情,岂不是更加可信?”

  蓝天芯淡哼一声,道:“找徐明启那老头子吗?他们父子沆瀣一气,他们的话我可信不过。”

  千岭岩笑笑摇头,“我说的人可不是徐明启爷爷。”

  “谁?”

  千岭岩道:“郦珍阿姨。她的丈夫黄卷叔叔,因为徐明启爷爷的...疏忽,而死于非命。郦珍阿姨,是绝对没有道理会替徐叔叔说好话的。我想她的话,您还是信得过吧,蓝阿姨。”

  蓝天芯道:“哼,这不过是你多此一举罢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我杀徐氏父子的决心的。”

  千岭岩叹口气,道:“至少也请您陪我们走一趟,让我们这些后辈们知道您要杀的徐氏父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黄府,自从黄莺出嫁,郦珍就觉得整个黄府空荡荡的,好像整个黄府都被搬空了一样。

  郦珍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卧房,看着墙上她和黄卷大婚时的画像,像个小女孩一样痴痴地笑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郦珍回过神来,恢复那一副冰冷的面孔,她依旧是黄家的铁娘子。

  “什么事?”郦珍问道。

  仆人隔门应答,“夫人,有客来。”

  蓝天芯不相信千岭岩等人,她便让千岭岩、徐天涯和徐飒在郦珍的卧房外等候,而她自己跟进了郦珍的房间。

  郦珍也听明白他们一行四人究竟为何而来。郦珍招待蓝天芯,道:“你习惯喝什么茶?”

  蓝天芯没心思喝茶,道:“我不喝茶,今天来是想...”

  “花茶怎么样?都说男人品茶,女人饮花。正巧那三个男人都没过来,咱们姐俩就喝点儿花茶吧。”

  ...“好...”

  郦珍泡好茶,给蓝天芯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蓝天芯趁机发问:“你觉得徐天涯是个什么样的人?”

  郦珍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茶具,端庄的坐下,笑道:“你觉得是黄卷更好,还是徐天涯更好?”

  “你什么意思?”蓝天芯不解郦珍为何有此一问,道:“他们谁更好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玉手托香腮,郦珍看着墙上黄卷的画像,道:“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黄卷。他是最帅、最聪明、最天才、最有才情的人,他是完美的,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蓝天芯静静看着郦珍发呆,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蓝天芯知道打扰别人的回忆是不礼貌的,十分不礼貌。

  郦珍从回忆中脱离,道:“他在我的心里是完美的,可是他自己不这么认为。至少有一件事他不能放下,这件事让寝食难安,多少次他责备自己,在我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蓝天芯端起茶杯,礼貌性的宽慰郦珍,“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稍有缺憾,更显真实,大可不必如此。不过,我倒是好奇这是一件什么事。”

  “他害死了你的父亲。”

  郦珍淡淡的一句话,让蓝天芯花容失色,端在手里的茶杯也打翻在地上,“你说什么?”

  看着蓝天芯激动的情绪,郦珍情绪却没有什么波动,她仿佛是在说一个故事。

  “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不需多说,肯定是毒箭蛙。但这第二个需要负责的人,黄卷说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当日斩杀毒箭蛙的时候,有我、黄卷还有徐天涯的父亲徐明启三人在场。而徐明启是不知道你父亲中了毒箭蛙的毒,命在旦夕。而我和黄卷却知道这一点,而且我们也知道杀死毒箭蛙,你父亲必死。黄卷他...”

  蓝天芯泪流满面,冷笑道:“他为了斩草除根,杀死毒箭蛙,因此不顾我父亲死活,对吗?”

  郦珍点点头,道:“不错。毒箭蛙狡猾阴毒,若是给了他一丝机会让他逃出生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类和斩妖士遭殃。所以在徐明启斩杀毒箭蛙时,黄卷选择了沉默,任由毒箭蛙被杀死。作为代价,黄卷受到毒箭蛙死前的诅咒,最终生机尽逝而亡。我们夫妇有错,这都是报应。”

  蓝天芯反讽道:“尊夫妇大义,斩妖卫道,何错之有?”

  似乎是没有听出蓝天芯话里讽刺的意味,郦珍道:“错就是错,不因任何的行事理由而改变。我们夫妇身为斩妖士,不能保护好你的父亲,使他受到了妖族的伤害,这就是我们的错。话说回来,当时我也没有制止徐明启,按理来说,我和黄卷应是同罪哩。”

  蓝天芯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她道:“你没有黄卷心思通明,当时你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你和黄卷不一样。”

  郦珍道:“我一心只想着黄卷,只要是他的决定,即使是错的,我也只会当做是对的。就算当时我能想到,如果黄卷他不说话,我也不会说的。”

  蓝天芯道:“唉,黄卷他已经去了,我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呐?更何况他已有悔过之心,相信我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原宥他的。可我父亲的死他们徐氏父子也有责任,而且他们毫无悔过之心,我定然不能饶过他们。”

  郦珍道:“他们父子不是没有悔过之心,而是他们根本就没以为自己是错的。”

  “哼,错而不知,其过更甚。”

  郦珍看着被仇恨牢牢捉住的蓝天芯,慢慢地解释说:“你总觉得徐明启有错,可徐明启却不这么认为。你认为是徐明启以你父亲的生命要挟,让你嫁给徐天涯。可在徐明启眼里,他只不过是和你在做一个交易,他并没有逼迫你,因为选择权是在你的手里。当然,我也很不齿徐明启的作为,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至于徐天涯,他觉得自己没有错,那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错。你父亲的死,所有人都该负责,而唯独他徐天涯是没有错的。当时,他既不知道你是天肌体,想和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喜欢你。”郦珍做了个俏皮的笑容,道:“说不定,也不是因为喜欢你,以他的脑袋是不是知道什么是喜欢,还真的有待商榷呐。”

  “而且,当时徐天涯去救你去了,他根本没有机会阻止他的父亲杀死毒箭蛙,他只不过是夹在我们中间一直被我们的行动而左右的那个人。黄卷总说徐天涯是傻人有傻福,而在我眼里徐天涯只不过是傻而已。”

  蓝天芯似是不信,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郦珍道:“我只负责说事,至于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郦珍的房门没有关严,蓝天芯透过门缝看到石桌旁的徐天涯。蓝天芯看不清徐天涯的表情。蓝天芯问自己,他是在难过吗,还是在仇恨我?

  蓝天芯道:“既然这样,那徐天涯就该让他父亲正大光明的向我爹提亲啊,为什么徐明启要以我父亲的性命做威胁?明明我...”

  郦珍笑了,道:“这就回到了我最初问你的问题,你是喜欢黄卷,还是更喜欢徐天涯呐?黄卷是卫道城最受欢迎的男子,当年喜欢他的姑娘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去,而徐天涯呐?他什么也不是,但因为他和黄卷关系好,姑娘们才会声东击西的和徐天涯说几句话,不然谁会愿意多和徐天涯这吊儿郎当的傻子多说一句话。不论是谁,根本没有理由会更喜欢徐天涯的,对吧?”

  “才不是...”郦珍出言诋毁徐天涯,蓝天芯下意识的出言反驳,话一出口,蓝天芯又立刻沉默下来。

  “你怎么想的,徐明启可不知道。他自作聪明,以为黄卷会是你心仪的对象,而且...你确实比我漂亮,也比我温柔,可是卫道城里大多数的姑娘都比我漂亮温柔,我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徐明启认为黄卷不喜欢我,一定是喜欢你这样的。该死的徐明启,瞎了他的狗眼,他害怕你和黄卷凑成一对,竟然对黄卷的生死不管不顾,任由毒箭蛙的咒术夺走黄卷的生命。黄卷他一直都是爱我的,徐明启聪明一世,竟然连这点儿事都看不透,真是可笑!”

  说到这里,郦珍也不禁有些情绪激动,她渐渐平复情绪,道:“为了确保你和徐天涯的婚事,徐明启才以你的父亲为要挟,这下你都知道了吧。要是没什么事,你就离开吧,我现在是黄家的主母,这黄家上上下下都还需要我打理呐。”

  事情说明白,蓝天芯才知道她一直错怪了徐天涯,而且徐天涯之父徐明启乘人之危虽然令人不齿,但他真的是倾尽全力保全自己父亲的生命,这些年徐家为蓝天芯的父亲而付出的人力、财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转念一想,她蓝天芯若不是嫁给徐天涯为妻,徐家有什么道理要替她的父亲续命呐?

  蓝天芯道:“郦珍姐姐,妹妹还有最后一件事求你。”

  “你说。”

  蓝天芯哭声道:“求求姐姐给我指条明路。”

  蓝天芯有此一问,郦珍知道她是想从这里找个台阶下,迈过这道坎儿去。郦珍道:“既然你已经打算放下仇恨,那就放下吧。为了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我们也该如此。”

  蓝天芯随着郦珍的动作,一起扭头看墙壁上黄卷的画像,无论是黄卷还是蓝天芯的父亲,都不希望这场仇恨再继续行进下去吧。

  蓝天芯道:“郦珍姐姐,谢谢你。我走了。”

  “去哪里?”蓝天芯还不等走,郦珍就问道。

  “哪里也行,只要能离开卫道城。这座城,我本就不该来。”

  “你走了,徐天涯和徐飒怎么办?尤其是徐飒,你已经丢下他十多年了,现在还要一走了之吗?”

  蓝天芯颇感自责,道:“郦珍姐姐,以前我恨这个,很那个,今天听了你的话,我才知道我最该恨的人是我自己,我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一个母亲了,希望天涯他能找一个更适合做妻子、做母亲的人吧。我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在面对他们父子了...”

  郦珍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谁会傻到给徐天涯做妻子,给徐飒当后妈呐?就算有人愿意,徐飒被他后妈给整死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呐。”

  蓝天芯一阵心悸,心说,郦珍所言,虽然话粗,但是字字真言啊。若是徐天涯有了后妻,能有飒儿的好日子过吗?而且从心底,蓝天芯也不愿意别人把徐天涯占有。

  蓝天芯道:“姐姐,我是真的没有脸面在继续在卫道城待下去了。但为了飒儿,无论有多难,我也愿意试一试。”

  ......

  郦珍满面春风地打开屋门,蓝天芯则跟在郦珍后面,她不敢直面徐天涯和徐飒。

  千岭岩看到郦珍脸上的笑容,心上的石头落了地。千岭岩嘿嘿一笑,冲郦珍竖了个大拇指。原来,在千岭岩和徐飒找到丰源乡之前,千岭岩却是先来拜访了郦珍,虽然事情一波三折,但结果与千岭岩所料却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