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香街 第132章:绝望的赌博
作者:爱腊迭里失的小说      更新:2018-11-19

    “那就明儿个再走。”怀勇躺倒在沙地上,随即又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秋妹子:“这狗日的娘们晚上跑了咋办?”

    梅仁厚说:“我看着她。”

    怀勇看了梅仁厚一眼,那目光带着几分不信任。

    梅仁厚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苦笑一声:“要真的有路能跑就好了。”

    这时忠义开了腔:“老爷,那你就多受点累,把她看好了。”

    随后又对怀勇说:“老爷看着她,咱们就放心地睡吧。”说着把身体陈放在沙地上。

    责任落在了梅仁厚的肩上,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倒不担心秋妹子会偷跑,他怕有哪个饿疯了的士兵,趁他们熟睡之机杀了秋妹子。他必须保护好最后一个女俘,倘若万一她被谁杀害了,那他很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他要秋妹子挨着他躺下,临躺下时,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你不会趁我睡着后跑球了?”

    秋妹子没有避开梅仁厚的目光,稍顷,用绳子把自己的左手和梅仁厚的右手绑在了一起,紧挨着梅仁厚躺下。很单薄的衣服已无法阻挡他们的亲密接触,她的身体已是骨多肉少,失去了应有的弹性,可体温传导过去,诱惑撩拨着梅仁厚那被干渴、饥饿和疲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欲望。

    梅仁厚干咽了一下口中潮起的少的可怜的分泌物。理智告诉梅仁厚,此时此刻不能干傻事。他挪了挪屁股,想离开秋妹子的身体。

    梅仁厚竭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半晌,问道:“你当真能把我们带出死人滩?”

    秋妹子不吭声。

    “你咋不吭声哩?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不知道。”

    梅仁厚大惊:“你敢骗我?!”

    秋妹子见梅仁厚变颜失色,笑了一下:“我吓你哩。”

    梅仁厚松了口气:“我的命现在在你的手里攥着哩,你若把我们带不出死人滩,你死,我也得死。”

    “我明白,咱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明白就好。你可不能害了我,我还想活。”

    “我不害你,我也想活哩。”

    秋妹子说罢,身子往梅仁厚身子上偎了偎。梅仁厚感觉到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没有再避开,就让她那么紧紧地偎着。他还想说点啥,可又不知道说啥才好,就静静地躺着。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听到了身边女人的心跳……

    那个荒漠之夜本来应该再生点什么事,可什么事都没有生。

    迷迷糊糊之中梅仁厚感到地震了,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秋妹子在使劲摇他的肩膀。

    “咋了?”梅仁厚以为有谁要对女俘下杀手,闪目疾看,刘怀仁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天亮了,要趁早赶路。”秋妹子说。

    梅仁厚举目看天,天边燃烧着朝霞,预示着这一天又是个炎阳高照的日子,死人滩最凉爽的时间是清晨,需趁早赶路。

    梅仁厚想站起身,右手不得劲,这才现自己的右手腕和秋妹子的左手腕还在一起拴着。秋妹子坐起身,望着他竟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显出一脸的纯真无邪。梅仁厚也还她一个笑容,解开拴在手腕的绳索,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梅仁厚爬起身来,吆喝大伙快点起来。大伙都明白今日是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日子,尽管疲惫已极,但还是很快挣扎起身,准备出。

    梅仁厚看了秋妹子一眼,说:“走吧。”

    秋妹子点了一下头,走在前边带路。梅仁厚紧跟在她身后,刘忠义和怀勇一伙尾随其后,鱼贯而行。

    走不多远,刘忠义忽然喝喊一声:“站住!”

    梅仁厚和秋妹子都站住了脚,回望着刘怀仁困惑不解,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咋了?”梅仁厚急问刘怀仁。

    刘忠义没理梅仁厚,恶狠狠地冲到秋妹子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胸衣,一脸的杀气,咬牙道:“你这个臭匪婆,要把我们带到哪达去?!”

    秋妹子有点懵了,慌恐地望着梅仁厚。梅仁厚上前急问:“老刘,到底是咋了?”

    刘忠义反问一句:“老爷,咱们这是往哪个方向走?”

    梅仁厚这才现他们是朝太阳升起的相反方向走,只是偏南了一些,心里不禁“格登”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秋妹子:“方向对么?”

    秋妹子使劲点了一下头。

    怀勇上前来,一双眼睛射着凶光:“这个臭娘们莫非要把咱们往绝路上引!”

    一伙丘八都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梅仁厚和秋妹子。梅仁厚心中底气不足,把目光投向秋妹子,秋妹子急忙说:“你们头两回走的方向都不对,越走越找不着水。”她指着身旁那棵“丫”字型大胡杨:“顺着这棵树左边的树杈正对的方向有一个湖,半天路程就到。”

    梅仁厚仰面去看,那棵大胡杨左边树杈枝叶繁茂,绿荫似伞,是这片胡杨林最奇特的一道风景,好半晌,他收回目光,对刘忠义和怀勇说道:“跟她走吧。”

    刘忠义道:“老爷,你就这么相信她?”

    梅仁厚没有吭声。

    怀勇又追问一句:“她要骗咱们呢?”

    梅仁厚说:“都到了这步田地,她还骗咱们干啥。”

    刘忠义和怀勇面面相觑,半晌,都把目光投向梅仁厚,目光中透出咄咄逼人的凶煞之气。

    梅仁厚没有避开他俩的目光,淡淡地说:“咱就信她一回,假若她真格骗咱,你们把她杀了”转过头,他对秋妹子说了声:“前面带路!”

    队伍继续向前走去,行进得十分艰难。

    梅仁厚折了一个树枝给秋妹子。秋妹子感激地冲他做了个笑脸,拄着树枝当拐棍在前面带路。

    一干人的体力消耗殆尽,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朝前走。生命与饥饿和干渴、疲惫做着殊死的拼搏,艰难困苦是前所未有的。

    正午时分,太阳把毒辣辣的火光倾盆倒了下来,队伍前进如蜗牛蠕动。

    忽然,怀勇冲到秋妹子的面前,一双深陷的眼窝里喷出凶光,边喘边骂道:“臭匪婆,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秋妹子拄着拐棍,大口喘着气,不知所措地望着怀勇。梅仁厚上前道:“怀勇……咋,咋回事?”

    “臭匪婆说半天的路程,这会日头都斜……过了头顶,咋还不见湖的影影?”

    刘忠义一伙都围了上来,目光凶狠地瞪着梅仁厚和秋妹子。秋妹子体力消耗太大,一个劲地喘气,无法做答。不知谁喊了一声:“宰了这个土匪婆!”

    立刻有好几个丘八响应:“宰了她!”

    围在前边一个瘦高个抽出了刺刀,直朝秋妹子逼来。梅仁厚喊了一声:“住手!”掣出手枪,用身体护住了秋妹子,豹眼圆睁:“谁敢动手我就打死谁!”

    丘八们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但还是虎视眈眈地围着梅仁厚和秋妹子。

    “弟兄们,你们想想,咱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有多慢!过去半天的路程咱们现在也许一天都走不到。”

    秋妹子这时缓过劲来,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沙梁说:“翻过那道沙梁就到了。”

    一干人都举目远眺,一道横贯南北的沙梁隐约可见,大约有十来里地吧。可谁知道翻过那道沙梁会不会是一望无边的大沙漠呢?

    梅仁厚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弟兄们,再听我一句话,翻过那道沙梁若还是没希望,你们就动手。”

    持刀的丘八收回了手中的家伙。

    队伍拼死继续朝前走。

    沙地上出现了红柳,骆驼草等植被,先是极其稀少,且十分低矮。渐渐的,红柳、骆驼草多了起来,也高大起来。忽然,怀勇弯腰捡起一团干巴巴的粪块,疑惑道:“老爷,这是啥?”递给梅仁厚。

    梅仁厚看了半天,不敢肯定地说:“象是狼粪,也许是狗粪吧。”他脸上现出惊喜,在荒漠上走了半个多月,总算看到了绿色和下走兽的行迹。

    忽然,走在他前边的秋妹子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梅仁厚急忙上前问道:“咋了?”

    “我的腿软……”秋妹子有气无力地说。她遭受到了前所未遇的惊吓,体力实在不支。

    梅仁厚略一迟疑,搀扶起她。秋妹子冲他做了一个感激的笑脸,喘着气说:“翻过前边的沙梁就到了。”

    “咱们走吧。”梅仁厚搀扶着女俘艰难地往前走。沙梁近在眼前,却似乎又远在天边。一干人拼着全身的气力艰难地跋涉。

    黄昏时分,这支队伍来到了沙梁上,垂目看去,下面是个狭长的沙谷,由西向东迤逦通向远方。谷内树木成林,芳草茵茵。最惹眼的是沙谷中嵌着一个如镜般的小湖。

    这群人都是一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每个人都在揉自己的眼睛,弄明白不是做梦时,都咧着嘴无声的傻笑。有几个竟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