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争夺录 第五十一章
作者:信德之路的小说      更新:2018-07-07

  虞从荣因为自己知道当时人心舆论对他不利,害怕继承不了皇帝大位,便同他的党羽策划,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首先,他要制服权臣。虞从荣派都押牙马钧告诉朱昭、冯可道说:“我要带兵进入宫内侍候皇上疾病,并且防备非常之变,应该在哪里居处?”

  朱、冯二人答称:“请大王自己选择地方。”

  接着虞从荣私下对马钧说:“皇上平安无事,秦王应该竭尽心力实行忠孝之道,不可乱信坏人的胡说。”

  虞从荣大怒,又派马钧告诉朱、冯二人:“你们两位难道不爱惜自己的家族吗?怎么敢抗拒我!”朱、冯二人害怕,入宫报告王淑妃及宣徽使孟琼,他们都说:“这件事不得到康诚的合作和支持就不可能办好。”

  于是朱、冯二人便把康诚召入内廷和他商议办法,康诚竟然不敢拿主意,只是说:“我是带兵的军人,不敢干预朝廷政务,我只听从宰相大人的驱使。”

  朱昭怀疑康诚不想当着众人表态,夜间,把他邀请到家里再次问他,康义诚对答得和原来一样。

  第二天从荣穿着平常服装从河南府带领步骑兵马千人列阵于天津桥。当日黎明,虞从荣派马钧到冯可道府第,对他说:“我今天决定进入皇宫,并且要住进准备嗣位的兴圣宫。你们各位枢要大臣都各有自己的宗族,做事也应该仔细慎重,是祸是福就决定在顷刻之间了。”随后他又派马钧去见康诚,康诚答复说:“只要秦王来到,我必奉迎。”

  冯可道快马奔入右掖门,见到朱昭、康诚、孟琼及三司使孙丘正聚集在中兴殿门外会商,冯可道便把马钧的传语告诉他们,并因而责难康诚说:“秦王说‘是祸是福决于顷刻’,这件事的利害十分清楚,您可不要因为自己儿子在秦王府**职而左顾右望!皇上提拔我们这些人,从平民百姓高升至将相,假如让秦王的兵卒得以进入这禁内大门,把皇上置于何等地位?我们这些人还能有遗族吗?”

  康诚还未来得及回答,监门官进来报告:秦王已经带领兵丁到达端门之外。孟琼一甩袖子站起来说道:“今天的事,危害到了皇上,您还犹豫观望,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吗?我怎么能爱惜自己的余生,只能带领兵士去抗拒他!”立即进入中兴殿门,朱昭、冯可道跟着他,康诚不得已,也随着他进入内宫。

  孟琼见了虞嗣源,奏报说:“秦王虞从荣造反了,他的兵众已攻到端门,马上要打进宫内来,可要大乱了。”宫里的人相视号哭,虞嗣源说:“从荣何苦要这样干!”便向朱昭等说:“有没有这回事?”朱昭等回答说:“有这回事,刚才已经命令守门人关上了大门。”

  虞嗣源看着天落泪不止,对康诚说:“请你自己做主去处理,不要惊扰百姓!”控鹤指挥使虞重吉,是虞从珂的儿子,当时正侍奉在虞嗣源身边,虞嗣源对他说:“我和你的父亲,冒着枪林箭雨,平定了天下,几次把我从危难中抢救出来;从荣他们这些人出过什么力,现在竟被人教唆,干这种悖逆不道的事!我本来就知道这种人不足以把大事托付给他们,理当召唤你父亲前来,把掌兵的大权交付给他。你替我部署关闭所有宫门,把它们防守好。”

  虞重吉立即率领控鹤兵士守卫着宫门。孟琼披挂铠甲,骑上战马,召来马军都指挥使朱实,让他带领五百名骑兵去讨伐虞从荣。

  此时,虞从荣正坐在桥上,让左右侍从召唤康诚来。由于端门已经被关闭,便叩打左掖门,并从门缝中向内窥视,看见有骑兵从北面驰来,急忙报告虞从荣;虞从荣大为吃惊,命令取来铁掩心盔甲披挂,坐在那里调拨弓矢。不多久,骑兵大量奔压过来,虞从荣退避逃归河南府署,他的僚属都逃窜藏匿起来,牙兵抢掠嘉善坊之后溃逃四散。

  虞从荣和他的妃子刘氏藏躲在床下,皇城使安益就地把他们杀了,并杀了他的儿子,把他们的首级进献朝廷。

  起初,冯可道、朱昭害怕虞从荣乖戾难于应付,孙丘曾经为他们竭力剖析利害之所归;康诚很厌恨他,此时便趁着混乱之中暗地派骑兵把他射杀了。虞嗣源听说虞从荣被杀,很是吃惊悲伤,几乎从床榻上跌落下来,几次昏蹶又复苏过来,从此病情加剧。

  虞从荣有一个儿子还很幼小,养于宫中,众将要求把他杀掉,虞嗣源涕泣着说:“这孩子有什么罪!”却又不得已竟把孩子交给了众将。

  随后一天,冯可道带领群臣入朝,在雍和殿觐见虞嗣源,虞嗣源泪下如雨,鸣咽不止,悲痛地说:“我家的事情闹到这样,实在惭愧见到你们众位公卿!”

  宋王虞从厚此时正为天雄节度使;虞嗣源派遣孟琼去征召虞从厚入朝侍疾,并使孟琼暂时主持天雄军的事务。两天后,虞嗣源追废李从荣为平民。同时让大臣共同评议李从荣所属官吏的罪名。

  冯可道说:“虞从荣所亲信的是一群小人,任贝在秦王府到官才半个月,王敏、司徒羽在病中告假已经半年,怎能参预他的阴谋!王敏更是受虞从荣的厌恶,昨日举兵叛乱中,向宫阙进军的时候,虞从荣同他的亲信并马而行,他指着日晷之影说:‘来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把王詹事诛杀了。’证明王敏不是作乱的同谋,怎能一切属官都加以诛杀呢!”

  朱昭说:“如果虞从荣能够打进光政门,任贝那一伙人会怎样行事,那时我们这些人还能留下遗族吗!并且,首犯与从犯只能罪差一等,现在首犯已经拿获受戮,而对从犯都不追问罪,皇上岂不要以为我们是在庇护奸人吗?”冯可道极力为他争辩,这才议定为流放和贬官。

  随后虞从荣的属官元帅府判官、兵部侍郎任贝、秘书监兼王傅刘赞、记室鱼远、判官司徒羽、推官王兑等人,一并长期流放到远方为民,河南巡官李完、江蔚等六人勒令回归田里,六军判官、太子詹事王敏贬职。江蔚一气之下投奔吴国,徐诰给了他很隆重礼遇。

  起初,虞从荣行为不合常道,六军判官、司谏郎中赵元劝谏他说:“大王您居于优先嗣业的地位,应该经常修养德行,为什么尽干这些样不妥当的事!不要以为有父子至亲的关系可以依恃无恐,难道您没有看到春秋时晋献公杀了恭世子和汉武帝杀了戾太子的事例吗?”

  虞从荣听了恼火,把他贬放为泾州判官;待到虞从荣失败,赵元因为讲过这些话而声名流播。

  由于这一场变故,加上儿子的死亡,虞嗣源本已经病重的身体承受不了打击,几天后去世了。虞嗣源性格登基那一年已经过了六十岁,算是大器晚成,他在位时粮谷多次丰收,兵戈战乱比较少,百姓相对安定。

  长兴三年十二月初一,虞从厚到达洛阳,给虞嗣源发丧,随后宋王虞从厚即大雍皇帝之位。虞从荣死后,朱实之妻入宫,与宫中司掌衣饰的王氏说到秦王,王氏说:“秦王作为王子,不在父皇左右侍奉疾病,以致被人归加罪名,是他自己招的;如果说他大逆不道,那是诬陷他太过份了。朱司徒是最受秦王恩宠的,当时不替他辩护,真是太可惜了。”

  朱实听到这些话,很恐惧,与康诚一起把这些话上奏虞从厚,并说王氏同虞从荣私通替虞从荣刺探宫中之事,虞从厚把王氏赐死。事情还牵连到王淑妃,王淑妃平素对虞从荣很厚待,虞从厚从此便对王淑妃产生了怀疑。

  几天后虞从厚任用天雄左都押牙宋询为磁州刺史。朱昭以为诛杀秦王立虞从厚是自己的功劳,想要独专朝政;而宋询陪侍虞从厚左右最久,素来被虞从厚所亲信,朱昭不想让旧人在皇帝身边,所以把他调出去。虞从厚不愉快,但也无可奈何。

  丧期结束之后,虞从厚开始驾临中兴殿处理朝政。虞从厚自从结束守丧礼制之日,就召学士为他读讲历朝的治乱兴衰,怀有谋求天下大治的志愿;然而不懂求治的要领所在,宽容软弱,缺乏决断。宰相李禺私下对与他同列执政的官员说:“主上的召请和咨询,很少临到我们这些人,我们处高位,责任重大,事情真不好办。”大家屏住气息不敢回答。

  王元仁听说虞嗣源病逝,对他的僚属亲信说:“宋王年轻而软弱,当政的都是掌理案牍的小人,可以坐着等待那里发生乱子。”与此同时,王元仁也准备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