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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个准大学生的欢喜
“俺家大儿今年考的不太好啊！勉强地保送到工大了，就是专业可以随便挑了。唉……”
“嗯？还没听过保送上大学？这是今年大学招生的一次实验，就是从某些特别好的高中学校里，挑选一些各方面都特别优秀的学生，提前录取了！”
“为什么提前录取？害怕优秀学生被更好的大学录取呗！”
“孩子还行吧！其实大学真得没有那么难考，我家老大小学初中学习也就一般吧！小时候因为月份小，人家学校还不愿意收呢！每次家长会上从来没有被表扬过，这不可能是年纪大了，上了高中以后也就努力了几年就上了……”
“什么人才啊？也就那样了。只要认真学习，差不多的都应该能考上，当年咱们不是没那个条件吗？要不……”
“以前骂老大是朽木不可雕也，那不是替他急吗？再说了，如今这最多也就算是朽木表面刷了一层漂亮的油漆而已，是不是能成才还要看以后了……”
……
自从六月底大刘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大刘同学的老爹就开始进入自吹自擂的阶段模式，无论走到了哪里都会特别喜欢强调自己的“教育水平”！
号称就是“朽木不可雕，不也能刷一层油漆！”
谁不服？那就比比个人家的孩子嘛！
周边的邻居们、单位同事们一开始都是真心恭维着老刘同志，因为在这个兵工厂家宿舍大院里，老刘家的孩子是恢复高考以来的第二个大学生！
四五百户人家，小两千人的企业宿舍大院子啊！
在大多数老工人都是小学没毕业（家境好的，成分都不太好，成分好的，家境又大多不好，成分不好的又怎么能当工人阶级呢？老大哥啊！），而那个年代谁家的孩子都多，两三个才起步，四五六才是一般般，八九个的虽然不是特别多，可也不算是太少！
所以谁家也穷，没有几个孩子能被家里人供养着读书读到初中毕业，至于说高中毕业考大学，那就更只是传说中的事情了。
再说恢复高考也就是才七八年，人们对孩子们学习重视程度也非常有限！
因为人人都会有工作的，有学历有能力的挣得多一些，没有学历或者能力的少挣一些，可大家的日子过得比较正常。
领导干部家里吃饭也没有顿顿吃肉，小工人家庭里也能时不时地可以改善生活。
大家的感觉其实差别也没有非常巨大！
所以，大院里年轻人大多数也都是初中毕业生，不仅仅是考高中本来就挺难的，每年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孩子有机会上高中，而即使是上了高中的孩子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有机会继续进入大学深造。
未来可以有一份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干部”工作，固然让很多孩子愿意付出努力，可这么大的风险却是大多数家长不愿意承担的。
不仅仅是孩子可能时间上的浪费（万一考不上就又需要补习好多年），别人挣钱的时候你读书，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你还是读书，别人都结婚生孩子了你才刚刚大学毕业，读书少的工作时间长了最少五六年。
这个时候，要说谁的收入高哪还真得就不一定的！
如果企业正常，二十多岁的青工很有可能比刚刚才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收入高！
而且还是不分单位的！因为所有单位的工资都是按照一个标准来定的。
而且一个大家庭也需要为此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谁家没有三五个孩子？如果人人都让父母亲如此付出，哪个家庭也承受不起啊！
“如果你能够好好学习读书，老子（老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到……”
虽然很多父母亲在抱怨自己孩子学习不好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本来就少，而且大多数父母亲也没有能力辅导孩子的学习。
的人群中，大刘能考上大学的确是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
毕竟老刘是小学生，而老刘媳妇儿甚至是扫盲班里出来的！
可随着老刘四处奔波，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厌其烦地讲差不多的内容，所有人的耐心逐渐开始消退了，烦！
而老刘如此的“炫耀”，别人还没怎么特别烦恼的时候，大刘就受不了！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家老爹如此爱慕虚荣呢？”
85年的夏天虽然有点热，不过能躺在葡萄架下的窝棚里，应该也算是惬意地很！
可惜这只是刘三一个人想法。
而显然同样和他在一起的大刘就不是，刚刚才从城市里回到老家准大学生的大刘似乎很有些情绪低落。
应该埋怨天气热吗？
当然不是！
村子里的广播站的大喇叭里每天的新闻联播里面，时不时地就传来一通好消息，世界终于和平了！
所有的战争都基本停止了！
所有的人都在欢兴鼓舞，谁又不喜欢和热爱和平呢？
即使是大刘也一样，当然如果不影响他的自己的利益那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他就是一个父母亲都在兵工厂上班的子弟！没有了战争，兵工厂又从哪里来生产任务呢？没有了生产任务，工厂又哪来的效益呢？
改革开放以前，所有的国企都不用考虑企业效益好不好，反正又不会影响多少个人的收入。
没事干那才好呢！每天溜达溜达就能拿到手工资收入，稍微少了点又怎么样？业余时间不也可以做别的事情吗？
在大刘的记忆里，他们家的吃饭时间就非常准时，中午都是十二点多一点，晚上是七点之前，他每天一放学回家就能吃到，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学习去了。
之前家里面虽然经济上比较拮据，可他感觉还能勉强维持。
可如今随着企业效益的极速下滑，工厂的开工已经越来越少了。
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不到几天的时间，大刘的老妈终于光荣地被“放假”了。
虽然家里还有一点积蓄，可随着两个双胞胎弟弟妹妹也即将面临着高考，家里又该要有多少支出呢？
老爹只顾着开心就好啦，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媳妇儿越来越紧皱的眉头。
人都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如今的老刘无论走到哪里，都已经可以很骄傲，因为他的孩子们给他争气了。
每天都上着越来越悠闲的工作，挣着越来越少的收入。
“我们都是国家正式工，就是企业不行了，也不能不管我们的吧？急什么？再说着急有什么用？”
大刘越想越烦，可却没有更多的好办法。他忍不住有点迁怒于眼前这个乐呵呵玩耍的小弟。
“小四，你又搞啥破坏呢？有时间为什么不多看看书呢？真得准备留级退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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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差等生的悠闲假期时光
刘四乐呵呵地观察着葡萄架下的一土堆里面的几个蚂蚁窝，进进出出忙碌不停歇，一个个都背着比它们身体还要大很多的东西……
很有趣！
至少比那些天天嘲笑的同学老师要好的多。
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差得厉害，从三年级以后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都停留在及格线的边缘。
运气好的时候就是刚及格，运气不好了就是三四十分。
……
“大蔫，今天作业要抄吗？需要的话就帮着我下午打扫卫生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是下午的打扫卫生，而不是课间的檫黑板又或者是其它时候，那是因为其它时候老师还很有可能在，万一被老师发现了，不影响人家别的同学的“清誉”吗？
其实刘老四很少抄别人的作业，倒不是他真得有多么清高，而是因为学习好的同学不愿意让他抄！
因为让他抄作业会影响好同学的名声！
“德智体美劳”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至于为什么不愿意给他讲讲怎么做，那是因为讲也没什么效果，一个讲会了，下一个还是不会。
偶尔只有“学**”的日子里，才有很多同学们会想起来了，所有人才都突然觉得“良心发现”，有的人会给他说一下，做一点“好人好事”，表现一下他们的风度，衬托一下他们高大的形象。
平时愿意给他抄作业的大多数同学其实学习也不怎么样。比他的分数高是高得多，至少偶尔应该也能翻倍了，一般都是六七十分的选手。
这样的学生其实在老师眼里也是“差等生”，只是显然比他的这种差要略微好一些，至少人家是“很聪明就是太调皮捣蛋了”，似乎应该属于“可教育”的对象，而像他这样的就没有人会相信有什么希望了。
不过每个年级里面都有这样的几个学生，都被很多人称作“低能儿”！
……
“大蔫，前天的课文背得怎么样了？今天能背了吗？提前说啊！别再让老师把大伙再都留下了！”
这就是刘老四每天早上到校上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小猪长”抱怨提醒。
背课文那就是刘老四最害怕的事情，而且还是没有之一的可怕事件！
“人家都说，小孩子的记性好，背课文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事情，怎么到了你这里，一篇普普通通的课文，你一个星期都背不会啊？我也真是奇了怪了！”
老师们一开始还都真得不相信，一个看着非常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就会这么笨呢？怎么看都不像弱智啊？
可时间长了，所有的老师就明白了这个孩子的确是真得很笨，别说是几百字的课文，就是一首短短的五言绝句都是需要好几天才能结结巴巴的勉强记住。
如果多问一句。
“这首诗描写的是什么啊？”
保险只能看到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和孩子父母亲一调查了解，才知道这样的不理解不是只有老师才有。
“我们也不理解啊！每天晚上回家了，我们都会监督着小四完成作业，可是他是一个不会啊！每个题都需要从新讲，这都可以理解。可下一个一模一样的题他就又不会了。
一开始我们还觉得是孩子不用心，又是骂，又是打！每天就是写作业都要写到十一二点，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这个孩子挨打了，除了哭得更多和变得更笨蛋，一点好转都没有啊！
甚至还影响了家里别的孩子，我们也不能只顾他一个啊！”
原本一脸气愤的老师仔细想想也觉得无奈，八十年代的家庭，谁家还没有四五个孩子呢？
笨一点傻一点的孩子固然可爱，可随着父母亲年纪增长，哪个孩子更聪明更伶俐一些，不才会被寄余厚望，重点培养吗？如果把大部分经历都放在一个没有什么培养前途的孩子身上，那未来整个家庭也许就都会完蛋的！
“那你们做父母的也不能轻易放弃了啊！我们做老师的需要照顾好几十个学生，不可能专门为了一个孩子没完没了的操心啊！怎么也得让孩子学一点东西啊！”
“唉……，凑合着小学毕业了，再过几年，实在不行我们提前退休了，就让他顶替上班儿吧。毕竟他学习是不好，不过起码长了个大个子，人长的也不差。至于其他的。哎……，那就看他的命吧。”
刘老四的父母亲也只能和老师实话实说了，要不然孩子学得受罪，老师管着费心费力，说不好听的还要被老师抱怨嫌弃。
“唉……，那我就尽力而为吧！”
“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不听话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别客气，就当是自家的孩子就好了！”
……
刘老四一边看着蚂蚁群，一边想着上个学期的学校生活，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感觉不错哦！
自从放暑假以来离开了学校，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被班主任老师揍了，没有了每天至少一次的“例行教育”，现在的悠闲日子过得似乎也不错嘛！
至于被逼带着他回老家的大哥，那是懒得理了。
同学嫌弃他笨蛋欺负他，自己的大哥其实也嫌弃他，虽然没有明显地欺负他，可他爱答不理的模样，谁看了谁能不知道？
就和班里那些“好同学”一样，大哥更喜欢一个人思考，琢磨着他自己的未来。
偶尔刘老四偷偷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的大哥又在琢磨好多的“大事情”了，没事干还是别打扰了，否则又会被嫌弃了。
“学习好就了不起啊？聪明就可以看不起人啊？”
连替他出头打架都没有一次，这样的大哥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只不过相比和留在家里写暑假作业，刘老四显然更喜欢回老家村里。
平时自由自在逍遥的玩耍，关系或远或近的家族兄弟姐妹，叔叔侄子，姑姑侄女儿，谁也不会专门欺负他一个学习不好的，甚至还因为他来自城市里面，羡慕嫉妒恨的很！
一吵架，他（她）们就会骂他。
“城市鬼，卖西瓜，分不清的二赖子……”
刘老四听着这非常有节奏感的叫骂声一片，倒是一点都没有生气。
原因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宽大的胸怀，不与小孩子们计较的问题。
而是他被人骂多了就习惯了，而且好多了很多被骂的“经验教训”！
被骂的时候，谁越是在意，谁就越是吃亏受气受罪。
只要不理他，笑着、看着、欣赏着，比电视剧里更“精彩”的表演，谁输谁赢那可就还不一定呢？
就像每次考完试一样，别的同学们都喜欢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自己的情况。
“这次考试不太好啊！要是能再认真一点，我就又能少被扣两分了……”
“我也有些失误了，不过也还行吧！”
……
“第一就是也还行？那不就是其他所有人都不行了吗？那像我这样的倒数第几又该怎么办？不活了啊？”
每次这个时候，刘老四从来不会参与其中，既有成绩的不可比，也有不被找虐的自觉。更不会因为老师给自己判错了某一个题，多扣了几分而急着找老师问个明白，死气白咧非要回来那几分。
因为他即使再多几分也不会有什么名次的进步，少了几分也不会有什么退步的空间。
倒数第二一般都是稳稳当当地，因为倒数第一那从来都是个位数的分数，从来不会超越他。
而前面的同学也大多数都至少有一个及格的，和他的差距也不是几分就可以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