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谍 恐怖
作者:张安世的小说      更新:2017-12-19

  “唉!你这老不死的!”小伙子刚骂了一声,从身边抄起擀面杖便要向老人身招呼,他无意间瞥见一个穿军装的‘女’军官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自己,小伙子心里有些没底儿,他便收了擀面杖,故作声势的说道:“罢了罢了,今天小爷儿心情好,不跟你一个叫‘花’子一般计较。。。”

  他缓缓回到他的摊子前,低下头‘揉’起了面。

  老头见自己没挨打,忙匆匆噎下了嘴里的包子,他偷偷的张望着清,缓缓的向清蹭了过来,犹犹豫豫的把*般的手臂伸进衣襟,颤颤巍巍的夹出那个包子,献宝一般的递给清。

  他嘴角流出涎水,面憨态可掬的笑容显得异常狰狞,他晃晃手里的包子,放在了清的手心里。

  记忆,尘封多年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突然倾泻。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份刻骨铭心的哀伤在这一刻,似画了一个彻底的终结。

  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从没有忘记过,那一年,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坐在陌生的城市的一个街角,等待着家人的到来。

  她仍然记得,在她默默等死的时候,有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在她的脸。直到今天,她仍记得那个年男子温尔雅的笑容,记得他那充满磁‘性’和极具魅力的声音。

  那一刻,她不敢忘,终生不忘,每一天的夜里,她都在反复回忆,十年前,一个叫卫甫潜的陌生人,给予她一次新的人生。

  清低下头,望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沾满灰尘,脏兮兮的包子,她缓缓的把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那个老人笑了,咿咿呀呀的怪叫着,但他很欢喜。

  清的眼里噙满泪水,她认出了这个老人,没错,尽管他失去了从前的容貌,失去了他的声音,失去了他的双手,他变得像个怪物,佝偻着身子。

  这不可能,那天下午,她亲眼看见父亲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她看见父亲的血染红了衣襟,她记得那恐怖的场景,父亲分明死了,这怎么可能?但清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尽管如行尸走‘肉’,但这是他。是的,她认出了他,是他,他没有死。

  “父亲……”清喃喃的叫道。

  老人一惊,他凝望着清,像审视一件绝世珍宝,忽然,他怪叫一声,跳了起来,撒开‘腿’,转身跑。

  “父亲!”清叫道。

  “哎哎哎,两个包子,还没给钱呢!?”卖包子的小伙子冲来,抓住了清的手臂,清皱皱眉,随手从口袋里翻出一把大洋,顺势挣开小伙子的手,一把大洋散落在地,清毫不在意这些,她只想尽快追那个老人。

  老人奔跑的速度很快,似乎有点儿手脚并用之势,清追到街,翻身跳摊铺房顶。

  老人像个在人间穿梭的怪物,两边的行人见他的样子甚是可怕,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清抄了个近路从右面的房檐跳了下去。

  老人似乎是轻车熟路,他三绕两绕的便已经绕到了城墙便,他跑到一丛杂草旁,一弓身子钻了出去。清皱皱眉,她忙从城‘门’跑了出去,老人的身影隐约是可见的,清忙追去。

  穿梭在将近一人多高的一片草丛之,清再想追,几乎是有心无力,那老人的身子站不直,只能弓着,因而藏在这片草丛,实在难以察觉。

  清只得凭借感觉跟着追,穿过了这片草丛,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爹!你出来啊!我是卫清,我认得你,你出来啊!是清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你出来吧,爹!”清含着泪,她拼命的喊着,只可惜,老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大为沮丧,她默然无话,缓缓坐在黄沙满地的土地。太阳穿过树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清捂住眼睛,开始啜泣。那个老人一定是卫甫潜,一定是的,她知道。

  杂草从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清警惕的站起身,当她顺着声音望去的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彪形大汉站在身后,他的手里托着一柄起码有**斤重的九环钢刀。他瞎了一只眼,用一块破布围着,脸还刻着一道伤疤。

  清一抖手,防身用的勃朗宁手枪已经落在手。清能感觉得到周围呜呜泱泱的都是人,只不过是藏身于草丛罢了。

  “叫你的人都出来吧。”清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刚才出场的那个汉子。

  那人鄙夷的瞥了清一眼,转过身,亮出自己跨在腰间的一把驳壳枪,他抬一手,‘摸’‘摸’自己秃亮的脑袋,以及面那道疤痕,说道:“把你的鸟儿枪收起来吧。”

  他脸横‘肉’忽然一挣,大喝一声道:“弟兄们,出来招呼着!”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如同旷野一只猛兽的咆哮。他一喊,他的身后便如雨后茁壮成长的秧苗一般,哗啦啦的立起一群人。其一个‘精’瘦的小胡子手里牵着一根麻绳儿,麻绳的另一端,是捆绑着的老头,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块脏兮兮的麻布。小胡子凝视着清手里的枪,便慢悠悠的从刀鞘‘抽’出一把钢刀,缓缓搭在老头肩,刀刃对着老头的脖子。

  小胡子傲然扬起下颚,捋了捋下巴的一撮儿胡子。

  “你是谁?!想干什么?”清缓缓放下了枪。

  “爽快!”那一只眼儿的大汉笑道:“老子,是这屏城人闻风丧胆的山大王鬼面金刚。听说你卫长官丢了爹,特意帮你寻了来,顺便问卫长官讨几个钱儿‘花’‘花’。”

  清垂下眼睑,丝毫不加犹豫的问道:“要多少?”

  鬼面金刚一听,别过头同他的土匪弟兄对视了一眼,发出一阵令人‘毛’素悚然的诡异笑声道:“敞亮!我早听说你卫长官是个爽快人,和你做生意,是痛快,那我也开‘门’见山不多废话了。”他把手里的九环钢刀扔在弟兄手里,伸出两只手指,一‘交’叉,笑道:“不多不少,十万,美子。”

  “十万?!”清一愣,十万美金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数字,慢说是她自己,是继承了家业的哥哥,也拿不出十万美金来,屏城里再没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借钱。

  清一犹豫的工夫,那鬼面金刚怒道:“怎么着,卫长官心疼银子?”

  清没有答话,鬼面金刚登时把声调太高了八度,他回过头对众人叫道:“弟兄们!听好了,往后山的恭桶统统归这个老东西打扫,要是他打扫不干净,叫他用舌头给老子‘舔’干净了。”

  “你!”清一怒,一枪打在鬼面金刚脚前两寸的地方,打的尘土砂石跟着一跳。那鬼面金刚低头敲了敲,啪啪的拍了几下手,叫道:“好枪法!”他皱起眉,趁着脖子道:“只可惜啊,我这山寨里,每一个怕死的,是杀了我,我这帮弟兄,也不会放过你老子。你是想让你老子吃屎,还是想让他当狗?”

  清深深陈了一口气,她望着那个跪在地,已经不‘成’人样的老人。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当年风雅隽秀的屏城大员卫甫潜。

  “好!”清硬着头皮答了一声:“好,不是十万美子吗?这钱我出了,你定个日子吧!”

  热风吹着杂草沙沙作响,如一片绿‘浪’,毒日头晒得人汗珠子顺着头发梢儿往下淌,那鬼面金刚伸手在脸抹了一把汗。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根根笔直。

  “五天,”他说道:“五天后,还在这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五天里,我可以让你老子睡柴房,吃窝头。若是敢超过一个钟头,老子不客气了。”

  土匪一窝蜂儿的钻进了杂草丛生的密林,消失在清的视野里。她‘腿’一软,颓然坐在地。太阳依旧高高悬在空,白昼的日头刺得人眼睛生疼,清咬住自己的手,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清……”

  “卫长官……”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呼唤声,清从杂‘乱’的声音里听出了卫设的声音,他亲自找来了,清忙擦干眼泪,正正衣冠,站起身来,迎着他们走了回去。

  卫设一见清,忙急切不已的向她跑来,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到哪儿去了?!这么大人做事都不打招呼的吗?”

  清挤出一点儿笑道:“刚才见了一个可疑的人,赶紧追了出去,没跟您打招呼。”

  卫设向清身后张望一会儿,没见有什么人,便问道:“人呢?”

  清摇摇头:“跑的太快了,我没追。”清忙拉着他的袖子笑道:“咱们回去吧?”卫设虽然狐疑,但却也没多问,便跟着清走了。

  清不敢把方才的事情告诉卫设,卫设素来嫉恶如仇,更何况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是他的父亲,关心则‘乱’。若是明白的告诉他,他必然勃然大怒,不顾一切的派兵攻山。算他能强压着怒火,又到那里‘弄’来这十万美金呢?

  清回头向土匪们消失的方向望去,心里陷入一片恐慌。

  清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墨绿‘色’锦缎儿小匣子,打开象牙别儿,里面静静卧着一块墨‘色’‘玉’石,清轻手轻脚的把它捧了出来,这是崔珏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遗物。

  她解下自己的琉璃珠瓶项链儿,那瓶子是一颗滚圆琉璃珠子雕刻而成,里面是空心的,盛着米粒大小的白‘色’‘药’丸儿,这是崔珏教给自己的天香引,这东西本无气味,溶于水后,蒸腾出一股异香气,便是天香引的*了。

  她叹了口气,自己无论如何是‘弄’不来那些钱财的,若是实在不成,铤而走险,借点儿不义之财,也是个不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