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清仰天笑道：“恐怕你不该问，难道你在江湖呆了这么多年，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得吗？”

　　“规矩如此，但我现在是和你做‘交’易，我若一定要听呢？”鬼面金刚执著的问道。.。

　　清缓缓点点头，道了声好，然后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他是屏城里最有权有势的那一位，至于是谁，不用我在说透了吧？”

　　鬼面金刚合眼睛，深深点了点头：“好，东西我收了，人，你可以带走，但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清温然笑道：“但讲无妨。”

　　“我们做‘交’易的事儿，你不能再说给第三个人知道。”鬼面金刚说着一挥手，身边一个小喽啰已经向清跑去，清一抬手，把白袋子扔在他的身，他手慌脚‘乱’的接住了抱在怀里，跑回鬼面金刚的身边。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傻子，揭发了你，我的师傅和我，岂不是都要受牵连？”清一指鬼面金刚的脸笑道：“想杀你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

　　鬼面金刚拿到了东西也不准备再和清多费口舌，他一指卫甫潜，一个小喽啰拽着卫甫潜的胳膊，把他从地拉了起来，送到清面前。

　　清从靴筒里‘抽’出小匕首，把卫甫潜身绑着的绳子割断了。卫甫潜目光呆滞，傻傻的望着清，他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的咧开嘴，笑了起来。清拍了拍他身的土，搀着他，温和的安抚道：“走吧，咱们回家。”

　　清搀着他往草丛里走，卫甫潜在清的身边显得很安静，他虽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却很相信清。望着他那迟缓的步伐，清心里隐隐作痛。

　　“姓卫的！老子杀了你！”那个脸受了伤的瘦子忽然从鬼面金刚的队伍里冲了出来，举起一杆三八大盖，向卫甫潜开了一枪。

　　清反应灵敏，在他一抬手的当儿便已经闪在卫甫潜的身后，将他完全挡住。她虽然穿了一件防弹衣，但由于这种枪的子弹惯‘性’太大，直将清推了个跟头，两人一头栽进草丛里。

　　卫甫潜受到了惊吓，他怪叫着，想要四处逃窜，清不得已只能把他死死按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云帆！”清冲身后嚷了一声，刹那间百十号儿人呼啦啦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像雨后忽然长起来的一片竹子。沈云帆一声令下，百十来个人，手里的枪几乎同时开了火，密集如蝗的子弹‘射’过去，鬼面金刚身边的人如一排齐刷刷被拦腰砍断的甘蔗，一头枪在地，死的干净。

　　卫甫潜一听见枪响，便如疯了一般，他尖叫着从清的手里挣脱，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往没人的地方躲闪。他这一动，暴漏了自己，子弹一片片一串串儿的向他打来，打在他的身后，有的擦着他的小‘腿’飞过，他受了伤，愈发难以控制。

　　清被几杆枪压制着，动弹不得，她一动，子弹便如触及了机关般如约而至，都是擦着她的头皮或是脸颊打过去的。她只能向卫甫潜喊道：“趴下，快趴下！”

　　卫甫潜这会儿吓坏了，那里还听得懂清在喊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逃命。清只得垫步拧腰，纵深一扑，把卫甫潜扑倒在地，一排子弹‘射’进了她身后的泥土里。卫甫潜如受惊了羊羔般四处‘乱’撞，清不得已，一掌劈在他的颈部，他脑子一哄，失去了直觉，倒在地。

　　“手榴弹！”沈云帆一声令下，十几颗手雷应声扔了出去，狭小的空间里，十几颗手雷同时爆炸的杀伤力非常强大，哄得一声，鬼面金刚那一边立刻腾起了蘑菇云。气‘浪’把站在前面的人掀了个跟头，仰面摔在地。

　　土匪是土匪，即便是超过了民兵，也经不起正规军的三枪两炮，更何况是一只正规军还训练有素的尖锐队伍？

　　鬼面金刚被爆炸掀起的泥土糊了一身，爆炸过后，他挣扎着从泥土里探出头儿来，像刚从土里抛出来的一颗巨大山芋。

　　“撤！”鬼面金刚大喝一声，他率先炸起身，往沈云帆那边扔了一颗汉阳造手榴弹，这种手榴弹的杀伤力不大，爆炸后是两半。加之沈云帆等人都被气‘浪’掀翻，这几颗手榴弹没有杀死人。只是有几个挂了彩。爆炸的浓雾一散，鬼面金刚的队伍便只剩下一个小尾巴落在后面。

　　“云帆！灭了他！”清把卫甫潜拖到伤员藏身的草丛，沈云帆已经带人应声跳出了草丛，急促的枪声阵阵响起。零星的枪声越来越弱，只剩下沈云帆一方那永远不会间歇的枪响。

　　沈云帆带着人不知道追出了多远，枪声渐渐便小了，清隐在草丛里，除了身边的三个伤员，还有一个昏倒在地神志不清的老人，清掏出枪握在手。

　　“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放开！”

　　听见鬼面金刚的谩骂声，一阵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清站起身，是沈云帆带着人回来了。

　　鬼面金刚的‘腿’了一枪，手臂和腰还有几处弹片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他被麻绳紧紧捆住，像失去翅膀的老鹰，只能靠两条肌‘肉’发达的‘腿’控制身体的走向。

　　“跪下！”不知谁从身后踹了一脚，鬼面金刚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的粗粗的喘息声亦是极度不耐烦。他想挣扎，但被人死死按住了。

　　“姓卫的，看你身手不错，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汉，你竟然偷袭，算什么英雄，呸！连我这个土匪都不如！”鬼面金刚挣扎着扭动身体，他的脑袋被压得抬不起来：“敢不敢放开老子，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仗！要是死在你的手里，老子也心服口服！”

　　清缓缓蹲下身，低声问道：“好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鬼面金刚粗声粗气的嚷道：“你问！”

　　清向卫甫潜瞥了一眼，他还没有醒，安详得如一个熟睡的婴儿，或许只有闭眼睛，看不见这个世界，才会感到安全吧。

　　“你是什么时候抓到我父亲的？”

　　鬼面金刚斜楞愣的望着清，按着他脑袋的人松了手，他摇摇头：“我没抓他，他是被人从送来的，那人送了枪和子弹，还有这个老家伙，在半年前。”

　　清微微一过脑子，那是自己刚回到屏城的日子，看来有人早早开始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了，清心里不由得挂起一阵旋风。屏城，再不似想象那般平静了，言则鸩说的对，所有的美好，不过是清自己想象出来的。

　　“送枪的人是谁？”清站起身，问道。

　　沈云帆听得也眉头紧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清，好像望见了一个制造麻烦的机器。枪打出头鸟，果然不错，沈云帆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幸而是个庸之辈，否则，恐怕真的应付不来清的这些麻烦。

　　“我不知道。”鬼面金刚摇摇头，他开始变得不耐烦：“要打打，赶紧放开老子，要么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我不会让你痛快的，算是死，你也得慢慢儿的死。”清说道风平‘浪’静，但听见这话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卫清放这样的狠话，这倒不像是她了。

　　“你想怎么样？”鬼面金刚瞪起眼直勾勾的望着清，他的眼睛一瞪起来，铜铃般大小，眼珠儿微微往外凸起，现在他又浑身是血，这样貌活像地狱里的恶鬼。

　　清望着他的样子，难怪他的外号叫鬼面金刚，果然凶神恶煞一般，清从袖抖出一片那薄薄的飞镖，钳在两根手指指尖，在他的脸微微凑近，接近了他脸的汗‘毛’，轻轻划过，如同夏日里的一股冷风，让人生寒。

　　“我父亲的脸和手，还有声音，都是你‘弄’的？”清望着他，眼神犀利得手的薄飞镖还尖锐。

　　鬼面金刚却犹豫了，他吞吞吐吐的没个准话。见他不肯开口，沈云帆便在他背后踢了一脚，他一时没防备，脸颊嚓的一声‘插’在清手的飞镖刃儿，他疼的周身一‘抽’儿，清也收了手，血缓缓的从他‘肥’厚的‘肉’皮间流了出来，黏黏糊糊的泞在脸，血腥气儿熏得人胃里不住翻腾。

　　“是，都是老子干的，你杀了我吧！”鬼面金刚说着狠狠地低下头，清凝视了他许久，向后退了几步。一张双臂：“你们都让开，”说着问道：“他那口刀呢？也还给他。”

　　众人闪开在一旁，围做一个圈儿，有人把鬼面金刚常用的那柄大刀拿了出来，还有他们拿走的三样宝贝，沈云帆一把将白袋子抢了，收在自己的腰间。

　　“你受了伤，我让你，你随便挑。”清将外套扔在一边，只剩下一条紧身‘裤’子，一件雪白衬衫。

　　“让个屁！”鬼面金刚双手握了刀。他虽然‘腿’受了伤，底盘儿却稳如泰山，他大喝一声，向清冲来。

　　沈云帆估计的完全正确，他的下盘功夫确实是清不的，清顺势一闪，躲开了他的进攻，翻身站在他的身后。他一怒，反手向清劈过，清又是一闪，腰一弯，一手撑在地，从他的刀刃下躲过！

　　“把你的家伙亮出来！别躲躲闪闪的，有种的真刀真枪拼个痛快！”

　　“看来他是真想死啊？”沈云帆在一旁冷眼观瞧着，她一伸手，压下了身边人的枪口：“都别开枪，这个时候用枪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