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细观林克，他脸上每一瞬微妙变化都尽在眼里。
约过了十来秒。
萧羽鼻翼微微皱起，抿嘴成了半月状，哼笑了几声，带有几分自嘲。
“铁证如山，就是逼我认罪了。”
“哦？”林克一副“你还不死心啊”？
“既然证据确凿，还需要走特战审讯环节？”
萧羽顿了顿，语气蓦加重几许：“直接主州最高法院？”
“我是神念者，要真的杀了一名普通人类，大事件不是？”
“请问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主持了？”
说完，看向林克的目光夹杂几分挑衅。
“这方面需要交代？”林克语气带刺一样。
萧羽露出个“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你说了算”的无所谓表情。
……
……
“认了吧，现在态度良好……或许还能得到不少印象分。”
萧羽微撇开了头，轻哼一声。
“我没有伤害过我兄弟，这一点很清楚。”
“不管是天眼记录到什么，也不管天眼是否绝对正确。”
“我也是有点法律常识的人，你不用一个劲拿什么铁证妄想碾碎我的心理防线。”
“切——”
啐了一小口。
旋即正视林克。
“正常流程发生这种事件，如果一切与我有干系的话……”
“怎么说也是州警察局全权接手，你们特战不过是打打下手。”
“我有说错？”
眼见林克不吭声——
萧羽继续沉沉说道：“还算我比较清醒没有给你唬住。”
“是，不管你是怎么认定我犯了罪，也可以用什么保密协议来压我。”
“现在情况对我很不利，但也没有到直接定罪的环节吧？”
“请问你是需要个可怜虫背锅？”
“没有的事。”林克淡淡回应。
“不管有没有，那按照电影里面的套路，我是不是还有其他选择？”
“呵？”林克轻蔑一笑，旋即字字如有重量：“天眼绝对正确！”
“好好好我知道，是的，天眼绝对正确。”
“可是！”
“我很清楚我没有犯罪，你作为执法人员可以不相信，但我相信自己。”
“那——”
萧羽故意拉长了尾音，试探性地问。
“如果你确定我有罪还这么麻烦干嘛？”
“又是大老远跑到战储来，又是把我拧到这拷问，现在又逼我认罪？”
“老哥你真当我是傻子？”
“再说了我一个全宇宙无敌纯良好学生，就算没体验过你们的审问套餐……”
“但好歹还是有点了解的好吧？”
“现在这不是全程记录？”
“不管我有没有罪，在没有定罪之前，把我绑起来属于拷问对不对？”
“我还没有被剥夺炎星公民身份呢？”
“好了，真没有其他选择？”
“精彩！”林克鼓掌：“非常精彩，你真是我见过最为狡诈的罪犯。”
萧羽微微一笑。
“承让承让，你也是我见过最天马行空的执法人员——当然，是褒义的。”
没等林克开口。
“别浪费时间好不，你以为这样被捆着不辛苦的啊？”
“那你想怎么样？”林克冷冷问。
“不如听听我的提议？”
萧羽再次试探性问。
就见林克确实一点都不着急，他侧开脸吩咐道：“希银，去准备下。”
……
……
目送着那具拟人离开，很快它就搬来了一张超级豪华的大班椅。
再看着林克慢条斯理地坐下。
登时很不爽！！
“说吧，我就看看你花式狡辩。”
萧羽情绪一瞬间很激动，但还是立马隐忍掉。
微微低下了头。
“不敢不敢。”
“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需要再废话了吧？”
“说重点！”
“好，那你可要认真听好。”
萧羽一边说，一边细细掂量着。
两秒后。
以不缓不慢的语气继续说：“既然你认定我有重罪，却不走合法流程。”
“逮我时绕开咱院长，可以，事务院也给了不少压力对吧？”
“到现在除了你之外，也没见过其他相关人员出现？”
“你这道具也太简陋了点吧？”
“好好好别这样瞪我，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就怕你觉得唐突嘛。”
“反正我意思很清楚，要么你找人直接把我丢牢子，然后定上罪名。”
“不然休想我会认罪，我又没做，干嘛要背锅？”
“虽然兄弟死了我确实很难过，但也不会给真凶背锅对不对？”
“又不是抖M，没有这种恶趣味。”
“看起来其实你挺急的~虽然说呢是看我表演，也是很希望这事情得到解决？”
“可以，现在问题就有了，我不认罪，你又不找人，那我们在这干嘛？”
“莫名其妙给你拧到这来，请问我不要面子的啊？”
“大哥，给你这样捆住很难受的好不好？”
“开个条件如何，如果你没法开口的话，那我来说！”
萧羽蓦提高了声调。
“比如要这件事得到解决，首先呢，就需要一个真凶，不然就没法演下去了？”
“可是我不擅长演这个哎，所以你打我，骂我，恐吓我，没用。”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看你能给我多少好处？”
“哎……”林克抬起手抚揉额前两边的太阳穴，似很苦恼地轻叹。
“你真的是狡诈无比，铁证面前居然还敢玩什么心理攻防。”
“有意思有意思。”他神色忽然愉悦了不少。
“看来你就是想证明自己清白了？”
他紧接语气一转，很是锋锐。
“怎么证明？”
……
……
萧羽非常满意目前这节奏，又在心底下好好掂量了一番。
所谓步步为营，眼下确实是字字为营，容不得一点闪失。
眼见他看似很苦恼，拿自己没任何办法，才稍微妥协了半步？
搞笑。
萧羽深深呼吸了一口，让大脑时刻保持清醒状态。
认罪？
不存在的。
和这些国家豢养起来的流氓集团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其实很简单啊……”
“你可以不相信我，毕竟你是正义，我身上被泼了脏水。”
“从立场上看，当然可以理解你不相信我的理由，毕竟只要不是圣母，都会觉得我有罪。”
“理解理解，哎，你说这人与人啊，确实是很难互相理解的。”
“我很清白，可在天眼下却无力辩白，那怎么办？”
“就算我大吼大叫也没用对吧？”
“到头来吃亏还是我，糟心的是你，咱们干吗要互相伤害嘛。”
“所以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好歹给我一个机会是不是？”
“说重点。”这一次林克倒没有显得不耐烦，他语气间……似乎有点期待？
萧羽吞咽了一口唾沫，稳住情绪。
眼珠子紧接骨碌一转，瞬就微眯起眼。
“可能案件有什么问题，虽然所有不利指向都在我身上……”
“问题上面的人没法相信是我干的吧？”
“还是说案件里面有什么我绝对没法办到的？”
“所以目前就是你和我，上面那些人根本没个影。”
等了几秒，林克居然没有反驳？
呵呵……
萧羽更不急了。
语速再度放缓不少。
“这样也好，我会有机会证明自己清白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认罪，但是呢……”
“嗯？”林克注意力一瞬集中。
“我可以配合你们，你们不就是想要个结果？”
“至于为啥那么急，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打听，知道得太多不好我懂的。”
“就看结果，我配合你们认罪，你们和我签订一份协议如何？”
“等一下。”林克按了下耳边的辅助仪，眼睛上一瞬有层淡淡光芒，这是启用精神结连会有的现象。
……
……
两分钟过去。
“你继续。”林克微点头示意。
萧羽“嗯”了一声。
“就是你们不要把我当成罪犯，至于外面怎么操作随便。”
“你可以公布罪犯找到了，或者说直接说是我。”
“然后把我保护起来，给你们足够时间找真凶？”
“……”林克默然不语，眼神似刀细细打量着自己。
萧羽很平淡应对。
又过了一会。
“确实有点意思，我想想。”
……
……
“这样吧，我先请示下。”林克说完，就又开始捣鼓辅助仪。
这次更慢，足足等了十分钟。
“不错，如果你真有罪，那就是我见过最狡诈的了！”
“但是你如果清白，我代表正义，也不会平白冤屈一名良好公民。”
“是的，把你拧到这，就是所有证据指向你。”
“至于为何由我操刀，这一点你不需要清楚，懂不懂？”
萧羽连忙点头，表现得很配合，很激动，很期待。
果见林克笑颜逐开，似很满意自己的反应。
“那好，我也不想与你在这无谓浪费光阴。”
“案件必须得有进展，虽然与罪犯妥协，这是身为执法权威的耻辱！”
“不过我很公正，也绝对不会出什么冤案！”
“之所以由我审问你，是目前案件的进度……以我个人角度看待，里面有点想不通的地方。”
“当然了，好像这类证据如此充分的情况，个人想法都是次要，关键是天眼绝对正确！”
“不过身为主州正义守护者，我也相信经验累积起来的判断，你，或许真有可能给人陷害。”
“所以目前是我在周旋，争取一点点时间作为主审，以了却私下的一点点疑惑。”
“看你这样其实也于心不忍，可是对待嫌疑犯，稍微客气就是最大的败笔。”
就见林克哔哔了一大堆，他忽然起身，然后来回踱步，似要拿定什么重大决策。
……
……
他蓦停步。
“萧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前提是你肯认罪，然后由我继续周旋，协议可以给你。”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以我丰富的办案经验绝对给你一个公正交代。”
“但是如果……你就是罪犯的话，我也会制裁你！”
“哈哈哈哈好，好，就这样。”
萧羽笑得带喘，笑着笑着，神色就开始转冷。
“真心谢谢您了~我敬爱的执事大人。”
“不用客气。”林克根本没看这边，对着拟人吩咐：“去准备下。”
“执事大人呐~”
“怎么？”他看过来。
“我真的很清醒呢，不好意思，我啊，好歹也是军研院出来的。”
“好像我这样是不是很像小说里面的角色？”
“受了冤屈然后泪眼汪汪祈求执法机关公正对待？”
“还是我奋力抗争，最终面对执法机关的暴力……认识到自己多渺小，然后认命？”
“你心中剧本没用，吃不吃惊？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萧羽明锐直视——
林克表情似乎有点僵，似还没有搞清楚事况，慢慢，他明显有点恼火。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