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我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冷汗顺着鬓角淌了下来，浑身上下抖成了筛子。

　　林清伊被我的异状吓到，她更加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有些惊慌失措的叫道：“师兄，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剧痛占据了我的所有感官，我张了张嘴，想要安慰林清伊一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的剧痛，就像是翻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的压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眨眼的工夫，我就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打湿了身上的所有衣服。我只觉自己浑身一软，从凳子上滑落下来。

　　林清伊吓得都快哭了，她跪倒在我的身边，一边慌张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口不择言的安慰我说：“师兄，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打120，你坚持住了。”

　　不行，绝对不能去医院！就凭胸口的这个玩意，都他娘的够科研组织解剖研究我好几回的了！而且，美人靥这玩意，要是去了医院就能解了，也就没后面这么多的糟心事了！

　　虽然剧痛加身，但我的思维还算清醒，一见林清伊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连忙使尽所有的力气，一把打飞了她手中的手机。

　　手机从林清伊的手里甩脱出去，摔进了旁边的木柜下面，暂时找不到了。

　　我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竭力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道：“不，不要去医院，一……会就好。”

　　林清伊不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手足无措的跪坐在我的身边，脸上惶恐担忧的神色，也一直没有退去。

　　就在这时，林清伊突然发出一声急切的惊呼道：“师兄，你的胸口在动！”

　　我心底一惊，连忙低头向自己的胸口看去。只见胸口的位置，一个小型的凸起正在慢慢隆起。我知道，那是那张人脸的鼻尖。

　　这个时节，天气早就暖和起来了，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上衣，根本就遮掩不知自己胸口的异样。

　　我看着林清伊脸上惊惧的神色，就想翻身掩饰。可谁知更加猛烈地剧痛袭来，我猛然一抽，就连呼吸也要痛上两分，哪里还有力气翻身。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我感觉那张人脸正从我的胸口里钻出来。余光之中，我甚至都能看清那张人脸，在衣服上面顶出的浅浅轮廓了。正巧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这样一来，那张人脸的轮廓更加清晰起来。

　　林清伊略显颤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师兄……有东西从你的胸口长出来了。”

　　我压制着心底不断翻滚着的剧痛，正想安抚林清伊的情绪，却见林清伊飞快地伸过手来，直奔我胸前的纽扣而来。

　　林清伊的动作飞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眨眼的工夫，我胸前的纽扣就被她扯开了几颗。胸前的异状，也彻底暴露在了林清伊的视线之中。

　　我苦笑地看向自己的胸口，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胸膛正中，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脸。她从我的皮肤下面鼓凸出来，将那里撑得几乎透明。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五官俱全，与常人无异。

　　细眉如柳，杏眼微阖，外加一张樱桃小嘴。人脸双目紧闭，脸上挂着一个诡异冷漠的表情，似笑非笑，阴沉地瘆人。随意扫上一眼，都会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我无力地阖上双目，我没想到这张人脸的成长速度是如此的迅速。前段时间，还只是有个人脸的大概轮廓。可谁知不过阵痛发作的片刻，这张人脸就飞快地鼓凸出来。

　　美人笑，阎王到。现在人脸已经全部长出，我可能距离阎王殿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思绪飞驰间，我突然感觉一双冰冷地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林清伊担忧的声音遥遥传来。“师兄，身上长出这个东西，很疼吗？”

　　我以为林清伊会厌恶或者尖叫的离开，没想到她会选择留了下来。我突然睁开双眼，定定地看向林清伊的双眼。在她的眼睛里，我只能看到一抹深深地担忧与焦急。

　　林清伊见我没有说话，突然间，一行清泪就从她的眼底滚落出来。她哑着嗓子叫道：“梁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在把我当成外人吗！还是说我根本就不配知道你的一切！”

　　那双眼眸，被清泪冲刷的干净，就像是世上最通透的水晶，纯粹地让人心颤，让人痴迷，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面对着林清伊的质问，我竟是哑口无言，不知自己该如何回道。我张张了嘴，却只有一声淡淡地轻叹。

　　就在这里，林清伊却突然抱住了我的身躯，她埋首在我的脖颈间。语调哽咽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不好，可是你为什么在打开我的心后，又把我挡在你的世界外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是说，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泪水滴落在我的脖颈间，冷得像冰，却烫伤我的心。

　　胸口的人脸已经全部长出，剧痛也像是潮水般的迅速退去。我伸手拍了拍林清伊的脑袋，沉声说道：“我，我是不想让你害怕……”

　　林清伊豁然起身，溢满泪水的双眼锁住我的眼睛，坚定说道：“我不怕！我怕的是你再也不要理我！”

　　这句如同告白般的话，一下子就撞进了我的心里。我看着眼前两颊因急切而涨红地少女，心中顿时窜起了一股邪火。我猛然一个翻身，就把林清伊压在了身下。

　　我死死地盯着林清伊，沉声问道：“我变成这个鬼样子，你真的不怕吗？”

　　林清伊似乎没有料到我的举动，她眨着还有些迷茫地双眼，语调却异常的坚定。“我知道，你是我的师兄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林清伊看着我胸口的那张人脸，轻声问道：“身上长出这个会怎么样？”

　　我微微阖下眼睑，低声回道：“最坏的结果，我会死。”

　　话音刚落，茶馆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片寂静中，林清伊突然一笑，灿若春花。“师兄这样的人，老天是不会收你的。没有最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