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曹军的虎豹骑会沿着痕迹追杀我军，他们会死缠烂打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上来咬一口。值得庆幸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淡了不少马蹄印，这能为刑徒军的撤离争取时间。

　　说实在的，没人跟在屁股后紧追不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比起板着脸在马背上一天颠簸六个时辰，我还是更喜欢抽些时间和张辽他们开些玩笑。行军速度虽比不上来时那般迅猛，但两百骑兵的机动力本身就已经很快了。

　　几天之内，刑徒营便顺利走出南城境内，正式和兖州这块风水宝地告别。一路上之所以那么顺利，归功于临走前带上的曹军军服。这兖州境内，虎卫军服永远是道极佳的保护色。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出兖州境内还没来得及换回军装，悲剧就发生了。

　　正当我和张辽谈及如何击破纪灵时，只听见前排的士兵大喊道：“司马大人，前方山头有几个中年汉子的身影。”我正吹牛吹得兴起，脑抽般地说说道：“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正是我多管闲事，差点断送了全营二百多个弟兄的性命。

　　据前排士兵描述，这些汉子行踪诡异。而且自从我们出了兖州，他们似乎一路黏在身后，直到我们被发现。我沉吟片刻后，问道：“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在哪？”

　　“那，就是那个山头上的密林。”士兵们向我指了指。

　　兖州的地形不比徐州平坦，多是连绵不绝的低山丘陵，众山间或是人为或是天工，总有一条不宽不窄的碎石路。兖州多铁矿，稻田，河流。又离东都洛阳所在的司隶州犬牙差互。所以司马懿在地图上才会给出这等评价“兵家必争之地，折冲要害之州”

　　我眯着眼睛说道：“一路跟来，这伙人必有所图。”张辽提议道：“要不我带几个弟兄去山上打探一下？”我摆了摆手说道：“继续前行，若是这伙人不知好歹，就让他们尝些苦头。”

　　如果说第一次跟踪是好奇使然，被发现后还紧追不舍那就是怀有恶意了。

　　出了兖州后，许是我放松了警惕，夜里宿营时也没安排岗哨。经过一系列紧张的战斗，众人也是累得够呛，自然没有人傻乎乎地当志愿者。待众人睡下后，我才慢悠悠地从营帐中走出，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理应消失的人。

　　我替那人松开绳索，说道：“您对我们而言是贵客，不得不看紧一些。”那瘦脸汉子笑道：“败军之将何足挂齿，我的两条大腿都被你的手下射伤了，想跑也没力气。”

　　我倒了杯甘缪，递给那瘦脸汉子，说道：“没想到曲阜城内也有吉月酒家，我可是好多天没喝到他们家的甘缪了呢。不知这缪酒合不合曹将军的舌头？”

　　这瘦脸大汉赫然是前几日与我军奋战的虎卫军副队长，曹洪曹子廉。我自然不会为争一时之气就把曹氏亲族给咔嚓了，这样只会招致曹操无休无止的报复。至少在刘大耳统一淮南，徐州一带前，我不想和曹操这个三国第一强人有太多军事上的交集。

　　曹洪冷笑一声说道：“黄毛小儿，你不过是畏惧孟德的威严，帮我当做保命符罢了。”虽然被曹洪一语道破我的心思，不过我还是反驳道：“曹洪，你真以为我怕你家主公？”

　　曹洪笑道：“不然呢？如果你不怕，那就把我的头颅寄回陈留。”我冲他微微一笑，旋即便是一脚踩在他大腿的伤口处：“兖州遭吕布重创，尚且还需修生养息。曲阜一役，我军烧毁粮草共计六十万石。你以为曹阿瞒以后几年敢对我主有所动作？”

　　大腿伤口未愈，饶是曹洪这等坚毅汉子也受不了，剧烈咳嗽起来。我把脚移开，右脚把这个虎卫军副队长踹倒在地，做踩在他的胸口，笑道：“正是因为你的愚蠢，才葬送了五百条硬汉的性命。曹洪你知不知道自己输在哪？”

　　曹洪怒视我，不语。我俯下身子说道：“你是不是一到曲阜就开始剥削民兵们的粮饷？你是不是当着民兵们的面羞辱梁习？你是不是压缩他们的营地，就是为了让虎卫军睡的更舒服？”

　　曹洪的目光软化了不少，这些事他都做过，看上去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把脚移开，心平气和地说道：“曹洪，你若是一条汉子，就告诉我这些肮脏的勾当你都做过吗？”

　　曹洪转过头，嗯了一声。我义正言辞道：“我不杀你，是看在那些虎卫们的面子上。他们明知断无生路，还拼死保护你。你若是不想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我见曹洪面带愧色，心道：“恩，只有你活下去，曹操才不敢乱动。”看来我还是有当先生的潜质，曹洪被我忽悠地就像赵本山小品里的范伟。我见曹洪不语，便说道：“这壶酒里放了些安神的药，能帮你镇痛。你……早些歇息吧。”

　　我真要走出营帐，忽然听到山谷两侧杀声一片。军中士兵也才刚刚睡下，很快便拿起武器冲出营帐。曹洪转哀为喜，大笑道：“是孟德派兵前来截击了，我曹洪有救了。”

　　我也被这突然爆发的杀喊声震惊了，当即冲出营帐喊道：‘刑徒营结阵，桶阵防御。”刑徒营是我军目下的精锐，并没有被敌军的骤然突袭给吓到，很快就在关押曹洪的营帐内外集合。

　　我大声喊道：“来着何人？我们只是没有粮草的运粮队。”为首一个戴圆头巾的汉子说道：“我管你是运粮队还是运酒队，是曹军我们就杀。”我心中大喜，说道：“我乃玄德公手下，对将军并无恶意。”

　　“那你怎么穿着曹军军装？哼，你等分明是曹操手下还敢冒充刘豫州。”

　　那戴圆头巾的汉子挥了挥手，很快，我们就被一群黑衣人给团团围住。我正欲拔剑突围，突然瞄了那汉子一眼，心道这人好生眼熟。于是问道：“吕蒙，我好像在哪看见过那个戴圆头巾的家伙。”

　　吕蒙点头，说道：‘我也见过，好像是炊事班的老王。他不是做窝窝头的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