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家里，张池坐在客厅里不停地搓着手，可能是空调刚开不久，客厅里很冷。

　　“我家空调效果不太好。”陈茵倒了杯热茶给张池。她家只有一个用了多年的空调，平时一个人在家时还舍不得开，接到张池的电话，才手忙脚乱地打开。

　　“陈科长，今天到一个朋友家拜年，顺便来看看你，正好也有一件事想跟你了解一下。”张池理解地笑笑。

　　“张总，你坐，我做个果盘。”陈茵心里一阵紧张，腿有些瑟瑟发抖。

　　“你别忙，我坐一会就走了。”张池说。

　　陈茵坚持把果盘做完后才在张池的对面不安地坐下，这期间她作出决定，不管什么事都以儿子的未来为前提。

　　“陈科长，去年10月4号，也就是国庆期间，你加班没有？”张池想不能让陈茵有所防备，绕了一个圈子。

　　“10月4号？就是蓝总夫妻俩出事那天？”陈茵问。

　　张池点点头。他眼睛注视着陈茵，判断着她回答的可信程度。

　　“没有，没有加班。”陈茵没有注意张池那耐人寻味的表情。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蓝总夫妻俩出事的？”张池问。

　　“第二天，飞机失事是当天新闻中看到的，蓝总夫妻俩也在失事的飞机上是到公司后才知道的，当时一进公司大门，就听大家在议论。张总，你怎么想起问这些，都过去那么久了。”陈茵见张池没有问秦湖基地付款的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讲话也顺畅了许多。

　　“10月4号，你是不是向蓝总银行卡里转过100万？”张池观察着陈茵，直觉陈茵说得是实话，决定直奔主题。

　　“是啊。为这事，我还是特地从家里赶到公司的。”陈茵觉得张池问话有些怪怪的。

　　“是谁叫你转的？”

　　“是凌总打电话给我的。他说是蓝总发信息给他的。”

　　“凌总是什么时间打电话给你的？”

　　“大概下午1点左右的样子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后来就赶到公司，节日期间银行对公业务不上班，我用公务卡转的账，还差一点，就用了一部分备用金。”

　　“你是什么时间转账的？”

　　“大概下午3点多，最多4点。”

　　“蓝总这张银行卡现在在哪？”

　　“应该在蓝总身上。”

　　“你肯定？有没有可能在凌总身上？或者其他什么人？”张池加重语气。

　　“这怎么可能，银行都是实名制，用别人的卡是很不方便的。再说，你们几位副总谁身上没有几张卡？凌总为什么要用蓝总的。其他人就更不可能。”陈茵摇摇头。

　　“蓝总的短信……凌总要求汇款……款汇出了……蓝总出事了……”张池站起身边走动着边思考着，坐着实在太冷了。

　　“凌总后来看了时间，蓝总的短信是在飞机起飞前5分钟发的。”陈茵将张池茶杯的水倒掉大半，重新加进热水。

　　“现在蓝总走了，那这笔钱该怎么处理？”张池又踱了个来回，在陈茵面前站住。

　　“这张卡是蓝总个人的，算是遗产。我想，应该由家属持死亡证明到银行办理，具体怎么办我没办过，也不清楚。”陈茵疑惑地看着张池，不明白他何以大过年的问这些事。

　　张池低头沉思了一会，觉得从逻辑上推敲，陈茵的话大致是可信的。蓝其川觉得这几年亏待儿子了，想带给儿子一笔钱，在飞机起飞前给凌方仪发了个信息，凌方仪接到信息后立即就打电话给陈茵，陈茵也立即就把款转进了那张银行卡。只是蓝其川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给儿子的钱他回来再给也不迟，当然，也有可能蓝其川并没有要这么急，凌方仪拿着鸡毛当令箭，陈茵要拍老板的马屁，就屁颠屁颠立即办了。

　　再待下去没有意义了，张池准备回到杨柳的温柔乡里去了。临走，他作出关心的样子说：“陈科长，现在公司比较复杂，这事咱们哪里说哪里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起。我现在是自身都觉得难保，怕到时候保护不了你。”

　　陈茵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想，看来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张总也象自己一样受到威胁。张总受到威胁还能提醒自己，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属难得了。

　　“你现在不在公司了，这是最好的一种自我保护，如果有人问公司的账务，你最好的回答是记不清了，让来人到财务上看账，或者问现任财务科长，千万别引火烧身。我是看你们母子不容易才提醒你的。另外，我到你这里来，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张池走到门口站住，压低声音说。

　　陈茵眼睛竟有些湿润了。现在的她，常常有一种跋涉在荒漠中的感觉，顶着狂风走，还不时有飞沙走石，她真想能有个人靠一靠。

　　张池走了，陈茵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

　　她恨那帮想挖天讯墙角的人，自己和儿子为此成了牺牲品；她感谢张池对自己孤儿寡母的关心，尽管她觉得这是自己以死谢罪让张池起了怜悯之心的缘故。

　　当她把这些天来的变故想了两遍后，怀着及其感激的心情给张池发了条短信“你提醒我注意，你也要多注意。”

　　张池回到杨柳家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进了那温暖如春的客厅，他立即感到自己的四肢舒展开了。

　　见张池回来了，杨柳立即从厨房跑出来。

　　“那笔钱在蓝其川的卡上，而这张卡在蓝其川的身上。”张池把到陈茵家了解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会不会是推脱，现在蓝其川和凌方仪都不能讲话了。”杨柳半信半疑。

　　“凭我对她的了解和谈话时的感觉，应该是实情。你想，蓝其川乘坐的飞机出事，再快也要下午4点钟以后才有可能在网上看到，而这时她已经把款转到蓝其川的卡上。好无疑问，这笔钱就在蓝其川那张卡上睡觉呢。”张池肯定地说。

　　“搞到手，说不定卡上不止100万。”杨柳眼睛放光。

　　“这就看我们柳柳的本事了。”张池笑着激杨柳。

　　“小菜一碟。”杨柳回身去厨房端鸡菇煲和蒸鱼。

　　“柳柳，我相信你的手段，但这事你先不要忙，反正那钱在里面睡觉，没人动它。我们先把秦湖基地的事办好再说，这是重头戏，关系到我们俩的未来。你明白吗？”张池上前几步圈住杨柳的腰。

　　“听你的。”杨柳笑着一扭身子，进了厨房。

　　张池想，该给蓝凯吹点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