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的回应简单明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前辈，选择权在你。”
薛连山不怒反笑，他是以无数超一流高手的尸体，所铸就的剑痴威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何况年轻的年少成名，不可一世的小子。
“我希望你手中的宝剑，比你的嘴皮子更厉害。”
薛连山腾空而起，凌空的身体，在月色笼罩下的剑阁院子里，眨眼的工夫，朝着陆尘冲了过去。
他最心爱的剑拿在手中，如同自己的情人，最信任的朋友，身体的一部分那般，身动剑出，意到神到。
剑势如雨，带着无尽凛然之气，在剑痴薛连山上下翻飞的手中，化腐朽为神奇，普通的剑招，也有着天马行空，不可匹敌的威势。
陆尘双指轻动，插在薛连山刚刚站立的地方的宝剑，听到召唤一般，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而来。
闪着寒光的剑刃，正好挡在了薛连山挥来的一剑之下。
锵锵锵锵！
陆尘纹丝不动，已经能做到和宝剑心意相通，靠着意念便能控制的程度。
空中的宝剑，迎击着不断暴涨着实力和杀气的薛连山。
十几招之内，薛连山的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什么！
当他终于发现了，他低估了此人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无法紧急刹车了。
这年轻人，闻名遐迩的陆大师，竟然可以凌空御剑。
他自己能做到凌空御剑，但威力绝对比不上单手握剑的威力。
此人却可以得心应手，看来，陆大师名不虚传。
连退数步，站在陆尘面前不远处的薛连山，在震惊中感叹了一声：“你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不仅是他，南无冀和何云伟，同样看傻了。
这样的实力，难怪琅琊阁放心让他一个人前来，处理何家这件关乎生死存亡的棘手事件。
“前辈，你老了，自然不知道江湖变化。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薛连山硬生生将大言不惭四个字咽了下去，他说不出来，似乎没那么个底气，将四个字用来反驳陆尘。
陆尘有狂妄的资本，他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不知不觉间，那种和顶尖高手对决的畅快淋漓之感，主宰了薛连山。
他走遍大江南北，挑战各路高手，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棋逢对手的感觉，让薛连山没来由的兴奋。
“是吗？你没听说过老当益壮吗？你没听说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吗？”似乎越战越勇的薛连山，手握长剑，再次袭来。
“好，那就让剑痴的威名，在今天成为绝唱。”
陆尘单脚跺地，灰尘漫天而起，院子里树叶，也在一瞬间，尽数脱落。
扬起的尘土，慢慢变成了宝剑形状。
空中的树叶，没有一片落地，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把把树叶组成的宝剑形状。
所有人看清楚了，在陆尘周围，尘土变成了宝剑的样子，树叶同样变成了宝剑的形状，悬浮在空中，一触即发。
这……
那是？
何云伟和南无冀目瞪口呆，这是剑道的最高境界之一，草木碎石皆是剑吗？
没错，那就是！
老天，陆大师的剑法造诣，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不仅是他们两人，就算是陆尘对面的薛连山，也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那是剑道的最高境界之一，离剑道无上极致，天人合一，我是剑，剑是我，只有一步之遥。
那是无数剑客，毕生的追求。
更是无数人，穷其一生达不到的最高境界。
他竟然离剑道极致，只有一步之遥。
剑痴算什么，那是剑圣，剑神，是剑仙……
痴迷宝剑和剑法一生的薛连山，还处在将剑法练到极致的低级阶段。
这一辈子恐怕都没办法达到，陆尘所在的草木碎石皆可成剑的境界。
更遑论，剑道极致的天人合一。
“你……你到底是谁？”
熟悉剑，喜爱剑，痴迷剑的薛连山，无法相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剑道一途，能达到如此程度。
不会，绝对不会！
“前辈，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不信。”断喝一声的薛连山，穷尽毕生之力，手中长剑暴涨到极致，面对那边的陆尘，以及空中悬浮的草木碎石成剑的剑阵，一剑挥出。
咻！
真气狂涌，草木碎石凝结的剑阵，嫣然训练有素的百万大军，一起出发，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轰然着，咆哮着。
剑阵朝着薛连山，尽数飞去。
砰砰砰……
轰！
起初，薛连山还能抵挡几剑，慢慢的，宝剑断成了两截。
草木碎石凝结的剑阵，尽数穿过薛连山胸膛。
万剑穿心！
一代剑痴薛连山，死在他心向往之的剑阵之中。
到死也是与剑为伴，不生不灭，不死不休。
尘埃落尽，变成了碎片的树叶飘然落地。
混合着血腥味的死亡气息，笼罩着剑阁院子的上空。
圆月独照，银色的月光洒下大地，明亮的地上，只剩下一代剑痴薛连山的一摊血水。
风停了，声静了。
插在地上的宝剑，已经回到陆尘手中。
走出去的他，边走边说：“今天晚上应该没事了，我先回何家了，现场你们处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世纪，或者一生。
太漫长了，也太短暂了。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傻了。
是的，傻了！
在那巨大，颠覆他们整个世界观的震惊中，成了一个傻子。
没人说话，也没人知道说什么。
飞流山四圣惨败而走，一代剑痴薛连山，尸骨无存。
还让他们说什么？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
所有一切文字和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良久，还是何云伟站了起来，说了句：“收拾吧。”
汗流浃背，双腿发软的何家家主，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撑着墙壁，回到了剑阁大厅。
南无冀进来了，周浩，何子明，南笙这三个年轻一辈，也跟着进来了。
“老哥，什么感觉？”何云伟问南无冀。
南无冀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而后暗淡的眼神，骤然间发亮，末了，说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三个字：“他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