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世徒 第九十五章 重病
作者:疯云大叔的小说      更新:2019-05-10

  蓝小明的伤口创面并未有任何痊愈的迹象,相反他全身的血肉似乎正在慢慢龟裂,鲜血在一点点消融。在蓝小明的胸口,丽棠甚至看到了蓝小明缓缓跳动的心脏。

  是不是剂量太小了?丽棠急忙将第二颗龙囊,整个喂到了蓝小明的口中,然后搬起蓝小明躲到一处浅浅的石洞下,继续观察。

  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下了一夜。

  可能是太疲倦了,丽棠在呼呼的冷风中睡着了,她身上的红玉女神整个夜晚都在闪烁。

  蓝小明一夜未睡,他陷入一场场断续的噩梦中,不时醒来。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全身都在燃烧,仿佛煎熬在地狱的烈火中。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每一神经都在挣扎,呼号,有时他还会剧烈的痉挛,可是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喊出一声,他怕惊醒丽棠。

  这是丽棠睡得最久,最安详的一个晚上,为了蓝小明,丽棠已经心力交瘁,摇摇欲坠。

  蓝小明在漫漫长夜中体味着绝望,如果龙囊没有作用,他就没有希望了,蓝小明害怕,害怕就这样消遣着丽棠的青春,最后留给丽棠的是她这个年纪不该品味的哀伤。

  雨一夜如诉如泣,冷气在蓝小明脸上慢慢淌过,疼痛蔓延,将他紧紧包裹,似乎诉说着晚春山夜的凄凉,也像讲述着那些曾经山呼海啸的愿望和如今奄奄待死的感伤。

  度秒如年,蓝小期盼着天明能带来一丝光明和希望,他期盼着奇迹降临,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不想丽棠再因为他在绝境中踯躅,他甚至幻想好了以后,从此与丽棠牵手红尘,终老南山,永世不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没有奇迹,也没有选择,蓝小明只能在疼痛和噩梦中轮回,一切就像是宿命,那种痛苦有如海潮,泛着咸涩味,浸透他的腑脏,甚至打湿他的眼眶。

  迷蒙中蓝小明想起在地灵中心最后的挣扎。

  他隐隐记得在佑香颐将他刺伤之后,他如溺在水中,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不甘,就像垂死的人想拼命抓住身边哪怕一根稻草,他的脑海中流转起不可思议的咒语,似乎是鬼上仙,可是这一次鬼上仙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那些幻境并非他所产生,蓝小明起初并未意识到地灵中心死了几百万的冤魂,更没有想到,这些冤魂所产生的白雾罗障就像积水一样囚禁在一粒灰尘大小的尘埃中,一旦触动,它们就像堤坝开闸,白雾罗障全部疯狂的涌向他的大脑,它们仿佛找到了新的宿主,找到了新的罗狱。

  白雾罗障就如噩梦一样在蓝小明大脑的一隅镌刻,痛苦如海,没有尽头;轮回不绝,没有彼岸,所有血腥的回忆被蓝小明铭记,就像担起了一座恢宏却苦痛的历史,更像负担了几万座,几十万座大山,负重前行,自此一旦被触动,就天摇地动,蓝小明就会如火山一样喷发幻境。

  可以说地狱幻境是鬼上仙一次负向的升华,也可以说这是一次极其偶然,不可再生的机缘,无论如何,自此蓝小明拥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一种区别于鬼上仙,不可自定义,但是却威力强大的仙术。

  这种仙术足可以击垮大多数没有进行过精神强化的人,而蓝小明已经从幻境的苦痛中脱离出来,地狱幻境不再只是心灵的阴影,世界的阴影,他也是一种常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财富,它们力量庞大,驱动他正走向光明。

  蓝小明战胜了自己,战胜了困难,他不光拥有了仙术,也拥有了更多掌控自己命运,排除更多干扰的能力。

  那个时候蓝小明以为自己重生了,他以为在他的世界或者终于可以翻开新的一页,所以醒来的时候,他满怀希望,然而现实却是迎头一棒,上天似乎不给他生路,非要把他逼入绝路,逼上梁山。

  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除了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春风袭扰入丽棠的梦境,带起一片湿润的温凉,丽棠慢慢睁开眼,她刚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万千天火向她坠落,漫天星华向她游聚,她浮在空中,浮在光中,她看到师傅向他走来,微笑着说:“丽棠,你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丽棠兴奋地一骨碌爬起来,头晕目眩,全身说不出的不适,哪里都疲累,哪里都倦怠,丽棠诧异,师傅明明说苦日子要过去了。

  她看了一眼蓝小明,蓝小明一动不动,似乎还未睡醒,她满怀期待,小心地揭开蓝小明身上的一段白布,忽然,泣不成声,一夜之间蓝小明瘦了十斤不止,他全身都在龟裂,褪色,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似乎更加严重了。

  “蓝小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丽棠抽泣起来。

  她发觉手上一暖,蓝小明缠着绷带的手紧紧握住了她。

  “我很好!”蓝小明轻声安慰道。

  “哪里好了,这药不能吃了!”丽棠哭道。

  蓝小明意识到了丽棠的焦急,安慰道:“我真觉得管用,我现在精神好多了,疼痛和原来也不一样,这是好兆头。”

  “是吗?”丽棠闻听想了想,这次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她稍微吐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蓝小明,我今天是怎么了?我觉得好累啊!”

  丽棠皱着眉头,说着又倒在地上,沉沉睡去了,她一直睡到正午才醒,醒来的时候发觉蓝小明依然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丽棠发觉蓝小明还没有吃饭,虽然春末,地上却彻骨的冰寒,她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急忙爬起来,抱起蓝小明。

  下山的路很艰难,丽棠走的格外辛苦,走了很久却只下了五米。

  她的怀中,蓝小明忽然,幽幽道:“丽棠,你觉得我现在有多大年纪?”

  丽棠摇头,蓝小明感知着自己的身体,沙哑着嗓子道:“我估计或许我有八十多岁,做你太爷爷都可以了。”

  蓝小明说完,两人陷入沉默,如果蓝小明的身体无法再生,那么摆在两个人面前的将不止是治病那么简单,还将面临着巨大的年龄隔阂,,蓝小明体内的生机正在渐渐枯竭,而丽棠鲜活的生命正勃发盎然生机,这是绝不公平,不对等的现实,蓝小明觉得有必要提醒丽棠认清这一点。

  “丽棠,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重生了······”蓝小明喃喃道,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过去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他或许终身将是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人。

  丽棠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不过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找到爬参。”

  丽棠抱起蓝小明,站于半山,山下苍翠的松林与青嫩的黄荆淹没在旖旎绚烂的海棠林中,近处的海棠花一夜经雨,遍地残红,清冷的空气中分外寂寞和哀凉。

  丽棠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开始咳嗽,她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

  “你的伤怎么样?”蓝小明问。

  “好多了。”丽棠说完,开始更剧烈咳嗽。

  “着凉了吗?”

  “应该是,不过不严重!”丽棠开始继续向山下走。她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蓝小明的身上蓝小明听到丽棠粗重的呼吸声。

  在最后把蓝小明放到驴车上的时候,丽棠身体踉跄,栽倒在地,跟着她呼吸变得困难。

  蓝小明意识到事情不妙,丽棠的病情来势凶猛,她可能在发烧。

  “丽棠你休息一会!”蓝小明建议。

  丽棠却赶上驴车,强行向山外走,将近黄昏的时候,驴车一直在行走,丽棠一直不吭声,蓝小明问了几声,掀开车帘,丽棠已经昏迷在驴车前的座位上,驴一直在自顾自走着。

  “丽棠!丽棠!”蓝小明呼唤了几声,努力移动身体,挪移了半个时辰,仅仅挪到车帘旁边,她用力拉起丽棠,然后咬住她的衣服,将他向内拖拽,可是丽棠却把他崖倒在驴车上。

  蓝小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他倒在丽棠旁边,大口喘气。

  该怎么救下丽棠!如果遇到危险该如何应对?蓝小明心中焦急。

  冷静,冷静,蓝小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了一直爱慕丽棠的那个男人,找到他,向他求救,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蓝小明努力运行天顶绝,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生命的流失,千米之内没有他,蓝小明搏命,继续延伸涡感,两千米之内依然没有他的影子。

  跟着蓝小明昏死了过去了,他醒来的时候是半夜,驴车停在一棵海棠树下,海棠落时分外娴静,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相思。

  “丽棠,丽棠!”蓝小明轻声呼唤丽棠的名字,不知道喊了多久,听到丽棠幽幽醒转过来,她坐起身,不解道:“我是怎么了?”

  蓝小明努力坐起身,想拉住丽棠,丽棠却跟着又昏迷了过去。

  蓝小明已经不能再等,再等下去,丽棠就会丧命,他迫切地意识到,他必须离开丽棠,否则死的人将不是只有他自己。

  他开始努力活动手臂,脖子,,跟着他拼劲力气,他努力挪到驴车前,那咫尺距离很短,但是蓝小明做到却堪比登天吗,他拿起鞭子,用力挥舞,驴车终于又上路了。

  路途中,蓝小明第一次逃出水壶,喂给丽棠,却洒光了野葫芦中的水。

  天明时,经过一家驿站,正在绝望的时候,蓝小明看到了一架青牛车从驿站转出来,车上跳下一个熟悉的影子,他的玉佩上赫然有写着青瑶。

  青瑶看到蓝小明裹在白布中,正在驾车,吓了一跳,他意识到出了问题,急忙冲向驴车。

  “救人,就她!”蓝小明嘶哑着嗓子大喊,声音却微弱。

  青瑶从驴车中抱出丽棠冲向驿站。

  丽棠全身正在发烧,已经脱水,她呼吸极其困难,意识已经模糊。

  不过让青瑶惊讶地是丽棠脸上,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他顾不得许多,请来了驿站的一位医生,医生告诉她,丽棠可能是心肌炎,还有严重的肺炎,必须立刻抢救。

  青瑶重金买了马车,告别青崖直接飞奔向中境城,他从驿站转出来的时候,驴车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