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灯火通明
本已十分华丽的帐篷,今天更布置得堂皇富丽,龟兹王满面红光,他的王妃却始终踪影不见。
依照着龟兹国的婚俗,就算在他们本土,婚礼时女客也不能露面的,
巧巧虽是女子,然而她并非是龟兹的本国人,是以不受这规矩,一时间,那婚宴上只有她一人是女子,倒也显目些,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偶然间看见楚留香与姬冰雁的神色略略有异,不由将心中的小心又往上提了提。
眨眼间,却见二人向她走了过来,略带些疑惑地向他们看去。
楚留香见巧巧看向他,点点头,向二人沉声道:“日的凶险必有不少,我们莫将事情看得太轻易了,别人送来的酒菜,更千万不可进口。”
巧巧心下不安,见宾客满座,隐隐的,心下竟有几分不耐,霍然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楚留香微微一愣,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姬冰雁拉住了,巧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帐篷。
楚留香道:“这几日哪都不平静,她一个人……”姬冰雁眉目淡然,道:“正是因为不平静,她才更想去散散心。”
楚留香还未说话,已有七八个人过来敬酒了。
姬冰雁沉声道:“我还是在外面守着,你能脱身时就出来会我。”
楚留香应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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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一个人走在外面,风不大,但晚间的气候有些冷,慢慢步行于此,巧巧有些恍惚,她抬头看着天空,天很黑很大,月亮很亮,没多少星星,但看上去似乎很美。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了黄山上的月亮,也是这么美,这么亮,巧巧有些怔怔,忽然觉得鼻头微酸,她眨了眨眼,不语。
同样的晚间,在遥远的南海,一白衣男子安静地坐在海岸的岩石上,静静地听着潮起潮落,他的表情冷漠淡然,举止自成风华。
他手中的剑寒光泠泠,听风声时,男子似有所感的看了看手中的剑,目光微露疑惑,随后转成平静,仿佛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两人间隔了很远很远,不仅仅是沙漠与海边的距离,也是两个时空的距离,他们之间,看似不会有所交集。
一片静默。
惊回思绪的,是一婉转女声,“方姑娘?”那声音道,微微包含着诧异,巧巧转过头,便看见看眉如新月,娇俏可人的女子,巧巧见她,却是睁大了眼睛——
——“琵琶公主!”她惊呼道:“你怎么在这?!”
琵琶公主略有疑惑,道:“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巧巧迟疑道:“你不是……在成婚吗?”
琵琶公主微怔,才笑道:“成婚的是我姐姐”
巧巧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忙问道:“你姐姐?”
“是啊!”少女笑道:“我还有个姐姐,王妃说她腼腆,所以婚前没让她见新郎。”
王妃……巧巧按捺住自己的惊疑——成婚的建议是王妃给的,而王妃又劝新娘不见人……
她渐渐回神,不多说一句,立即转身向回去的路疾驰而去。
姬冰雁身上裹着条毯子,坐在水池旁的树影下,望着满天星群惭惭繁密,又渐渐稀落。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坐着,像是一直可以坐到天地的未日,他这人就像是永远也不会觉得寂寞厌倦的。
见巧巧来了,他也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而巧巧此刻却顾不得许多,她匆匆道:“姬先生,恐怕出事了!”
待三人来到新房前,皆是面面相觑,楚留香苦恼道:“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姬冰雁沉默了会,也道:“应该不会……”
巧巧见二人此状,不由哭笑不得,道:“那我们这就走了?”
二人没有答话,也没有动步子。
巧巧叹道:“算了,就由我来当一回恶人吧……反正说好要闹洞房的……如果没事最好。”她说着,便扬声道:“胡大哥!胡大哥!”
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房间一人衣冠不整,匆匆前来,大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巧巧见胡铁花安然无恙,不觉有些心虚,她看了眼尴尬的楚留香、姬冰雁二人,方道:“胡大哥……新娘,没事?”
胡铁花道:“新娘子可好得很!”
巧巧干笑道:“既然新娘没事,胡大哥你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人家担心……”
胡铁花恼火地看了巧巧一眼,匆匆回帐,巧巧面带苦色,道:“看来是我多想了……”正说着,却见胡铁花道:“呀!”
三人对视一眼,却不好直接进去,楚留香扬声道:“怎么了?”
胡铁花道:“快进来,你们快进来!”
血!崭新的绣被边沿,竟染着斑斑血迹。
洞房春暖,被翻红浪,但被里躺着的,竟赫然是个死女人。
巧巧不由惊道:“这……这是新娘?”
胡铁花亦是惊异,道:“不是,”
楚留香怔了怔,道:“那……那新娘子在那里?”
沉默了会,楚留香叹道:“我们只怕已经中计了!”
顿了顿,巧巧忽然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面色严肃:“无论是夜宴遇袭,还是如今,王妃,都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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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胡铁花暂时被看管着,楚留香几人尽力寻找新娘踪迹,但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事情远远没有落幕。
短短几天之内,在这沙漠绿洲之中,又出现了一名用剑之人。
这人的剑法比之吴家兄弟好了太多,虽内力不及,然单论剑术两人却未尝不可较量一二,那人正在与姬冰雁在打斗,巧巧与楚留香在一旁看着。
巧巧并不知情,但那双眼睛对她来说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顾寒。
顾寒的眼睛,也是这样,但比之少了一份狠意,多了一份终年不散的淡漠与清冷,恍惚世间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在意的,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他犹豫。
三尺青锋从不轻易出鞘,然出鞘必定见血。
荣辱也好,生命也罢,一剑既出,再无退路,世间种种,在他眼中,不过一剑。
所以顾寒有如今的成就,绝不是空话,若论剑心,巧巧绝不及他。
巧巧一直明白,若是没有一颗坚定地向剑之心,那么在剑道上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可她做不到向顾寒那样。
一时间,巧巧只觉得颇为迷茫,想着前日种种的略有感悟,不由颇为丧气,有些苦寻无门之感涌上心头,四肢一阵无力,险些连手中之剑都拿不稳了。
乌鞘长剑似乎发出一阵细微的轻颤(1),巧巧猛然一凝神,方觉自己想岔了,看着手中的长剑,巧巧不由放松了些。
看来近日虽是不怎么察觉,但也是太紧张了些,一时竟然恍惚了起来。巧巧略略勾了勾嘴角——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剑道又为何不如此?
心神略略放松,巧巧自然感到楚留香的动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右腕一抬,已是将什么东西掷了出去,随即飞身向前掠去。
巧巧不明所以,但还是运气,也用起轻功来,心中不免郁闷:这些个人,轻功怎么一个比一个好?
待到了目的地,那几人已经聊了起来,巧巧不由埋怨道:“你走这么快作什么,又没人追你!”
楚留香见状,心中自然知晓巧巧不过是因为轻功之事有些郁闷,便笑道:“自然是见到旧友了。不过,你急急忙忙跟过来做什么?又没人追你。”
言语间颇有打趣的意味,倒是将巧巧先前所言照搬了过去,也算是两人已成了朋友,是以说话间没有太多顾忌。
巧巧一时无言以对,不由轻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中原一点红,神色颇为专注,倒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
楚留香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巧巧侧过头,极为认真道:“他的剑很好。”随即颇为怅然道:“只可惜不能同他比上一比。”
看着楚留香有些疑惑地样子,巧巧道:“现在我还比不过他,如果跟他比,我会死,但我虽然不怕死,却还不能死。”
楚留香没问什么,只是道:“还有往后呢,你急什么?”
巧巧不语,暗道:若是三月一过,只怕没有什么往后了。这般想着,对于这些梦中相识的好友即将分离,不由感到一阵惆怅。
楚留香却面向一点红,认真道:“现在我们已经身在局中,不知可否助一臂之力?”
那三人商量着,巧巧虽不在意,但也听得无聊,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只是一边走一边出神,她略略疑惑地看着乌鞘长剑,刚刚她迷茫时的轻微颤动,是真的,还是错觉呢?……
阳光在沙漠中洒下片片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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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巧巧在那由新娘鲜血染红的新房中,听到楚留香说:“不如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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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宝剑在主人遇险时可以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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