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不算大的木床上,瓷树轻轻的睁开双眼。她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房间很宽敞,很高,却没有什么摆设,几件老旧的木质家具零散的靠着有些泛黄的墙壁。下午的阳光通过竖高的窗户打进来,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空荡。
瓷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木床发出咯吱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正当瓷树心里如此发问的时候,木门被推开了。瓷树吓得躲到了床的后方,只露出一对儿眼睛惊恐的盯着进来的人。
一个个头娇小的姑娘此刻也只露出两只炯大的眼睛透过门缝儿看着瓷树,见她躲在床后于是咧开嘴笑着跑了进来。
“你醒啦!”
小姑娘年约十五左右,一头乌黑的金丝卷用别致的珠花卡在双耳后,穿着简洁的中式墨竹小白卦和黑色的百褶裙,一副学生模样,两个梨涡甚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绕过木床跑到瓷树身前,看瓷树此刻惊的又往后缩了缩于是打了自己一个爆栗子“哎呀,看我,我都忘了你们以前都是奴隶了!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叫任紫遥,你可以叫我遥遥!”
任紫遥?她姓任?
瓷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思绪还没来得及转动就被打破。任紫遥灵动的眼睛忽闪了几下,看瓷树还是一副很惧怕的样子,于是走过去一把抓住瓷树的手。本以为对方只是害羞所以想主动示好,却没想到瓷树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奋力挣扎了起来,但即使此刻,她的嘴里仍然没发出丝毫声响。
任紫遥这才意识到,原来瓷树是个哑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任紫遥松了手,看着对方紧闭着眼睛缩在角落的样子瞬间不知所措,自己太过于鲁莽的行为一定让对方害怕了,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害怕,真的!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了,我们是青山堂的义士,你已经得救了!”
瓷树定在了原地,她没有听错吧?这个叫任紫遥的小姑娘,刚才说她是青山堂的人?!难道那些把她从乌氏的手上抢来的人,是青山堂的兄弟?
‘你说的是真的吗?’瓷树一把抓住任紫遥的手臂说到,却忘记了自己根本无法发声,任紫遥看到瓷树突然变得激动并抓住自己,不由的吓了一跳。她一脸不解的看着瓷树嘴里一直念着什么,细想了一番大声说到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你等等!我给你拿纸!”
任紫遥说罢马上跳起身,在墙边的书桌抽屉里翻出几张白纸和笔墨,递给瓷树。瓷树握着笔瞬间僵在了书桌前,她看着那张方方正正的宣纸,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写字。毛笔从她的手中滑落,她气馁的锤着自己的头,任紫遥看这情形,也猜出了七八分。
“你该不会也不识字吧?”任紫遥眉毛皱成了一个八字,然后想了想说“也是......乌氏的奴隶怎么会认字啊......”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但下一刻任紫遥突然抓起瓷树的手“走!”,然后拉着她跑出了房间。
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内,几个男人围坐在一个竹桌旁交谈着什么,四合院并不算小,虽然落魄却仍然可看出当年初建时的鼎盛辉煌。旁边的红砖白瓦上爬满了藤蔓植物,还有红黄小花星散盛开,清香扑鼻。
“那些女奴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仍旧穿着白卦的魏成斌魏行主喝了口粗茶询问身旁的男人,那人推了推黑架眼镜回答
“恩,除了那个哑姑娘还没醒,其他的都已经让水牛和几个兄弟送走了”
“那就好,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安顿那些姑娘,找些好人家,她们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我们既然救了她们,就得帮她们找好今后的出路”魏成斌语重心长的说,他是青山堂水分行的行主,年过四十,但依旧身材挺拔神采奕奕。
“魏伯伯!”
几个大男人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轻快的女声从远处的走廊传来。魏成斌回头,看到任紫遥拉着瓷树的手飞快的奔了过来,毫无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遥遥,怎么了着急忙慌的?”魏成斌看了看面颊泛红的任紫遥,又看到旁边的瓷树,笑着开口“这位姑娘醒了?之前我们的人对姑娘动了粗,还望见谅”
“哎呀!魏伯伯您就别在这儿文邹邹的了!她有话想对我们说,但又哑又不识字,该怎么办啊?”
“你这丫头,平日都被宠坏了,你魏伯伯这叫做斯文,难不成大家伙都跟你这样如莽汉一般?”旁边一个手执折扇穿着青色长衫的俊秀男子说到,顿了顿又继续,“不识字又有何难?画画总会吧?”
“唉?果然还是连大哥聪明!”任紫遥一边奉承着这位叫做连十夜的文雅青年,一边转身对瓷树说,“姐姐你把你想说的用画的给我们看,可以吗?”
瓷树点头如啄米,想了半天在纸上画了一个蝉。青山堂的几个大男人围在一起看了半天,瓷树指了指自己,接着指了指画中的蝉,最后指向青山堂的几人。
“什么意思啊?这是个蝉吧?”任紫遥托着下巴撅了撅嘴,旁边的连十夜啪的合上纸扇说,“蝉,馋,她是不是饿了问我们要吃的?”
瓷树听后焦急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周围的树上,几人听到蝉鸣的叫声,知了,知了的。
“不,若是她饿了必会指自己的肚子,何必画一个蝉给我们看”魏成斌思考了片刻,“她指我们身边,是想告诉我们她画的是知了吗?”
瓷树抓着魏成斌的袖子不停的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画中的知了,跟青山堂的人
“你,知了,我们?......姑娘是想说你知道我们么?”魏成斌不确定的问,瓷树差点儿没激动的晕厥过去,只能拼命的点头。旁边的几人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
“姑娘你这种表达方式,也真是亏了魏行主能猜得出来啊!”
“不过真没想到,乌氏婴坊里的一个女奴竟然知道我们青山堂,真是怪哉”
“连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只能说咱们青山堂的名气越来越大了!是不?”任紫遥仰着头骄傲的说,但是马上被魏成斌否决。
“不可能,我们青山堂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在暗地里活动,就是怕被乌氏发现。所以根本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她一个在婴坊里的人,又怎会知道我们?”
瓷树原本在魏成斌猜出自己的画儿时兴奋不已,却在听了几人的话后陷入了无尽的困惑。青山堂在九头鬼婴坊里难道还有除了自己跟任蓝天以外的线人吗?为什么自己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他们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瓷树心里忍不住冒出了很不好的预感,难道潘伯伯根本就没有告诉青山堂的人关于自己和任蓝天的事情吗?
亦或者,潘伯伯根本就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