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无月,星芒点点。
“天地竟是如此辽阔,原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静坐在地的凌霄,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心,慢慢捏成了拳头,收起了环绕周身,渐渐泛黄的气势。
受到司徒雷登的启发,他尝试起回应天地,得到的是无穷尽的回应。一圈又一圈的波动,引导着他将自身的境界,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对着夜空大喊道:“早晚我要握住这片天空!”
他正喊着呢,远传传来了司徒雷登戏谑的笑声。
“凌小子,你很有想法嘛,还想握住天空。你知道你头顶的天空有多大吗?”
凌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天再大,终有尽头。人再小,心无止境。”
他以为司徒雷登会嘲讽他一下,心底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反击,却听到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哼,还心无止境。真不怕,闪了舌头。”
凌霄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黑发及腰,黑瞳,丹凤眼,是一个美女,一个很有个性的美女,要问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个美女有个性的话,那只能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性的背上背着一把足以拖地的刀。
“酒神前辈,这位是?”(在美女的面前,凌霄充分的展示了自身的礼仪。比如,他本想叫司徒雷登为司徒老头的,临时改口叫成了酒神前辈。)
司徒雷登左手拿着一个酒壶,右手挠着头,尴尬地说道:“她?这小丫头是韩族的小魔女韩月。”
韩月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狭长的丹凤眼充满了战意,无视了刚刚司徒雷登的介绍。
“你好,我是韩族第七十七代,第一天才,韩月。”
凌霄意外地看了韩月一眼,他在凌族的时候,只知道韩月是韩族当代第一天才,却从来没见过。
别以为韩月身后背着的那把刀是个累赘,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把刀叫做夜无月,是韩月傲视同龄人的依仗。
“呃呃,我是凌霄,请多关照。”
说完这个自我介绍,凌霄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紧接着,他就后悔的想踢自己一脚。太丢脸了,我竟然这么笨,刚才装出的风范,全部丢光了啊!
韩月却没在意这些,而是走过来,围着凌霄转了几圈。
“我当然知道你是凌霄了,凌族第一天才,掌握着凌族第一战势《凌绝》的人,对吗?”
她的话中,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听得凌霄直皱眉。
“我不是凌族第一天才,我就是我。”
韩月没有接话,反而抽出身后的夜无月,说道:“凌族,韩族,到底谁更强呢?《夜神》之夜尽星散。”(说出战势名,代表着对方要与你一战,也是远古遗族战斗时的基本礼仪。)
刀芒反射着星光,映衬出了凌霄略带惊讶的脸庞。一点点星光照耀在他得身上,他不敢大意,挥手间用出了防御的战势,《承天》之幻幕天,一道黄色的光芒,挡在了两人中间。
星光再次闪烁了一下,一道无形的气势斩在了光膜上,光膜摇摇欲坠。
一瞬间,凌霄的双手就聚拢到了一块,金色的凌字,即将形成。
韩月却收起了刀说道:“我认可你了,以后在酒城混,报我的名字就行。”
话音落下,她掉头就走,一点也没犹豫。
凌霄哭笑不得的看着在一旁看戏的司徒雷登,摊开了双手。
“这?司徒老头,她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雷登上前拍了拍凌霄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你得到了,酒城第一魔星的认可,以后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凌霄无语,第一魔星是个什么情况。
司徒雷登也没解释,而是扔掉酒壶,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如同变脸一般,变得十分正经。
“天地回应你了?”
凌霄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从没想过,天地竟是如此辽阔。我只是其中的一粒谷子,小到可以无视。”
司徒雷登抬头望着夜空,也伸出了右手,五根手指上,带着五道不同颜色的气势,微微握紧,夜空竟然才生了一丝震动。
有五颗流星,划过了他们的头顶。
这一手,凌霄羡慕得直流口水。太帅了!一己之力,引动夜空。
“喂!凌小子,你看见了吗?有流星耶!快许愿,错过了可就不灵了。”
司徒雷登双手紧扣,闭着眼睛,默念了一句。凌霄站在一旁,脸都快黑透了。
我呸!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拜司徒老头为偶像了,结果,引动夜空,导致星星滑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浪费感情。
“好了,我许完愿了。凌小子,你可知夺气者,夺得气都有多少种吗?”
凌霄摇了摇头,司徒雷登鄙夷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没事要多读书。咳咳,你听好了。每一个人,身体内都有清浊二气。清气满盈则羽化飞升,浊气灌顶则形神俱灭。一个普通人,年少时清气充盈,年老时浊气入顶。上古时期,有人不甘年老身体的脆弱,故,夺气者诞生。上古的人通过修身将身体内的浊气外放,以求清气满盈,而现在的夺气者,则以清气为基,引天地万气入体。故有夺天气,引地气,火气,寒气等等。自此,神殒大陆,夺气者为尊。”
“引地气?地气势什么?”
“地气,就是浊气。”
“可,浊气灌顶的话……”
“你可听说过冥界?”
凌霄眼睛一亮,这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知识。
“我知道,我知道。冥界是人界被打崩之后分出去的一界。”
司徒雷登笑了笑说道:“不仅是冥界,连羽化去的天界,也是人界分出去的。”
凌霄惊讶地说道:“天界竟然也是。”
司徒雷登再次闭上了眼睛,神游太虚,仿佛他得灵魂,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片刻后,他又睁开了眼睛,继续说道:“我们没经历过上古,所以我们想象不到那场战斗的可怕。仅仅知道天界、冥界都是人界被打崩之后分出去的。”
“那上古时代,根本没有飞升这回事?”
凌霄愕然,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司徒雷登神奇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超级大的酒壶,痛饮一口,长叹了一口气。
“上古时代,人们夺气的目的,是为了修身,为了长生。现在的人,却是为了战争,为了称霸。夺气的意义,在乎回应天地,让天地给你答案。可惜,已经没人在意这一点了。”
凌霄感慨道:“过于强大的力量,的确会让人的野心增长。”
司徒雷登仔细地打量了凌霄一眼,笑着说道:“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还没你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清楚。”
凌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告诉过我,夺气者,无心,无情,永远不可能强大。”
司徒雷登走过来,摸了摸凌霄的头发,意外地露出了几分慈祥。
“你父亲啊,是个很有远见的孩子。但现在的人们,已经被力量所迷惑了。”
凌霄抬起头,看着司徒雷登问道:“我父亲,到底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找寻你的真相去了。”
“我的真想?我的真想是什么?”
“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得你自己去追寻。否则,你将没有能力,维护你的真相。”
凌霄不再发问,静静地看着远方。
司徒雷登站在他得身旁,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星,神秘兮兮地说道:“有些真相就像这夜空中的星星,就在我们的上方,你只要肯抬头就能看见。”
凌霄更疑惑了,但司徒雷登又变得不正经起来,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欠揍。
“三天后,就是酒城一年一度的酒杯争夺战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加?”
凌霄眯起眼睛看着司徒雷登,这老头总是不把话说完,总要凌霄去猜。
司徒雷登看着凌霄的眼神,呲牙一笑。
“凌小子,别这么看着我呀!我知道我自己玉树临风,但也不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啊,我会骄傲的。”
凌霄扶额,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酒杯争夺战是什么?”
司徒雷登凑到他得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霄都要破口大骂了,这种事也瞒着他。
司徒雷登留下一句努力夺气吧,就消失不见了。
凌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开始来的那个酒窖里,盘膝坐下,黄色光芒缓缓升起。
天地势起,万物起舞。
夺气者以气凝势,以势战斗。
凌霄的战势《凌绝》就是通过特定的脉络引出体内的气,从而凝聚成足以毁灭敌人的势。
凌霄以自己的清气为引,沟通天地大势。
一道道凌霄从未留意过的光芒环绕在他身旁。
凌霄轻啸一声,光芒内敛,体内早已聚成气旋的黄气开始有规律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快,黄气也越发的凝实。
突然,黄气静止,凌霄感觉身体被天地间的黄气所笼罩,一股直冲天际的黄光在凌霄的身上迸发而出。
司徒雷登坐在酒城中央大殿之上,左手拿着酒壶,看着这道冲天的黄光笑道:“回应天地,天地自然会回应你。黄气裂空的境界就开始破缚,可怕的天赋啊。”
酒城这边黄光冲天,而在酒城的南方,不知多远外的一处仙气四溢的山谷里,一双透着红色光芒的眼睛缓缓睁开道:“酒城的天才?不可活埋。”
凌霄感觉天地间的黄气既是助他,又是困他,他不禁伸出一只手想将这黄气破开,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凌霄大怒,天地又如何,所有困住自己的,终将被自己打碎。
凌霄体内的黄气随着凌霄的想法暴起,拒天地黄气在外。
天地黄气似乎不想就这样消散,不再帮助凌霄而是镇压凌霄。
“天地为笼,困万物在内。我不甘被困,故,《凌绝》之气吞天地。”
凌霄聚拢的双手间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天地黄气吸收。司徒雷登看到这一幕,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真是够疯狂的。”天地黄气尽数被凌霄所收,凌霄立即坐下消化这股庞大的黄气。
二天后,凌霄吸收完天地的黄气,站起身随手一挥,黄气撕裂空间。
凌霄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才是黄气裂空,这才是我渴望的力量。”
“敢引天地黄气入体,小子你可以啊。”
远处传来了司徒雷登的笑声,很爽朗,也很得意。
“我们平时夺的不也是天地的黄气吗?”
“那不一样,我们平时夺的是清气中蕴含的黄气,你夺的是天地根本的黄气。”
“会有什么影响吗?”
司徒雷登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说道:“你现在就敢侵犯天地的根本,等到你以气破缚的时候,天地会“好好”的回应你的。”
“天地,困住人心,我怎能甘心,势必夺其根本。”
凌霄握紧了双拳,身上迸发出的气势,表达了他得决心。
“这才有你爷爷的风范嘛。”
凌霄歪着头问道:“我爷爷的风范?”
司徒雷登陷入回忆状态,脑中闪过当年的事情,眼底带着几分张狂,手指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当年与君共战天下,何等威风!任谁也不能让我们后退一步。
半晌,他从回忆中醒来,缓缓张开了嘴。
“那真是个敢与天争的人啊,一己之力压的天地不敢回应。”
“我爷爷,真的有那么强吗?”
“你既然已经明悟了,那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爷爷的可怕。”
司徒雷登大笑起来,穿透了天空的云朵,响彻整个酒城。他离开了,背影中透出的不可一世,深深地印在了凌霄的脑海中。
……
酒城,中央大殿顶部,韩月站在司徒雷登的身旁,皱着柳叶弯眉。
“老头,就算是为了他,也做得太过了吧。隔空引动星辰,透支的力量,会伤到你的根本。”
司徒雷登笑而不语,眼中充满了慈祥。
“这小子容易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我越不靠谱,他就笑得越开心。他与你不同,他背负了太多的希望,过得太苦了。我能为他做的不多,所以,为了让他能体会到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我伤及的根本算不得什么。月儿,你要记住,孩子们的笑容,是给老一辈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