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窟,顾名思义,万鬼所藏的洞窟。此地浊气极重,遮天蔽日,是生者的墓地、死者的乐园,倘若在此地陷入昏睡,就会被勾魂使者带入轮回。
四人离开高塔,严泰双手插在袖子里笑道:“去吧,你俩小子赶紧去万鬼窟,顺便帮酒城除掉几个跑出来的恶鬼。”韩月打了个哆嗦:“恶鬼?万鬼窟里真有鬼呀!”
“当然有了,万鬼窟嘛,还不止一个呢。”
韩月一下子抱住凌霄道:“霄霄,要不,你别去了,我怕……”凌霄反手抱住韩月安慰道:“别怕月儿,恶鬼见到燎原,都得吓跑了。”炎燎原表示躺着也中枪:“喂喂喂,大哥,你能不能别总损我,很伤自尊的。”凌霄挥了挥手,像赶鸭子一般:“去去去,一边玩去,你有什么自尊,都拜司徒老头为师了。”炎燎原捂着胸口败退。
韩月深情款款的看着凌霄道:“你要平安归来啊。”严泰咳嗽了一声插话道:“月儿,那里有我们酒城的副城主,他俩不会出事的。”韩月松开凌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吧,霄霄,你要记得你身后还有我。”凌霄拖着一脸不情愿的炎燎原离开了酒城。
……
看着两人的背影,韩月收起了款款深情,转头看着严泰,沉声道:“严泰爷爷,天族族长让我给司徒老头送封信。”严泰拧起眉头道:“天族?是炎族那边的?还是韩族那边的?”
“两位族长联名书之!”
“那就是大事咯,行了,你快去找司徒小鬼吧。”
韩月跑向酒城中央大殿,严泰抬头望向远方天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月儿,韩姓女子的宿命,你能不能逃脱呢?”
……
凌、炎两人飞离酒城,过了大概一个时辰。
凌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燎原,你知道万鬼窟在那吗?”炎燎原撇了一下嘴嘲讽道:“我问过了,不像你,就知道自己傻找。”凌霄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傻找,我还是有一定方向感的。”
炎燎原不屑地晃了晃头,并伴随着“咯咯”的笑声,激怒了尴尬中的凌霄,两人开始了一场笑闹的追逐战。敢嘲讽我,接招吧,大哥之愤怒。
“哎,快看,天上有两个人在飞。”
“前面的那个,快要被追上了。”
“太可怕了,红衣服的被蓝衣服的暴打啊。”
炎燎原捂着乌黑的眼眶道:“大哥,我错了,别打了,以后不提你的缺点,还不行吗?”凌霄挥着拳头怒吼道:“不行,你小子最近太嚣张了,老是嘲讽我,今天我一定得打够,受死!”
炎燎原瞟了下方一眼“惊”道:“我的天,那是啥?”凌霄下意思地往下看去,炎燎原趁机挣脱开凌霄的手,一头扎向大地。凌霄自知上当,赶紧追上。
……
“救命啊,来人那,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一个独眼的年轻人抢走了她最后的口粮,周围路人冷眼旁观,没有一个打算上前帮忙的。
炎燎原落在年轻人的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弯腰捡起一块黑硬的馒头,交到老妇人的手里,路人纷纷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还真有人管这种事。”
“唉,年轻,什么也不懂。”
“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万个?”
炎燎原怒吼道:“你们这些人都有能力帮她一把,为什么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路人沉默了,没有一个人回话。凌霄落到他身旁问道:“燎原,怎么了?你不是帮那个老太太抢回食物了吗?”炎燎原指着围在周围的路人怒道:“他们,他们明明都有能力,却一个个的都不管。”
一个大叔模样的中年人站出来无奈道:“小伙子,我们没有你们的能力,你们可以帮完老太太就飞走了,我们不行啊,万一那个年轻人回来报复,怎么办?”围观的人纷纷应和。
“对啊,所以说你们太年轻了。”
“小孩子罢了。”
炎燎原咬着牙,握住拳头吼道:“倘若你们都怕报复,那以后这种事发生在你们身上,谁会来帮你们?你告诉我,谁会来帮?”中年大叔退到一旁沉默不语,另一个中年妇女向前半步讥讽道:“我们怎么会被欺负?他这种人只敢欺负那种老掉牙的老太太。”
炎燎原重重地喘息了几声:“你就不会老吗?你就没有老掉牙的一天?等你到这种时候,别人抢走你手里的馒头,你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刚才那番话吗?”
“不是还有你们呢吗?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抢?”
炎燎原退后一步冷笑道:“能,倘若都是你这种思想,我今天就不会管这种事。”中年妇女叉着腰吼道:“那你们这些夺气者修行的目的不就没了?你们不保护我们,我们凭什么给你们提供粮食?”炎燎原向前探手,冰剑瞬现,一下划开地面寒声道:“就凭我们可以杀了你们!”
“快看呀,这个年轻的夺气者不占理就要发飙了!”
“是呀、是呀,比我们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就说嘛,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他们这种夺气的人。”
炎燎原握着拳头就要冲向人群,被凌霄一把拦住:“燎原,这不像你呀,平常你不是很乐观的吗?今天,怎么这些人说几句话,你就要爆发了呢?”炎燎原咬牙道:“大哥,你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没有夺气者,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没了良心,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了。”凌霄笑道:“淡定,总有一些人,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们帮了弱小的人,又不是为了树立什么榜样,无非就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炎燎原松开拳头喃喃道:“可是、可是,大哥,我们为什么不树立榜样?他们都跟我们学,这个世界不就和平了吗?”凌霄笑道:“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异类,天生就与常人不同。”炎燎原惊道:“怎么不同?我们也得吃饭、也得睡觉,我们干的事与常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呀。”凌霄摇摇头:“我们可以飞、可以轻易的摧毁一座大山,但他们做不到,他们就会认为我们超越了常人。”
“所以,我们就得做常人做不了的事?比如这种,谁都可以帮一把的事?”
凌霄笑道:“人心冷漠,帮了这种事,除了被感谢,得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他们不会帮,也不想帮。”炎燎原愣住了问道:“人性不是向善的吗?”凌霄大笑起来,笑得都咳嗽了几声。许久,他才停住笑声,表情变得严肃:“人性向善?好人比坏人多?燎原,你的战势是研究七情六欲的,你还这么说?”
炎燎原坚定道:“不,我始终坚信,好人比坏人多。”凌霄笑了笑问道:“你见过未开化的浊兽帮助弱小吗?你见过野兽放过到嘴的猎物吗?燎原,你真的比我还天真。”炎燎原一把推开凌霄道:“因为我是人,因为我有良心,所以我会帮助弱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凌霄呆住了,在他眼中,玩世不恭的炎燎原,背影骤然拉长了好多,足以掩盖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炎燎原推开拥堵的人群,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妇人笑道:“老奶奶,您没事吧!?总吃这些不好,我带您去吃点好的呀?”老妇人露出仅有的几颗牙齿,笑了一下,慈祥地说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但,奶奶不用你请吃饭,奶奶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这笑容好暖。)炎燎原也笑道:“奶奶,我不是可怜您,只是身上的钱,有点多,我一个人花不完。”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纷纷涌上前来把炎燎原围住,甚至还有一个人,一把拽开了颤巍巍的老妇人。
“可怜、可怜我吧,我也吃不起饭了。”
“给我点钱吧,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你们这些夺气的人,拿的就是我们辛苦挣来的钱,快还给我们。”一双双贪婪的手,伸向了炎燎原。
炎燎原爆发出气势,震开路人怒吼道:“滚开,凭你们也配说可怜?”围观的人见炎燎原动了真火,四散而逃,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吐上一口痰。
“呸,不过是个好运的夺气者,装什么装?”
“呸,不给钱就不给钱,还骂我?”
“呸,夺气者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怕炎燎原,是因为他帮了老太太,高来高去的形象,被拉低了,也敢出言讽刺了。)
炎燎原已经动了杀心,身上的清气不停地闪烁,凌霄看出来了,一把拉住他无奈道:“好了,你也闹够了吧,快跟我走!”炎燎原回过头,惨笑地看着凌霄,指了指自己说道:“闹?大哥,你觉得我是再闹?很好,好极了!哈哈,我就是在闹,我非要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他向前踏出一步,急射向远方,偏离了前往万鬼窟的路线。
凌霄扶起被推到的老妇人笑道:“老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就别跑这么远了。”他塞给老妇人一个镯子,一把银晶:“您可要带好这个镯子,还有,用这些钱去买点粮食吧,冬天快要到了。”说罢,他赶紧飞起,追向炎燎原。老妇人站在原地,挥着手,大喊道:“那小伙子是个好人,就是见得世面太少了,你要劝住他呀。”
“知道了,您也快走吧!”
炎燎原越飞越快,吓得那些逃跑的人,惊坐在地上,等到他飞过他们的头顶后,他们才敢继续破口大骂。
凌霄飞向炎燎原离开的方向,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中年妇女,落在地上寒声问道:“你!刚才那个黑红头发的飞向了那里?”中年妇女被吓得,赶紧指了一个方向。凌霄问完,扔出一道生机灭,嘴里说道:“不是什么人,都有燎原那么好的脾气。他不杀你,我杀!”凌霄再次起飞,照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
炎燎原飞了很久,直到看见一座城池,才落了下来。城门上,写着天央边境四个大字。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迈步就要往城里走去。
一个士兵拦住他喝问道:“什么人!?”炎燎原笑了笑,伸手冻住这个士兵寒声道:“闹事的人!”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看到炎燎原外放的气势,知道不好,敲响了大钟。集合起来的士兵,弯弓搭箭射向炎燎原,却都被冰墙所挡。
炎燎原伸手一指,巨大的城墙结出冰花,并且急速蔓延开来。没一会,城墙上就再也没有可以动弹的士兵了。他满意地拍了拍手,飞到城墙上。
“谁敢来犯我天央国?找死!”一个暴怒的声音,从城中央传来。炎燎原站在城墙上高声回道:“天央国,人心已被腐朽,我来叫醒他们。”
雷霆闪过,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赤身大汉出现在半空中。这个大汉的身上布满了伤疤,甚至有一道从他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肚子。受了这种致命伤,都没死,这位……
“就凭你这个小毛孩?也想教育我们天央国的国民?笑话!”
赤身大汉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冲向炎燎原。他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冲到了炎燎原的面前,抬起拳头,一个重拳,就将冰墙护身的炎燎原砸飞,又隔空挥出一拳,将陷入地面的炎燎原压向地底。他想再追一拳,手腕却被冻住了。
赤身大汉握了握拳头,震碎冰花笑道:“有点本事,但还不够看。‘奔雷手’之落雷斩。”他手上闪烁着紫光,炎燎原钻出地面,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突兀地出现在炎燎原的左侧,一掌斩碎冰墙,并且将炎燎原打的横飞出去。
炎燎原捂着左肋,单手向前一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他在半空中留下了五道赤红色的抓痕。
“奔雷手!您是怒雷将军向正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