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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这就叫有勇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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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级名人
首长身旁一位朝张愚隐点头微笑：“你继续说，简捷点，拣最重要的讲。首长事儿多，天亮前就要出发。”
张愚隐点头，说：“说王三丰一直按中华传统文化的价值观行事，不是虚言。比如土改时，他是积极分子，却不斗地主，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人要知道感恩。那个地主好像不是很恶，王三丰是个孤儿，给那个地主家放牛，地主家用粮食顶他工钱，等于养活了他，对他也可以，一个驴娃子叫狼吃了，也没让他赔，他觉得对他不错，所以他就不斗。这事当时曾轰动过全水泉县。”
首长点头，说：“感恩，轰动全县。成县级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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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级名人了
张愚隐没听出首长的态度，但没有否定，便继续说：“5X年反X时，有个区长被打了X派，据说是因为那个区长给县委书记起了绰号，两人还有些宿怨，碰到茬口上了，就给戴了个帽子。王三丰觉得不公正，早先与那个区长也有过一些交情，是那个区长当工作队长时带王三丰出来工作的，所以，对那个区长打X派就有看法，对区长寄予了较多同情，为这个他自己差点也被划进去。这事当时曾轰动全地区，闹得官也被罢了。官倒不大，只是个副科长。”
首长点头说：“还有点江湖义气，想替天行道，替区长讨回公道啊。可惜不是包公，没有权力。”
四周一阵嗡嗡，笑说：“地区级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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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为什么批判
首长念叨：“不忘恩，不负义，你们说他是好人坏人？”
四周嗡声响应：“好人。”
首长盯住了古咏圆问：“古书记，你喜欢忘恩负义之人，还是喜欢不忘恩不负义的人？”
古咏圆忙说：“喜欢不忘恩不负义的人。”
首长说：“那你喜欢这个王三丰吗？”
古咏圆一呃，但马上说：“喜欢。”
首长说：“喜欢为什么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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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才正常
古咏圆说不出话，只擦汗。
首长点点头，朝大家说：“他不忘地主的恩，是认识上的问题，但这种性格，却值得肯定。人是感情动物，知道感恩，是人的正常情感，不知感恩的人，和动物有何区别？地主能给他多少恩？小恩小惠而已，小恩小惠他都不忘，他会忘了共产党的大恩大惠吗？有的动物出生以后，会把生它的妈妈吃掉，残忍不残忍！人如果是那样，谁还敢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是不是？”
四周一阵骚动，悄悄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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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很
首长继续说：“还有，江湖义气不值得提倡，但他不畏强势敢为朋友讨公道的勇气不值得肯定吗？共产党人当年之所以敢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中站出来为中国人民讨公道，不就是靠这种勇气嘛！”他把目光射向古咏圆，“古书记，为讨公道站出来，有错吗？”
古咏圆忙说：“没错，没错，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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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级名人了
首长把目光投向张愚隐：“还有吗？”
张愚隐得了鼓励，也兴奋起来，说：“还有更出彩的。”
一阵嗡嗡，空气活跃起来。
张愚隐继续说：“前不久，我们省上委托我召集个会，了解各县各地吃食堂的问题，主要是想了解有没有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会上没人敢说真话，不是沉默就是说假话。唯有王三丰讲了真话。当然，他也害怕抓辫子，话说得比较委婉，比较艺术，但结果是说了真话。开会各县都来了人，所以这事一散会就传遍了全省。”
四周一阵骚动，纷纷笑说：“省级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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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玄
首长问：“你说说，他讲话怎么个‘艺术’法？就像你一样，把饿死人叫‘非正常死亡’？”
张愚隐不好意思地摇下头，说：“比我艺术。”他略顿，“会议的主题就是了解饿没饿死人，这是没法绕开的话题，可他发言，从头到尾都没说‘饿死人’三个字，却句句说的饿死人的话题。我叫他‘不说而说，说而不说’。”
首长重复一句：“‘不说而说，说而不说’，有点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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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有勇有谋
首长旁边坐的一位笑说：“能具体一点吗？”
张愚隐说：“我总结不来，但可以学给你们听。”他清一下喉咙，学着王三丰的腔调说，“人民公社好得很，公共食堂也好得很，自从有了公社和食堂，农村的空气大大清新了，噪声大大减轻了，耕地面积大大增加了，住房大大宽敞了，……”
“停。”首长叫停，面向大家，“你们听出来了吗？”
周围一阵嗡，说：“听出来了。”
首长点头，以赞赏的口气说：“这就叫有勇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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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观念还挺强
首长盯一眼古咏圆，问：“你听出来了吗？”
古咏圆说：“听出来了。”他想到了王三丰说的“苍蝇身体很健康”，补充一句：“说的全是实话，却没有揭疮疤。”
张愚隐接上说：“据说，开会前他的领导有过指示，这个我没有调查，只是听王三丰一面之词。也不知道那个领导是谁。”
首长说：“什么指示？”
张愚隐说：“三点。第一点，不许说真话……”
首长目光一闪，问：“为什么不许说真话？”
古咏圆坐不住了，说：“人民公社，公共食堂都是党中央的决策，要直接说饿死了人，就和中央政策唱对台戏了。”
首长鼻子哼一声：“政策观念还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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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冷血
古咏圆不敢接茬，低头擦汗。
首长盯张愚隐：“你继续。”
张愚隐说：“他的领导有三点指示：不许说真话，不许说假话……”
首长呵呵一乐，说：“为什么还不让说假话？”
古咏圆忙接：“人命关天，饿死人是大事，不敢说假话呀……”
首长说：“还有点群众观念，不是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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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丰越被肯定，古咏圆越尴尬，下一步将如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