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源，那么C市一中女生的反应，就是俩字的：痞，帅。

　　踩着上课铃声挎着书包进学校，教导主任敲打两句嬉皮笑脸应付过去。

　　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叫起来答不出问题，轰到走廊上罚站还要冲着值周女孩子吹口哨。

　　跟其他学校的男孩子打架斗殴，姗姗来迟还要放慢吞吞放狠话，我先让你三招。

　　逃课的时候翻墙出学校，嘴里衔着草根站在围栏上朝下跳。

　　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课间操的时候晃晃悠悠穿过整个操场站在最后一排，却总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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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位“校霸”的成绩嘛，自然是倒数第一。

　　为什么呢？据说，王源上课考试时间都是在睡觉。

　　很正常吧，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不懂去问或者说让他背一下课文，这位年级成绩杠把子绝对会分分钟给你讲明白，连《菜根谭》、《形而上学》都能倒背如流。

　　不过，前提是他不讨厌你。

　　至于女朋友这种东西，王源从来没有任何表态，但是以此自居的还是很有些人。

　　没错，就是这么拽，并且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当然，这种“坏”学生，自然就不是老师喜欢的类型了。

　　没有人知道王源背后的势力，就连校长都没有见过他父母。

　　对待老师，王源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就连被骂的时候都是，俊朗潇洒的样子连不少上了年纪的女老师都忍不住面红耳赤训不下去。

　　一中更是传闻，那次全省运动会大赛，王源只参加了一项，男子500米跑步，稳拿第一不说还破了记录，迎风狂奔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女教师阵阵尖叫：“那个一中的！14号！好帅啊！”

　　“而且还跑得那么快！”

　　有人录了视频发到微博上，然后王源迅速窜成网红，就连男饭都有一大票，最后那个博主的粉丝一下子涨了五十多万。

　　就是这么牛叉的一号人物，郁小北到死都不愿意相信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行，OjbK，老天爷还真就跟自己过不去了。

　　＊

　　像往常一样下晚自习回家，放下书包，开始完成沉重的作业。

　　郁小北和千千万万的高二生一样，余下的一年多里，拼了命地学习，为了高考，为了生活。

　　起早贪黑，孜孜不倦，习题做完一本又一本，试卷考完一张接一张。

　　对于未来，郁小北从来没有想太多，她成绩属于中上游，就是学霸里排名靠后、学酥里排名超前的那种，能上Y大她就很满足了；况且还要照顾自己年迈昏愦的奶奶。

　　爸妈？

　　对于她来说，不存在的两个字。

　　从小到大，别人对她的评价最多的就是“有人生没人养”、“野孩子”。

　　无所谓吗？无所谓了。

　　“咳咳，咳，咳咳咳……”

　　心里一惊，郁小北赶忙端了杯水走到奶奶房间里，看着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奶奶，不早了，赶紧睡觉吧，啊。”

　　“小北，来，过来，让奶奶看看，啊呀，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水灵。”

　　笑容荡漾开郁奶奶脸上的皱纹，饱经风霜的面庞依旧温润。岁月的掩埋也难以遮挡住她的祥和，不难看出，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年轻时候定是倾国倾城。

　　郁小北长得像她奶奶，从眉心散发出来的那种像，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丝丝韵味。

　　她的性子也像奶奶，不疾不徐，只是生活过早的磨砺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同于这个年龄的理性，所以她在学校很少主动跟人搭话。由于长得秀气，在男生圈里郁小北很，吃香，只不过到了女生嘴中就成了孤傲、勾引。

　　“当然是您全世界最最最可爱的孙女我了呀～”

　　当然，郁小北只有在对她奶奶的时候才会这样撒娇，哦，不，还有王源。

　　（咳咳，剧透了昂～～～）

　　“好，那奶奶困了，小北也要早点休息。”

　　“嗯嗯，奶奶快睡吧。”

　　替郁奶奶掖了掖被子，郁小北抬步朝客厅走，然后轻轻带上房门。

　　呼了口气，重新回到房间学习。

　　由于自小的生活经历，她对所有人都有很强的戒备心，也只有在奶奶面前她才会放下一切吧。

　　突如其来的感伤让郁小北有些不知所措，摇了摇头，姣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无奈，然后低头继续学习。

　　苏轼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

　　翌日，早晨五点半。

　　郁小北起床，洗漱，然后煮粥。奶奶的病还没有好，只能吃流质食物。

　　还依稀能听到她的鼾声，郁小北放下心来，回房开始背英语。

　　六点一到，她抄起书包往学校赶。

　　这老式公寓楼里的一层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们的唯一财产，两个人住，节省一点，足够了。

　　郁小北从来没有打算过通过司法手段找她爸妈，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就算相认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以前试过几次从家里跑到学校，但是真的太太太远了，就算她跑步得过全市第一，也没有办法能准时到校。只能掐点等公交，然后再朝学校冲。尽管她很努力了，下雨天冷天还是经常会迟到，坐公交的人又多，她心里也急，却无能为力。

　　早饭这种东西，郁小北完全没有，概念，除了双休日她都没有吃过。原因非常简单——一没时间，二没钱。

　　而每次郁奶奶都会问她早上吃了什么，所以郁小北养成了挤公交的时候看路边招牌的奇葩习惯。

　　到了学校，冲到教室，郁小北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围在她座位旁边。

　　“郁小北！人呢？今天轮到你给我们源哥买早餐了！”

　　云淡风轻地来到座位旁边：“我就是。”

　　“哟，怎么，早餐呢？”

　　其中一个大块头凶神恶煞地问。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些冲动热血，尤其是郁小北那一脸无恙让他们两个很不爽。

　　郁小北两手一摊：“没有。”

　　“什么？！敢违背源哥的命令？”

　　她拉开椅子坐下，视若无睹地拿出语文课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早餐没有，要命一条。同学，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文化大革命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提倡甚至可以说是不允许搞个人英雄主义。王源？当然，我听说过；不过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既然我跟你们源哥不是朋友甚至是陌生人，那么我就没有义务花自己的钱去为你们源哥跑腿做事。”

　　郁小北不卑不亢的态度，令那两个男生很是恼火，也激起了全班同学特别是女生的异议。

　　“郁小北你拽什么，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点吗，恶不恶心。”

　　“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

　　“欲擒故纵引起我源哥注意？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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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再开口。

　　“你不知道？两个月前就立的规矩，每天轮流给源哥带早餐，今天应该是第二次轮到你。徐记的肉松卷和鸡蛋饼。”

　　另外一个男生比较“温和”的解释道。

　　“我没有那个义务，对不起。”

　　一开始说话的大块头再次毛毛剌剌地出声：“那你第一次给源哥买早餐是什么时候？”

　　郁小北一脸茫然：“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平常看她最不顺眼的余泱泱尖声笑到：“那一次她那病重的奶奶晕倒她在医院里面，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怕不是要笑死我，这乌龙……”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23333333……”

　　“哈哈哈怎么，郁小北，你那奶奶没事吧，我好担心呀……”

　　郁小北抿了抿嘴，没什么反应，但是泛白的嘴唇显出了她的力不从心。

　　字字珠玑。

　　她自己有很严重的胃病，周一到周五从来都不吃早饭，哪里还有这个钱去给素不相识的同学买早餐？

　　徐记的鸡蛋饼她奶奶特别爱吃，但是很贵，一个就要50多块钱，还要排很长时间的队，她怎么有这个精力？

　　她很少关注女生的八卦，但是对那个什么王源也有所耳闻，听着就是有钱的浪荡子弟，一个肉松卷一个鸡蛋饼，合起来就要一百多块钱，还只是早餐而已，他有钱干嘛不自己买？凭什么要她付？凭什么还要她和奶奶担了那么多的骂名？

　　“我再说一遍，快去买！”

　　大块头厉喝一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他妈还就真不去！”

　　这是郁小北第一次说脏话。

　　“你们骂我，我无所谓，但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我奶奶！”

　　上课铃响了，两个男生离开她所在的教室，老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开始上课。

　　郁小北的头绳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她把头深深埋进课本里，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突如其来的脾气，往往是积攒了很久的委屈。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子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尊重存在，不是么？

　　失望啊，很失望。

　　为了奶奶，她才这么坚强地活着。

　　以前她天真地以为，不去招惹，不做坏事，就能远离那些市侩，可为什么偏偏就事与愿违呢？

　　不喜欢争，但不会让，这是她郁小北的行事准则。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过了一节课，直到休息时间郁小北还趴在桌子上。

　　“怎么哭了，好丢人啊……”

　　不等她继续喃喃，一道欠扁的声音响起，却是格外好听：“嗯，是挺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