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

　　“……”

　　张苍深以为然，认可这些俗语中的道理，这是现实的世界，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智商无下限的白痴，虽然他不否认现实中真有这类人……。

　　不过，因为倔强而在这个社会底层长大的他，在这个按道理因为多数没读过几天书而傻子最多的阶层，也没遇见过几个这样的人。就算他所知道的这个白痴，也都是在特殊情况下有原因的秀下限，所以，不是在有目的的情况下，例如想刺激人的话，张苍真没胆子也没勇气更没兴趣把谁看成是傻子。

　　张苍很清楚自己不懂网络，也不能正确认识超级电脑有多强悍，不过他能够大致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些事，还没走出所谓的层面，他不用担心那些站在食物链高处的人会往下看。就算他倒霉，有人往下看引人注目了，有超级电脑在的情况下，他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只是，习惯的力量太大了，为了降低风险，张苍还是选择了自觉更稳妥的绕弯子，尽量减少超级电脑受到冲击……可能不是冲击，只是瘙痒的被查探次数。

　　至于小心谨慎的代价……。不想冒险亲自出面的前提下，除了忍耐和等待，张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数着日子过的他，清楚的记得，他四月二日喝醉在电脑前睡着，是在四月三号的早上开始安排，今天是十七号，他等反馈等了快半个月了。

　　登陆与万晓东对接的邮箱后，还是没看见相关邮件的张苍，退出了邮箱，在大厅取了两支红酒倒进醒酒壶，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张苍，一脸平静。

　　“是我。”张苍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他也眨了眨眼，随后微笑点头。

　　“表现的很好，没人能看出我的烦躁、狂躁、焦躁、暴躁……。”张苍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不过，耐心变差了，还有今天的真实心情极度糟糕原因……原因有点多，主因之一是老张现在有钱有势还有做的事，加上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人和想法有点变化了。”

　　“酒也是个原因。”走出洗手间的张苍，提着醒酒壶与酒杯，向房间走去。

　　“心理学与佛经之类的书，看不进去又不得不看也是个原因。”走进房间的张苍看到了大床枕头边的几本零散书籍。

　　“左右？从右到左。本来就是游戏菜鸟，心里又压着事心不在焉，发挥没平时稳定，为了原则忍着被骂加上这些天游戏一直输也是原因。”张苍坐在电脑前，看看电脑下方的任务栏的一排窗口，慢吞吞的点了第一个，慢吞吞的点了退出。

　　“最近没找到好吃的……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这里是皇城不是南江省，不能出太多钱更不能做事高调的情况下，老顾也没办法让那些大厨买账，所以想吃到各地的正宗名菜，还得等顾家父子一段时间也是原因。”张苍点开的第二个窗口，慢吞吞的一一点开十多个标签页，看着上面搜索到的各类美食，看一个关一个，直到将标签页关完才关闭窗口。

　　“可以单曲循环的好歌太少，不敢听腻，印象中另一世界的一些可以单曲循环的音乐victory、EmpireofAngels……。纯靠动不动就不稳定，断断续续的分裂记忆去回味实在太累，这也是原因。”张苍又关闭了一个窗口。

　　“电影，小说……很多类型不看，又不想试毒，想找个评价高没看过的电影和小说……另一个世界倒是有些记忆，但是和音乐的情况差不多，这也是原因。”张苍一连关闭了两个窗口。

　　“青楼，去青楼要出门，又不能让女人上门……最近的，来回都要一小时，纯粹发泄划不来，何况……这是原因之一。”张苍又关掉了一个窗口。

　　“核心健康指数的数字，和本源一样一向都是尾数变化，记得好像原本是52.2左右，不知不觉中已经下降了2.3这么多，这下降究竟和什么相关？不过可以肯定和我近期做的事无关，而这个世界……。”张苍在三个窗口，几十个标签页之间来回切换，看着不同标签页的内容：“开始下降的时间肯定是在这个月内，在这个月发生的世界大事里，那几个国家的战争还在继续，两个国家的政权变更，科达斯柯特大地震还引发海啸，条星国又送了个卫星上去……。”

　　“这些事应该与核心健康指数下降无关，我查看这些似乎没有意义，可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总比认为与个人有关的好，测试结果也证明，我的心情完全无法影响这条属性。不过以后一定要记得，看属性的时候，这些弄不明白是什么的数字也必须关注下。”

　　张苍开始慢吞吞的一个个的关闭标签页，自说自话：“如果不是昨晚杂项时间时，发现所有说法的消耗突然翻倍，导致四十八小时只能当二十四小时用，估计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属性下降了这么多。”

　　“现在的核心健康指数是49.9999989……，尾数的数字总体上升而且还很快，以这个趋势，三个月后就会升回50%，需求加倍是否与这有关，等它升回50%就知道了，这是主因之一。”

　　“这是最后两个，实际是一个的主因了。唔，由于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这个主因不是排第一就是第二，绝不会是第三位。”张苍看着任务栏仅剩的最后两个窗口，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僵硬，半天没移动鼠标……。

　　“在朝天门实名申诉都需要后台先审核，通过三天到半个月确定身份后申诉才能出现在主页后，这个世道看着越来越祥和了，性质过于恶劣的恶性案件少了，人命关天的大案几乎没有了，就算有也都能在三天内迅速解决，呵呵，之前的管理者好像都有贵人相助而升官了，哈哈。”

　　张苍看着网站上等待处理的案件，边看边笑，笑声有些古怪，听着有些放肆。窗口都关闭了好一会了他才不笑了，一脸平静的看着屏幕下方的最后一个窗口。

　　“老天爷，求您显灵……。”

　　“苍天啊，求你张开眼睛看看……。”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

　　张苍的脸色有了些变化，逐渐苍白，强忍着点右上角直接关闭窗口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一反常态的快阅略过这个窗口的几个标签页。

　　这些标签页内容的所在网站，没有一个归属于东女国，都是国外的网站，全部都是国外网站在早期从朝天门转载，现已为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被删除，只是没有东女国做得这么细致，认真找还能通过网页快照找到的缓存页面快照。

　　这是张苍因为陈剑霞的事，时隔近一年第二次登陆这个据说皇帝也会看的网站，看完陈剑霞的事后鬼使神差的，顺便查找下印象中在上次登陆时看见的一个帖子，想看看结果发现找不到，才发现朝天门这个网站的祥和有些不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记忆是否有错，张苍使用了愿望，这才在国外找到印象中的案件申诉贴，确定了自己没记错，朝天门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路暴事件，两个司机口角，最终豪车车主叫了人，一群人当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打死的案件。

　　随着这个帖子被他翻找出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苍忍不住继续浪费精力，使用愿望通过“朝天门”加上“苍天”这两个关键词，翻找朝天门改版改规则前的一些相关帖子，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几个国内没有，在国外都得依靠愿望才能找到的网页。

　　张苍忍不住想知道这些发帖苦主的近况，一连看了三个后，才发现这三个苦主一个沉默，两个已经死亡。加上精力不足已经卡着警戒线，张苍才不得不冷静。只是冷静后，深藏在他记忆中的，小时候的想法时隔多年后，第一次涌现……。

　　“十二岁的孩子在知道自己傻到允许财产由族里亲戚托管，相信所谓亲戚的他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后，还可以天真到相信外人宽慰孩子的话，因此认为长大后就能拿回财产，就算拿不回来也不怕，因为苍天有眼，等到老天爷张开眼睛后，他们就会有报应……。”

　　窗口全关闭了，大半杯酒又倒进了喉咙，张苍抓起电脑边的醒酒壶又倒了大半杯……许是酒喝了太多，脸色由红转白的张苍，想到小时候的愚蠢，忍不住又笑了。

　　“十三岁的时候还是很蠢，在明白就算长大了，想拿回父母财产的难度有多大后，开始指望不存在的老天爷真的存在，甚至为此起了改名的念头。

　　十四岁的时候更蠢，都已经知道东女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活在什么世道也知道苍天有眼只是弱者的幻想了，竟然还想着未来做东女国的大官，管理律法方面的大法官，替这个……。”

　　张苍的思维卡顿了下，笑容都僵硬了会，才继续傻笑着：“替这个现在已经知道，还处在封建帝制时代的东女国执法，重启爸妈的案件为他们翻案，做一个好官替苍天张开眼睛而偏执的决定，坚持十三岁的想法而改名。”

　　大半杯红酒再次被张苍倒进嘴里，顺着喉咙入胃。

　　张苍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边的酒液。

　　“未成年的孩子天真，愚蠢说得过去，可都是成年人了，也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了，怎么还会相信皇帝真那么有空关心朝天门的事，怎么也不想想，就算皇帝真的能做场面抽空看看看申诉在朝天门的案子，那也只是场面，谁敢让皇帝看到不该看到的，难怪会被朝天门的管理者当成升官发财的礼物送人，正好借着实名登记顺藤摸瓜一抓一个准，彻底消除隐患……。”

　　“呵呵，我现在也不聪明，毕竟名字还是叫张苍……。”张苍带着笑容，扶着电脑椅起身，晃晃悠悠的向着床走去……。

　　“当啷。”

　　迷迷糊糊中，刚倒在床上的张苍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可控制不住酒劲上涌而困倦的他，想到房间门是关的，愿望的提示也未出现，就放心睡着了。

　　……

　　张苍的生物钟已经习惯六小时的睡眠时间，他在六个小时后醒来，晃着沉重脑袋的他，才知道响声是酒杯落地的破碎声。通过碎玻璃边仍然未干的红色酒液，张苍知道高脚杯破碎在床边地板上的原因，应该出自他忘记忘下，最终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

　　“抓不住就应该放下吗？”张苍在收拾房间的过程中，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一直想……可直到他吃完老顾的女儿顾家媛送来的，他也不确定该说是晚餐还是宵夜的饭后，还是没有想出答案。

　　张苍再次坐到了电脑前，手摸到鼠标后却开始发怔，什么都不想做的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眼前一花，色彩与视像的变化，惊动了张苍。

　　“又乱了，这次又是谁的潜意识。”双视觉的张苍，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世界的自己，或者还有看不见的自己，把手从鼠标上移开，双手抱胸目光若有若无的直视着巨大的电脑屏幕，自说自话。

　　张苍很清楚，此刻进入黑暗世界，非他本意，或者说不是他在主观上，主动启动进入这个状态。

　　鼠标的光标一动不动，而电脑的画面却在缓慢而坚决的变化，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作电脑，也像电脑有了自己的思想与意识一样。

　　张苍看着电脑从桌面自动进入X盘，不断深入，进入隐藏在X99文件夹里的双X文件夹，再深入，进入一个命名为“虫信”名称的文件夹……在一堆只有一个字，名称却稀奇古怪的文件夹名称中，继续深入……最终进入一个名称命名为“死虫”俩个字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只有一个名称同样是“死虫”，格式为Excel的表格。

　　进入黑暗世界的双视觉状态突如其来，消失时，亦是如此。

　　“这次的失控时间不长。”张苍在可控的失控结束后，骤然眯眼。

　　“这就是结果？这就是结果！”张苍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表格，眼神有点恐怖，看似吃人。

　　张苍沉默片刻，抬手摸上鼠标，点开了这个表格，出现在张苍眼中的信息，是他在建立关系后唯一有联系的，而且是频繁联系的塞尔斯的个人资料，好像他上次就是从这个页面离开……估计是软件记住了。

　　张苍觉得自己想做什么，大概是觉的自己想做什么已经明了，而这事塞尔斯做不好，他不是这个料。

　　表格在目前只有七个列，张苍直接点到第一个列，上面只有六个人的名字，塞尔斯也在其中。除了名字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也不需要有。

　　张苍点了下保存，又点了下右上角的叉，用最直接的方式退出了这个文件夹。

　　一张电话卡被张苍装进整个世界的数量加起来，也绝对不过百部的手机。

　　张苍的电话拨通了，却不知道说什么，而对面也没有声音。

　　“你说。”电话那头，接到张苍电话的人，似乎耐心没有张苍好，先开口了。

　　这是一个介于青、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很怪，短短两个字的音，能让人听出好多中感觉，有如释重负的淡然，有多年未见的喜悦……生机与死气共存的矛盾。。

　　“我要建一个网站。”张苍笑了，笑容有些苦涩。

　　“什么样的网站，有没有参考。”电话那头的回答很干脆。

　　“类似朝天门，知道这个网站吗？”张苍的回答，少见的干脆利落。

　　“知道，无路可走时求过，你出手后我才撤诉。”电话那头，回答后，在短暂的沉默后，又道：“事后冷静下来我才看明白，这个网站有问题，其实没有生路。我可以天真，你不能。”

　　“不是你想的那样，目前的用途是当成联系方式用的，因为我耐心变差不习惯等太久了。恩，目前虽然没想明白初衷，是否还有其它用途，但是你担心的在以后是必然，这点我承认。”张苍忍不住解释。

　　“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我会做好，只是感觉有点亏。”

　　“不会，亏不了。”张苍笑道：“我可没说过让你继续呆在东女国，你选个你喜欢的中立国，选好了尽快处理好东女国的事……。”

　　“没有什么好处理的，死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忘记说了，我想想还是不方便，就都撒到海里了。”

　　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仿若尖锐女声的低嚎声打断的张苍，反应有些奇怪，不只没有生气，反而沉默了。

　　“士瑞国不错，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如果最后死在那里，应该会很幸福，他们也会认为我很幸福，去了他们只能想想却因为我没本事所以他们舍不得去的地方。”

　　“你有想去的就好，一会我会让人转账给你。到了那里找到帮忙建网站的人后，别忙也别窝着，先在士瑞国转转，看看，玩玩，把钱花完了再帮我盯着就是。”张苍的声音有点冷。

　　“再说吧。”

　　“别再说，听我的，某种意义上，你在那，他们就在那，就当帮他们看看，你也得先看遍，玩遍，吃遍士瑞国，就这样了，没得商量，不然你就继续窝着，我换人帮我做这事。”张苍的说这话时，语气很强硬。

　　“好。”电话那头虽然只说了一个“好”字，可这一个字里，透出的愤怒与冷意，足以让人心寒。

　　“嘟嘟嘟……。”

　　张苍听着被另一头挂断电话的声音，猛然后仰，同时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看着，微微眯眼。

　　“塞尔斯，尽快转一百万条星币到这个账号，士瑞国用什么币种我不知道，你帮忙换下币种再转过去。”张苍登陆一个邮箱，打上一行字也不管结果，直接退出了邮箱，起身向客厅走去。

　　半小时后，醉醺醺的张苍走回房间，才走到床边就趴倒在床上，还来不及转身拉过堆在旁边，根本没整理的被子盖上身体，压制不住酒劲上涌的他，就已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