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高仁前往后院,先是看见假山环绕,绿树成荫,活水叮咚阔气的手笔,又看见复古盎然稚趣的飞檐鎏瓦拱门亭柱,王侯感受到一种名为‘摆阔’的奢侈风雅,而正是这四不像却追仿古人儒士风格的景物,最能让英雄气短者险些断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前辈果然颇得古人之风啊。”生平最不喜人拍马屁的高仁被这句话给戳到了要害,脸色瞬间红润,笑意也是压抑不住,而且是发自内心。“不敢当,当不得啊!”
瞧见老者突然变色,饶是王侯心智不俗,也没想到随意一句竟然攻破了对方要门。心中暗骂老不死臭不要脸的同时,赶紧顺溜几句不要脸的臭屁话。“古语有云,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高先生,可是在向贤人看齐,与儒士比肩呢。”这连番颇有水准的马让高仁仿佛炎炎夏日喝下冰镇酸梅汤又如苦寒阵阵捧着一窝暖炉热乎。当下对着越看越顺眼的年轻小伙笑脸不断,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忘乎所以,如同知交老友一般。
既然相谈甚欢,高仁也就不对‘后生’可畏的王侯卖关子,兜圈子了,“黑市是字面上的说法,实则是地下拍卖会,每半月举行一次,还有一周一次的惯例交易会,那档次就差了些,来源也参差不齐,更别提鬼市了,都是捡剩下的了。要知道,这里可是能通天的,否则也弄不来那么多让人眼馋心颤的宝贝了。”一边说着,高仁进行着复杂繁琐的开门程序,这是一道石门,镶嵌在墙上,装饰的极好,还画了幅春树秋霜图在上面,王侯一时不察,看得出神。
打开石门,往内探去,是狭长的甬道,高仁一马当先在前头带路,看得对方如此洒脱,王侯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只是暗中多了个心眼。“赶巧老弟你在空档期上门,如果不急,在这好生歇息,雨阁莲亭景致都算可以,还能多喝几杯‘莺柳翠’,不失为一桩美谈。”王侯对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哥’浑然不觉,还很贴心宽慰,“多谢老哥盛情,只是小弟有要事在身,急需更新,倘若此行顺利,说不得要回返叨扰老哥一二了。”
一生最是钟情向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仁闻言一笑置之,却没有再度出言挽留。“那么,老哥权限下能够开启武库便只有一座了,好在那座武库封尘许久,加上近日又送来一批‘压箱底’货色,希望能够让老弟趁兴而来,尽兴而归。”话犹未尽,高仁便止住话头,王侯后知后觉,猛然停下脚步对着高仁背影由衷作揖道谢。白发白须其实只是中年的高仁没有转身,坦然受之,至于其为何如此看好王侯,不惜动用为数不多的开启权限,恐怕就只有本人知道咯。
这条狭长的甬道并不沉闷,反而有股异样的清香,“是北地特产麝香薄荷,兴许你也注意到了,甬道通往地下,深度达到五十米,空气稀薄,故而能够增氧的麝香薄荷便派上用场。”顿了顿,似乎在措词,高仁语气抑了下,“据说当时为了这事,上头震怒,死了好些人,都是怀有大好抱负的年轻人啊。”至于是‘哪件事’,王侯没有不知好歹追问,才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他,能够嗅到甬道内至今不散的血腥味。
似乎是快到了尽头,高仁先起后伏的情绪逐渐平稳,再度恢复往日一堂掌事的气度。甬道尽头有三座门,分甲、乙、丙,想来就是老者口中的武库了。“甲等和丙等武库权限老朽虽有一半,但另外一半掌握在喜欢吃鸡老汉手上,只有举行四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才需要三座武库全开,一般情况乙等武库都足以应对了。”高仁将右手紧贴银色金属构造门户上,有数道光芒来回扫过高仁全身,之后‘叮’的一声,银色金属门波纹荡开,渐渐隐去消失。
“采用域外拟态金属,是基因序列识别,算是科技民用的一种。”这次高仁开门后没有率先进去,而是站在一旁,示意王侯先请。“科技本就该造福于民,不然便失去了意义。”这句憋在心里不曾诉出口的话,蕴含太多是非无奈,以他现在还没资本去非议。踏入乙等武库瞬间,仿佛置身在了真正的武器仓库,整整上百排列齐备的赤红列架,高度足有十层楼,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机甲、弩弓、枪械、刀刃、爆具等如数家珍,让王侯眼睛粘上去就不想摘下来的‘宝贝’。
似乎见惯了如王侯这般雏的表现,事实上,占地数万平米的三座武库,原本就是某位大人物的武备私库,存放最久也不超过十年,也就是所谓的报废时限。“还有比这些还珍贵的,要不要去看一眼?只能看,不能碰,除非买下来。”高仁清楚那些‘东西’的珍贵程度,绝大部分都是那场拍卖的藏品,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心血来潮,在他权限下可以做主私卖一件,但价格必须溢价三成,这是铁律!
要说待上一整天只是看这些武器,王侯都不会有丝毫腻烦,尤其是对方提出更‘珍贵’二字,毫无来由心头颤动了下,莫非真的是‘具甲’!“老哥所说,不会是那传说之物,‘具甲’吧?”高仁笑着点头,对王侯能知道毫不吃惊,“没错,就是跟‘殖甲’、‘兽甲’两者齐名的同等级‘具甲’武装。”黑魔甲就是仿制具甲的武装,可惜太过死板僵化,且缺少了关键的拟态芯片,使得其价值大打折扣。
随着高仁走向一处地方,又是一道暗门,同样经过繁琐验证,里面是昏暗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圆台,上面围着放了十个箱子。“这一批次是一整套的龙符具甲,是不能单独售卖的。但旁边还有数套编外的龙符具甲,似乎出于某种原因无法成套,只能排出来另做它途。”王侯不懂什么成套、编外的术语,只知道圆台上的箱子虽然气息强大完整,但都无法引动他的心思,从进门开起他就只盯着一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