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毒:纨绔王爷腹黑妃 第280章 一波未平
作者:戴阿米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琉璃静静地看着王姝。

  那张素雅温柔的瓜子脸此时竟隐约闪动着某种光辉。

  这种光辉,琉璃也曾在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见过。

  那是少女思慕某人时,不由自主的神采飞扬。

  所以,无论如何,她是真的喜欢端王么?

  琉璃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对王姝的厌恶竟然减少了两分。

  尽管她不能理解,也不能答应。

  “王小姐请回吧。别的事情我或许还会考虑,唯有这件事情……不容交易。”

  “没关系。”

  王姝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我会留在金陵过年,所以——我们来日方长。”

  王姝要留在金陵过年?

  琉璃不禁露出惊奇之色。

  王姝看了她一眼,也有些惊奇的模样:

  “琉璃小姐不知道吗?因为一些事务尚未解决,端王与肃王两位殿下都会留在金陵。”

  这件事琉璃倒从未听说过。

  无论端王还是肃王,对她都没有提过片言只语。

  这时王姝又说道:

  “表姐说,她原本就是替皇上来带端王回京的。端王不能回去,她也无颜回京面圣。”

  “原来是这样。”

  琉璃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讽刺的意味。

  “想必王小姐与清宁郡主姐妹情深,也是不忍分离的。”

  王姝浅浅一笑:

  “表姐说,难得到了金陵,她也该对婆母尽些孝道。我自然要留下来帮她。加上谢夫人与谢小姐又诚意挽留,实在令人无法婉拒。”

  只怕是端王不走,她们也绝不会走吧。

  琉璃心中明白,嘴上却也只能微笑着说些客套之话。

  王姝终于满意地告辞了

  博山烟起,香氛缭烧。

  连环每天的日子,总是从这样燎燎绕绕的一炉香开始。

  炉子是师兄从东齐带回来的。紫金精铸,只比成年男子的拳头略大些,炉身上繁复的镂空花木与人物充分彰显出工匠手艺的精湛。

  香材是师兄三年前元旦日在御前所得的赏赐。伽罗国进贡的水沉,用波斯金刀细细削下,每一片微卷的木花里都蕴藏着数百年的芳馨。

  炉灰是师兄闲暇时亲手烧的。按照古谱,用五分冷杉木的细枝,三分干松花和着一分菖蒲、一分蜀葵花瓣烧出来,其色如雪,能养着炭火久燃不息。

  炭倒是最寻常的青㭎炭,带了点烟火气,却是连环从小闻惯了的。师兄知道她喜欢,特地在山下找了户烧炭的,年年为她烧这种拇指般大小,恰好能放进紫金炉里的小圆炭。

  环顾这书房,不是师父的遗物,就是师兄的馈赠。尤其是这早起一炉香的规矩,总让连环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头上梳着丫角双鬟,每天一早被师兄拎起来抄写经卷,不写完一炉香不许吃早饭。

  哪怕如今师兄远在京城,她也还得守着这规矩过日子。

  一来她生性纯良,尊师敬长。

  二来师兄差来照顾她的侍女比师兄本人更加严苛。

  每天卯时三刻,准时把她摇醒,为她梳洗、更衣。在她慢条斯理准备熏香的同时,替她磨好墨,铺好纸,把要抄的经卷翻到与昨天承接的那一页,然后安静退出去。直到一炉香之后,才会准时走进屋来,为她送上当天早饭。

  有时候连环也觉得恍惚:自己究竟是大青山下三才草堂的女弟子,还是京城雕梁画栋间的娇小姐?

  “在哪儿都无妨,连环就是连环。”说这话时,师兄一脸慈爱,就差没像师傅那样一手捻须,一手伸过来敲她脑门。“从京城运点东西回家也不算远,小连环喜欢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连环查过《北秦河山舆图志》,师兄口中不算远的距离约莫有三千二百里,还没算上那些因为官道被高山大河阻断所绕的路。

  一个普通商队要走上至少一个月,才能把大青山下的生丝贩到京城。

  一个风尘仆仆的使者要跑残至少三匹马,才能把京城里新出炉的藤萝饼在变硬之前送到连环手里。

  如果师父还活着,必然会吹胡子瞪眼怒斥道:“奢靡如此,堕身亡国!”或是“宇文冲混小子,还不过来吃老夫一杖!”

  身为师父临终前亲授衣钵的真传弟子,连环只能秉承师训,惋惜着把这些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原封退回,并附上一两句比师父温和些的劝诫之言。

  想必是太温和了,所以礼物仍是源源不断而来。

  不过像今天这样,一早就有马儿在门外嘶鸣也相当罕见——而且听上去不只一两匹,也不只三四匹。

  上一回这么浩浩荡荡来,是一整队从京城来草堂供连环驱使的仆役,包括:八个身手不凡的武士、四个花容月貌的侍女、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厮、一个专擅羹汤的厨子和一个满肚子笑话的俳优。连环在大惊之下,勉强留下了一个侍女、一个小厮,至今深觉愧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这回来的又是什么呢?

  她正思忖着,就听见门帘一掀,侍女紫玉慌慌张张跑进来,从脸色看,应该不只是早饭烧糊了那么简单。

  “有人……”紫玉刚喊出这两个字,那个“有人”就大步流星地闯进了书房。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一个青衫半撩在腰间的青年男子,左臂上架了具奄奄一息的躯体。

  一股已然腐坏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连环皱皱眉,暂停挥毫。她按捺住心头不快,很有耐心地等着来人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青衫客浓眉虬髯,生就一张江湖上最推崇的忠肝义胆相,说起话来也慷慨激昂:“姑娘不必问咱是谁。咱是谁可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现在必须走,跟咱走。马就在门外,咱还有七八个弟兄也在门外等着。现在走还来得及。再耽搁一会儿,只怕那直娘贼的右师就赶上来了。”

  右师?

  连环知道:北秦建国以来遵循古制,天子禁军分左中右三师,右师专司军纪,并替君主掌巡察缉捕之权。无论将相大员还是皇亲国戚,一纸密诏在手,想铐就铐,想拖就拖,先斩后奏也不是稀罕事。本朝天禧睇帝昏庸无能,皇权旁落,外戚专横,右师又成了齐国丈一族党同伐异,迫害忠良的爪牙。

  连环满怀同情地瞄了瞄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对紫玉吩咐道:“给两位侠士包点吃的,再包点银子。”

  说罢低首,将“心”字的那一勾补完。墨痕均匀,气韵流畅,完全看不出受过惊扰。

  “姑娘不信咱?”青衫客深吸一口气,将臂上所架的躯体翻转过来,并拨拉开遮住脸的乱发,“那姑娘总该信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