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白皮书 第十五章 难解的铃儿
作者:明察古今的小说      更新:2018-02-23

    寒冬腊月的天气,尽管屋里有暖气,也不会太热火,可这人心却跟着了火似的。

    别人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反正老院长马千里马老蔫是一肚子的火。马老院长年过花甲,早已经到了六十耳顺的年岁,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了。事实上恰恰相反。此刻,这个从不与人争长论短的好好先生,竟然将他那对有些昏花的老眼,瞪的牛卵子一样,好像是要找谁拼了似的。看起来,马老蔫是真生气了。把一向同他关系最好的大孙子马小兵,一顿臭骂骂的落荒而逃。连一向不拿他当个打鸡八棍的老伴白水仙,这会儿,都躲着身绑*的*一样,躲着他走。

    白水仙说马老蔫还不如个打鸡八棍的时节,马老蔫刚刚提升为军区医院的院长兼督委书记。他是开国授衔的大校,甭管大小好赖,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兵头将尾的人物。被老婆挤兑的没有办法时,马老蔫偶尔喝个面红耳赤的时侯,便会睥睨着没有多少文化的老伴说:“你知道不?太祖爷还做过小学校的主事呢。知道主事是什么官不?就是小学校的校长!”

    马院长参加革命前,是小学校的校长。每每得意之时,他都会提起这一段历史。这并非他有非分之想,也想成为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而是因为,小学校长同小学主事,有关联。

    马老蔫的言下之意是不言而喻的。他马老蔫是一个有深沉的人,一般情况下不爱把自己这种特殊的身份亮出来。可老伴白水仙有点炮仗降雨不知道天高地厚,马蹄窝里扎猛子不知道世道深浅。不信你问她马王爷是几只眼,她保正说不知道。每每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因为自己没联系上肖白司令的行踪,一时不知道如何解决肖小白同呼延林的矛盾,解救那些女兵的脱臼之苦。中午回到家里,为难地满地转圈子,唉声叹气地自己嘀咕了几声。这个败家娘们,居然说自己恋栈,舍不得院长这个职位,怕失去了溜须拍马的地位和机会。

    一辈子对老伴的“淫威”没反抗过,信俸跪在女人面前是一种美德的马老蔫不乐意了,教育老伴说:“离不离开岗位,是组织决定,不是我们个人考虑的事。至于为领导排忧解难,是一个...员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跟溜须拍马,有什么关系?是人就会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允许平头百姓有个磨盘压手的时候,就不行领导有个厕所里玩大刀耍不开的时侯?别人跟着胡咧咧,有情可原。群众或群众家属嘛。你白水仙是谁?那是我马老蔫的夫人。我马老蔫又是什么人?当年的小学校的校长——小学的主事,如今还没有离开领导岗位的院长,一把手,一级领导干部。你是干部家属,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黄脸婆......”

    往常,马老蔫的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呢,白水仙准保是眼皮一麻达小嘴一撇,一脸不屑说:“得了吧,你那个官,还不如个打鸡八棍呢......”

    万般无奈没办法,马老蔫便不得不把太祖爷当过小学主事这张牌打出来,以儆效尤。

    说起来,白水仙还真不是那冥顽不化的主,只要马老蔫一提这个话头,白水仙就不说他不如个打鸡八棍了,改说曾经可以和太祖爷平起平坐的马老蔫,挣的是一脚踢不着的两吊半钱,买盐不咸打醋不酸......虽然不那么无法无天了,也还嚣张的不可一世。

    但这一刻,面对着即将退休的、连跟太祖爷那点关系也要断了的马老蔫,白水仙竟然老鼠见猫一般,轻手轻脚小声小气地对五六岁的外孙子球球说:“球球,给你一块钱,出去买个雪糕吃,千万别去惹你姥爷......”

    “又是钱!又是钱!你能不能不提钱?!”马老蔫炸雷般地吼了起来:“不就是因为医药费,才闹翻天。闹得医院里是鸡飞狗跳,到这会还不知道如何解决,你还提钱......”

    马千里院长是真犯难了。肖司令因为去机场送呼延擎天,一时联系不上。六个脱臼女兵和肖小白,还在医院躺着。抱着试试的态度,片子也拍了,可就是看不出毛病。一动腿,女兵就呼天抢地。让肖小白去求呼延林给女兵治疗,恐怕是不现实。这小姑奶奶,就是个炮仗,一点便炸,不敢指望。

    自己出面,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这位小爷,更不是省油的灯。愣是把肖小白编排成收医药费的,把她给气得吐血。自己要是硬往前冲,指不定他出什么妖蛾子,把自己的老命给要了......

    没办法,只能是先给女兵们吃点止痛药,先挺着。自己跑回家,躲一会清静,眼不见心不烦。

    可老伴这个败家娘们,非说自己犯愁,是因为就要离开岗位,舍不得交权,怕失去溜须拍马的地位和机会。这都是哪跟哪啊?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不得不拿出小学校长的身份,镇压她!

    因为,大军区医院院长的名头,抵不过小学主事的身份。这上哪说理去?

    马院长跑回家躲清闲了,肖小白却没办法不过问自己手下的事。

    吃了药,喝了水,躺了一会,肖小白恢复了体力和精神。起身去探望自己的兵,发现她们都拖拉着一条腿,痛苦不堪地躺在病床上。立时,肖小白是火冒窜天,厉声质问护士:“这是怎么回事?都多长时间了,你们为什么不给她们治疗?你们想什么呢,难道说也是因为医药费用......”

    肖小白一提到“医药费”,差点没把自己呛晕过去,窘迫的又想“飞流”,咳嗽着咽下后面的话,美目中喷火,眼泪汪汪,断断续续地叫喊:“叫医生和院长过来,我要问问,为啥不给治疗......”

    小护士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嗫嚅:“不是不给治疗,是治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