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李白小同志，还请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所谓灯不点不亮，理不说不明。”

　　　　胡杨林老气横秋地教育肖小白，还特意称她笑李白小同志：“你知道无井乡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吗？你肯定是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是负数。无井乡共有人口21584人，我答应今年一年，让无井乡这21584人，每个人实际增加收入千元。我的同志姐，你再算算，这是多少钱？”

　　　　“二百多万，你疯了？！在负数的基础上，增加二百多万......”肖小白张大樱桃小嘴，拼命地吸气。

　　　　噗哧，胡杨林喷笑：“我就够不识数的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玩。想不到，还有比我更加不识数的人。你的算数可真够好的。是不是当年上学，跳级了？”

　　　　肖小白松了一口气，掰着手指头嘀咕：“难道是二十多万？那还不太吓人......我天啊，两千多万......”

　　　　肖不白突然跳起来，瞪着胡杨林，指着他惊骇地叫嚷：“你二球三个卵子，咋敢吹这么大的牛......”

　　　　肖小白不是数学不好，只不过从来没有接触过多少钱，每月工资才百十块钱。万字头的钱数就已经是听说了，十万以上的钱数基本上没听说过。至于百万千万，已经是星空里的天文数字。失惊下爆粗口。

　　　　骤然听说一个人，要一年帮助两万多人挣二千多万，并且还是在负数的基础上，无疑是天方夜谭。

　　　　“稍安勿躁，坐下，听我慢慢说！”胡杨林好整以暇地抽着烟，抬手安抚肖小白坐下：“听着吓人，其实也真没有什么可怕。两千多万貌似庞大，其实分到每个人头上，才区区千元，而再按照年划分一下，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元。一个月一百元，对于一个壮劳力来说，农闲时打打工，到工地上搬搬砖、矿上挖上半年的煤，就有了。对于老人孩子女人们来说，种点菜卖，再养点鸡鸭猪羊驴牛什么的卖钱，一年下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你想想看。”

　　　　肖小白尽管不擅长算数，可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略一沉思，也就算过账来，松了口气道：“这样说来，也确实不算是什么难啃的骨头。可有一点，为什么这里一直没有改变？”

　　　　胡杨林乐道：“就是因为领导人。所谓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里的乡领导，每天一门心思地想多要救济，再想着每笔救济里，自己能贪多少。哪里有心思想着如何改变？即使是有人想要做点事，不被同流合污也被边缘化了，咋变？”

　　　　“这就是你把人都抓起来的原因？”肖小白又一次张大嘴巴，一脸狐疑地嘟嘟：“可就算是把蛀虫都抓起来了，也不能关他们一辈子吧？这种事情，你还得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将贪腐分子，交给上级处理。而不能私设公堂。违反组织原则不说，还解决不了问题。”

　　　　胡杨林笑了笑，一脸大灰狼诱惑小白兔的表情，开始循循善诱：“太祖爷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任何一个领导干部，都不是孤立存在。任何一个人被提拔，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有的人是因为才能不假，可更多的人，却是因为和上级对脾气。因此，派别就自然而然地生成出现。比方说，你提拔的人，你会因为别人怀疑他贪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他进行调查处理吗？更不用说还有些人，把贪墨所得，大半都上缴孝敬给了提拔他的上级。这样蛇鼠一窝的情况下，上级是保护自己的部下，还是傻呵呵地查他，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给牵连出来？林丽说的一句话非常好，说是家里有多少粮食，邻居有杆秤。若说是下级长期贪腐，上级不知道，根本就是扯蛋！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你说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把他们送给上级，会是什么结果？”

　　　　“说你捕风捉影，查无实据，不予理会是好的，搞不好还落下个诬告罪。”肖小白嘀咕，然后反驳道：“我承认你说的情况存在。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好的。还有，都像你一样胡作非为，那国家还不乱套了？无论如何，都应该走正常渠道，这才是正道！”

　　　　胡杨林点头：“好，我听你的，争取用上五年时间，查清这帮家伙的贪腐证据，然后再花费五年的时间，当个上访专业户，把这些家伙绳之以法。然后，十年过去了，我也累得奄奄一息，无井乡还是这样，年年是财政负增长，村民照样吃不上饭，穿不上裤子......”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只要找到证据，用不了多久，上级肯定会处理。”肖小白嗤之以鼻地反驳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罪犯，最终都逃不脱法律的惩罚！”

　　　　“理论学得不错，值得表扬！”胡杨林吐着烟圈，嘲讽道：“他们在账目上干干净净，李文化又是我的领导，请问小同志，我怎么查他们的证据，如何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有，我的前任，是死在强奸寡妇的案子里。我不敢保证，在我查证的过程中，自己会遇到什么事。也许我的床底下，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几万块钱，也许哪个村妇抱着孩子来找我，我直接就被律委带去调查贪污腐化了。即使是最后能证明我的清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事了。最后，可能被调整到人大政协养老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可怕了吧？”肖小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一时无言以对。

　　　　“这有什么不可能？马克思说：“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胡杨林冷笑道：“他们虽然不是资本家，可他们也是人！在利益面前，人的本性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