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城外，曾有株老槐树，可如今，只剩下一座老树根，盘踞在斑驳的城门外。
呱——
倾塌的一角城墙，荒草丛生，有乌鸦啼鸣了一声，振翅往城里飞了去。
“这就是天阑城么。”
苏牧顺着乌鸦飞走的方向望去，目光越过了摇晃的枯草，望见了一角城中景象。
房屋坍塌，有白塔七层，顶端断裂，被荒草掩埋。
蓦地。
苏牧眼神一凝。
一盏残灯，挂在白塔檐角，灯芯还在燃烧，亮起几缕昏黄的光。
天阑城，画地成牢百年，莫说普通人了，便是许多的高阶修士，也不敢轻易地进入其中。
这盏残灯又是谁点亮？
“那些关于天阑城的传言，莫非为真？”
苏牧眼神一凝，想到了很多。
相传，天阑城镇守大商国南部边疆，南北沟通燕商二国，也是一座极为繁盛的古城。
可惜，百年前，燕商两国开战，天阑城成为两国争夺的重点。
那一战，打了足足三年。
数十米高的城墙，化作残垣断壁，城内建筑没有一座完好。
现在的荒草之下，埋葬着十万白骨。
其中，至少有一万修行者。
正因如此，这座古城最后滋生出很浓的阴气，哪怕是一些专修阴邪法门的修士，也不敢轻易进入此城。
说是曾有一位修行阴邪法门的八境大修士，进入此城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更有人称，曾在日暮时分，远远地看见，城中有鬼魅飘荡，更有阴兵借道。
“苏公子，我们还是不要进城了吧。”
姜锦绣也看到了那盏残灯，微微蹙眉，如此说道。
虽然剑修天生有不阿气，对于邪祟有克制作用，可是此地毕竟传言太多，若真有阴兵借道这种事情发生，那他们将很难应对。
虽然曾见到那位，自称胆大包天五千年的女子，一巴掌神威盖世，可从那天之后，这位女子就没再出现过。
想着女子可能是在休养，万一到时候遇到危险，女子不能及时出现，他们出了意外倒是还好，反正身无累事。可苏牧若是受伤，或者情况更坏，那就是莫大罪过了。
苏牧对着姜锦绣笑了笑，摇头道：“尽管进城就是了。”
姜锦绣张了张嘴，终究也是没再说什么。
对于苏牧，他们这几位老剑修，选择绝对信任。
苏牧摩挲着春秋刀柄，左手推开了斑驳的城门，坦然地从漫天灰尘中穿过。
倒不是他飘了，自信能应付一切。
而是因为，他原本不打算经过这座天阑城，可是苏妲己进入老树之前，特地嘱咐，一定让他从天阑城穿过，进入大商国。
说是这座城中，存在对他有益的东西。
秦完一直守在苏牧身边，小心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在苏牧刚穿过城门的时候。
白塔檐角，残灯中的火光，突地跳跃了一下。
很突兀，白塔下方，多了一个人。
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到腰际，末尾用一条好看的红线系了起来。
身着的鲜红衣裳，在冷风中飘飘荡荡。看起来，这件衣裳，于她而言，并不合身。
呜——
女子取出一支竹笛，放于嘴边，手指跳跃，笛音立时从孔洞中飞了出来。
呱——
几只乌鸦从白塔后啼鸣出声，飞向孤城更深处。
苏牧微微蹙起眉，红衣女子吹奏的笛音，带着一股子悲哀，给人一种寒冷之感。
并且，这种寒冷，直接作用于神魂。
即便是他，如今步入三境巅峰，也有些承受不住。
正当时。
女子停止了吹奏，像是要转过身子。
一道身影，却突然从苏牧侧方冲了出来。
苏牧负在身后的左后，微微摆动，示意秦完不用出手，自己则任由那条人影，拉着蹲到了一片荒草后。
“你们，你们也快蹲下吧。”
一个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岁，生得眉清目秀，此刻正焦急地看着秦完等人。
苏牧也回过头，给了秦完等人一个眼神，这才让秦完以及六位青衫剑修，别扭地蹲下了身形。
“呼。”
小孩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啊，要是再晚一点，就要被她发现了。”
说着，小孩扒了扒荒草，看到红衣女子转过头后，茫然地扫了几眼，没看到人后，又将身子转了过去。
直到此时，小孩绷得死死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小家伙，你怎么这么紧张？”苏牧问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孩儿怯兮兮地道：“这位公子，你没注意到吗，那个女人，她……她没有影子啊。”
苏牧心中笑意更浓：“没有影子，所以呢？”
小孩儿急道：“公子，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影子呢，那个女人……她是鬼啊。”
苏牧淡然地哦了一声。
小孩儿更急了，问道：“公子，难道你不怕鬼吗？”
苏牧笑了笑，看着这个小孩儿，佯装害怕：“怕啊。”
闻言，小孩儿嘴角一勾，两腿一蹬，竟然蹦到了半空。
随后对着苏牧扮了个鬼脸，阴森森地说道：“那么公子，我也没有影子呢，你不怕吗？”
此刻，白塔下的红衣女子也转过了身，飘到了小孩儿旁边。
苏牧抬眼一看，却见这女子没有面庞，头部只剩森白骷髅，眼眶中有两点鬼火跳动。
呜——
荒草晃动，冷风呼啸，孤城深处传来凄厉声音，更有重重鬼影出现。
百鬼夜行。
“既然怕鬼，为何还要进入此城。”
红衣女子牵着小孩儿的手，眼眶中鬼火幽幽。
其后，千百鬼怪张牙舞爪，还没有太高的灵智，只有最基本的趋利避害的意识。
“因为啊……”
苏牧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入了怀中。
见到苏牧这个动作，红衣女子将小孩儿往身后拉了拉，手中的骨笛，也绽放出了莹莹光辉。
她知道苏牧一行人是修士，害怕小孩儿被苏牧所伤。
正当时。
苏牧伸入怀中的手，摸出一物，将其扣在了脸上。
阴风怒号，天上劈下一道雷霆。
霍闪闪的雷光，映在苏牧的脸上。
照出一派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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