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海啊！我的母亲！”
杜康站在甲板上，冲着一望无垠的海洋尽情地呐喊道。
“嘿！杜，过来，别傻站着了！”
“来了来了。”
杜康听到召唤，像只听到主人哨音的狗狗一样跑了过去。这是他作为水手上船的第二十七天了，这艘由美国西海岸出发驶向亚洲的邮轮排水量巨大，船上的自动化程度也不是很高，是上世纪80年代就在用的货船“火烈鸟号”。
“马上你就要到中国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报酬。”
带着蓝色帽子的白人大叔从皮夹中抽出一沓红色的钞票，放到了杜康的手里。
“非常感谢你，罗杰船长！”
杜康深深地给罗杰鞠了一躬，他在美国时一无所有，想要回国可是连护照都没有，还险些被警察抓进去拘留。是罗杰船长好心收留了他，让他待在自己船做水手并带他回国。
“还有这个，是你的身份和护照，做的很逼真应该能够通过海关。”
“嘿嘿，没关系，只要到了中国就没什么能拦得住我的了。”
“知道你厉害，混小子。”
海上的航行并没有热门想象中的安全，水手们既要应对天灾，更要注重人祸。大海看似平静，却也埋葬了无数亡魂。在菲律宾收到海盗骚扰的时候，罗杰是亲眼看到杜康一个人跳到敌船上为他们解决困难的，所以他对于杜康的身手有信心。
“想好了么？到了华夏要做什么？”
“我除了能打之外也没什么长处，你也知道。”
杜康挠了挠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没有文凭没有学历的人在华夏能有其他的选择。
“华夏可不像美利坚，那里打击犯罪的力度是非常强的。”
“我知道啊，”
杜康摸了摸下巴，从雨燕那里提取的记忆让他对华夏有了一个相对深刻的了解，
“所以我打算做一个罗宾汉。”
“罗宾汉？哈哈哈哈，”
罗杰船长大笑着，拍了拍杜康的后背。
“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啦？我就是要当个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谁小的时候没憧憬过呢，可是老罗杰不是还当上了船长。”
“您在海上看向海盗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显老，就算我不冲上去你也会跟他们拼命吧？”
“混小子……”
罗杰船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钱包，
“看到了吧，我的两个女儿。”
“我知道，佩姬和玛姬。”
“杜，你还年轻，你身上的血性和勇敢让我怀念，也让我敬佩。”
罗杰的眼神深邃地看向愈来愈近的海岸线，那是华海市的码头。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珍视的东西，”
“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你不能对自己的至亲至爱负责，”
“那就不要去做那个选择。”
“我知道啦，船长。”
杜康像模像样地给罗杰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
“哈哈哈，混小子，”
罗杰看着杜康滑稽的模样，放声大笑着，他喜欢这个中国人，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一会船靠岸，我就不送你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明白。”
“如果有天你混不下去了，火烈鸟号上一直都有你一个位置。”
“下次我要当副手。”
“混小子……”
“罗杰船长，”
“嗯？”
“君子离别，怎么能没有酒呢？”
杜康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
“你小子……”
“哎，别误会啊，这可是我从老于那里软磨硬泡讨来的。”
老于是船上一个负责押运酒水的华侨，专门负责对华贸易，是个极其讲原则的吝啬鬼，杜康费了不少劲才从他那要来了这瓶酒。
“好，那我就陪你喝一杯。”
老罗杰的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了一丝嘴馋的微笑，这样的好酒价格不菲，虽然他船上一直都有运输，可是自己却没什么机会能一饱口福。
“得嘞~”
杜康娴熟地为罗杰斟满了酒，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两人对视着，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我观人间世，无如醉中真。”
“虚空为消陨，况乃百忧身。”
“惜哉知此晚，坐令华发新。”
“圣人难骤得，得且致贤人。”
“罗杰船长，后会有期！”
一杯高度威士忌下肚，胃部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杜康豪迈地将酒杯摔碎在甲板上，纵身一跃，消失在罗杰的视野中。
“后会有期，混小子……”
罗杰船长目送着杜康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将那杯酒咽入自己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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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海市，华夏一线城市的代名词，东方明珠的所在地。这里是无数人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无数人黯然神伤的城市。杜康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喝着闷酒，反复回味着这几日的心酸。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保安需要有211院校本科学历，英语过六级……”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服务生需要有华海户口，本科学历……”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教员需要您出示您的大学毕业证，教师资格证……”
“可是我的外语真的很好，我精通你们这里开课的所有语言……”
“对不起，您没有证件，不如你在我们这里报名一下考下资格证，我们现在有优惠哦~”
“……”
“这年头，什么真本事都不如那一本小小的证……”
杜康挠了挠头，巨大的音响声像是鼓槌般敲击着他的耳膜，他看着自己身后那群在舞池放飞自我的年轻人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帅哥，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
一个身材曼妙穿着大胆的女人走到杜康面前，眼神轻佻地对他发出了邀请。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小子，我们玫姐邀请你跳舞是你的荣幸，你可别不知好歹。”
女人的身后站出了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手腕处纹着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我无意冒犯，我真的不会跳舞。”
杜康撇了撇嘴，他不想在这里惹事，至少不是今晚。
“不会没关系，姐姐可以教你啊。”
那女人侧倚在吧台上，诱人的双峰在杜康胳膊上蹭来蹭去，惹得周围人的眼光都注视了过来。
“看到没？那个妖精又开始勾搭小白脸了。”
“这次还是个水手？”
“看这小子身板，估计在玫妖精那撑不过几个回合。”
“说的好像你能在她身上撑过几个回合似的。”
“艹，你他妈说什么呢……”
杜康皱了皱眉，他的听觉很好，虽然周围的噪音很大但是他还是准确地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玫姐，是吧？”
“叫我玫玫就好~”
女人吐气如兰，桃色的双唇散发着说不出的妩媚。
“非常抱歉，我这个人呢，不怎么喜欢家禽。”
杜康在吧台留下了几张钞票，起身欲走。
“你小子说什么呢？”
女人身后的那个红头发的小混混伸手想抓住杜康，杜康率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往吧台上一磕。随着“嘎巴”一声脆响，小混混的手腕就断了。
“我不想惹事，如果可以的话。”
杜康脚下踩着那个被自己弄断手腕的小混混，试探性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他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几个人看到情况正在向这边赶来。
“你说我也就算了，”
“还打了我的人……”
“现在你又说不想惹事？”
女人拿起吧台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小弟弟，你是不是当我月玫好欺负？”
周围的人越来越近，在吧台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似乎并不是很在乎杜康手上人的死活。他们的嘴上都坏笑着，似乎在看一块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
杜康松开了手上不断哀嚎的小混混，慢条斯理地用航海时戴的水手头巾束起了长发。猛地，他一脚踢起身旁的凳子，凳子像高速飞行的足球一般冲向了挡在杜康侧翼的人，强大的撞击直接将那人撂倒在地。
“废了他！”
月玫冷哼一声，对自己的手下发布了命令。杜康则借这个暂时的空当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像一只灵活的猎豹一般冲进了舞池之中。一时间，惊叫声四起，在DJ暴躁的音乐之下，杜康与那群混混玩起了人们小时候常玩的“猫鼠游戏”。不过这只“老鼠”十分地狡猾且富有灵性，耍的这群智商不是很高的“笨猫”们像无头苍蝇般打扰着舞池里无辜的人群。
“后会无期。”
杜康站在酒吧的门口，冲着面色铁青的月玫做了一个西方的骑士礼，微笑地转身想要离去。忽然怀中蓦地多了一具柔软，惊得杜康心中怪力乱神。
那是一个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醒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体紧身长裙，盈盈可握的胸部恰到好处地撑起了裙身的上围，浑圆的臀部被紧身裙狠狠地包裹着，露出诱人的曲线。
“救我……”
女人微微抬起了头，弯弯的柳眉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透露出了些许令人浮想联翩的嫣红，双唇如花瓣一般娇艳欲滴。
“他妈的，居然跑到这来了。”
“老大，追不追？这里是月玫的地盘。”
“追！哪有到手的鸭子放跑了的道理，杨少还等着要人呢。”
门外的几声议论也透过旋转门溜进了杜康的耳朵。
“大哥！在这呢！”
“好嘛，还没往里走，快点把她抓回来，惊动了月玫那娘们就麻烦了。”
旋转门被推开，走进来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兄弟，把你手上的女人给我，你可以走了。”
三人之中，一个脖子上纹着蝎子的男人恶狠狠地对杜康说道。
“抢占民女？”
“少他妈废话，赶紧把那女人给我，要不然腿给你打折。”
另一个脖子上纹着蜘蛛的男人爆了粗，他已经注意到门口看门的几个伙计不怀好意的目光，若不是自己门外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弟兄，恐怕他们早都过来阻拦自己了。
“我就站在这，”
杜康点住了女人的一处穴道，女人随即昏睡了过去。他把女人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空闲的那只手抄起了门口为宾客准备的雨伞。
“你动我一试试？”
“草！给脸不要脸！”
那纹着蝎子的男人大骂一声，一拳挥向杜康面门。杜康不躲不闪，飞起一脚就将男人踢飞出去。蝎子男带着巨大的动能撞向旋转门，玻璃做的大门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蝎子！”
“我他妈废了你！”
纹着蜘蛛的男人提起地上玻璃门掉落的钢管，猛地向杜康身上砸去，杜康从容闪身避开，用雨伞勾住男人的脖子送到眼前，狠狠地用膝盖直击了他的面门。蜘蛛男的脸上瞬间就喷涌出了鲜血，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小子……”
门口唯一站着的脖子上纹着蜥蜴的男人有些紧张，他错误地估计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白脸的战斗力。虽然他的身后还有十几个兄弟，不过在别人的场子闹事，这性质很容易引起帮派间的战斗。
“识相的，把手里的女人交给我，我是跟着虎头帮混的，我大哥不是你能惹起的人。”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虎头帮，也不知道你大哥是谁，”
杜康一步步逼近那个蜥蜴男，眼神中的寒芒像是针尖一样刺激着他的心神。
“敢拦我，下场和他们一样。”
杜康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蝎子和蜘蛛二人，冷冰冰地说道。
“看来今天真不是我月玫的好日子。”
身后一声娇媚的嗓音传来，月玫和他的一群手下都集合在了酒吧门口，而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面色阴狠的西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