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尖兵 第八十一章指挥若定失萧曹之二
作者:射声的小说      更新:2018-06-15

    老常沉默了,何应钦说:“越石兄说的情况,参谋本部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不像越石说的如此肯定。”我说:“敬之兄所言不虚,能获得准确的对日战略情报,西野是长期经营的结果。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上海之战,关系重大,今日卑职愿意为此进言一二。

    校长,您从民国24年起便教导我们:至和平绝望时举全国力量从事持久消耗战,争取最后胜利。。至于最近之国防会议,您制定的方针也是全面抗战,采取持久消耗战略;您一再说的都是要以持久战、消耗战,打破敌人速战速决之企图。卑职理解您的意思,是因为现在如单就军队力量比较,当然我们不及敌人,就拿军事以外两国实际国力来较量,也殊少胜利把握。既然您对中日的国力军力对比有充分清醒认识,就该坚持对日持久战的方针,要知道我们能看到的差距,西方列强也看得到,西方有句谚语:自助者上帝助之。Westernproverb:self-helpgodhelp.反过来说,只有自助者上帝方会助之。欧美列强只会在看清楚中国坚持持久战略有成效后,才会积极制止倭寇的侵略。

    现在抗战方兴,倭寇实力没有受到丝毫损害,各国既没有看到我国抗战到底的决心,也对我国坚持抗战的能力狐疑不决,在这种情况下,英美各国不可能全力相助,我们面对一个穷凶极恶决心鲸吞中国的日本,而盼望狐疑不决的列强出手制止,这是不现实的。日本陆海军摩拳擦掌要打上海这仗,列强又不愿意现在就强力干预,那么上海方面除非我们彻底屈服,是没有谈判解决可能的;而现在民心士气又不允许国民政府对日作重大让步和屈服,所以上海之战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常凯申微微点了点头:“吾又何尝不晓得英美是不可靠各。只是上海为国际港口,也是美英在华利益之核心体现,吾想总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好,国家人民都可以侥幸免去一场大难。然而越石你今日所言是对的,倭寇陆海军求胜心切,重演一二八登陆包抄我军后路的故技是迟早的事儿,我们刚开战的时候考虑是趁倭寇在上海兵少,用优势国军吃掉他,为列强介入调停创造一个有利于我国的条件,但是今早看来,我们即使能消灭上海倭寇陆战队,也不能使倭寇放弃陆军在上海的登陆来扩大战争。我相信西北野战军对情报的把握,看来把上海之战打成一个类似一二八短时间的有限战争的可能性很小了,那么你们大家讨论下,我军在上海是该选择战、守还是走?”蒋介石在淞沪会战中,最终形成溃退局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何应钦的脸上,谁让他官大于徐永昌年纪又大于我呢?何敬之是我在黄埔军校的老相识了,此君原系黔军军官,黄埔建校,得出任教育长的好友王伯龄推举被聘为黄埔军校总队长兼总教官。从此开始由地方系军官加入国民革命军,成为中央正规军的新起将领。老何的发迹说起来真是靠王柏龄衬托出来的。1924年6月,孙中山先生得到中共和苏俄的帮助,在广东创办黄埔军校,常凯申任校长,何应钦任少将总教官,当时蒋、何关系还不深,教授部主任为王柏龄。王伯龄这人是个花花公子,日赌夜嫖,还吸鸦片,何应钦初来乍到小心翼翼。常凯申每次到教授部去找王柏龄研究工作,去早了他还没有起床,去迟一些他又上街去了,好容易派人把他从酒楼歌舞场中找回来,常凯申与他谈起工作又一问三不知。但找何应钦,无论早晚总是随找随到,谈起工作,对答如流,面面俱到,给老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25年,蒋介石建立黄埔党军,将黄埔一期学生编成教导团,谁任团长事关重要。在人选上,蒋介石深思熟虑,认为何应钦能当此重任,便派他当团长,是为黄埔建军之始。后来东征棉湖一战老何与老常共患难,战后他们结拜兄弟。

    从此在黄埔系当中,有蒋何并称(类似共军中*吧),位极人臣的崇高地位!何谢世时,国民党官方谓之为“英特之才,文韬武略的一生”良非过誉。何军事才能极高,在东佂、北伐、中原大战、乃至抗战各阶段均战功显赫,著名的“松口战役”、“龙潭大战”、中原大战时令何键让出长沙西向运动迷惑敌人的“空城计”最终使桂系完败的妙着足见其用兵如神(不在小诸葛白崇禧之下),至于何与蒋的关系,合而不同伴随始终,何作为江西人的后裔,忠诚是其本质,但其所忠者乃国民政府而非蒋先生.老何是黄埔系中唯一一个能暗算老常两次而老常还不敢太怎么报复他的人。

    第一次是武汉方面要将常凯申开除出国民党,中共、冯玉祥、阎锡山、汪精卫等拥有实力的党派和人物对老常也是箭在弦上,就是在东路军中的桂系部队也与蒋介石貌合神离,常凯申正处于四面楚歌之中,就是老常认为绝对可靠的黄埔党军也在老何的手上于是,何应钦便与桂系的白崇禧合谋,上演了一出“逼宫”闹剧,逼使老常通电下野。

    1927年12月初,老常挥师沿江而上,企图一举攻克武汉,把北伐大革命变成他实现独裁统治的反革命内战。先头部队已到达了九江,而前敌正、副总指挥何应钦与白崇禧却按兵不动。老蒋心中生疑,便召集二人谈话。老常向何、白二人力言武汉的国民政府比北京的北洋政府更为可虑,不克武汉,是留下一个心腹大患。老常说得唇干舌燥,何、白二人置若罔闻,老常问二人有什么意见,二人也不作应对。白崇禧不表态,老蒋倒没有什么,而由老蒋一手扶持起来又是结拜兄弟的何应钦竟也装聋作哑,老蒋不由得气上心来,便厉声问他二人为何不说话。何应钦以目向白崇禧示意,白崇禧心领神会,他便不愠不火地答道:“总司令要停止北伐,去打武汉,岂不违背先总理中山先生的遗教,而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们认为本党内部的问题,还是以和为贵。”

    老蒋本来就是个胸襟狭窄的人,这时又正在气头上,听见白崇禧竟敢公然反对他,甚至还指责他背叛孙中山,顿时恼羞成怒,便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我不和!我不和!要和你们去和!要和你们去和!”“你们要去和,我常凯申就离开,就辞职,我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来收拾这个局面”何、白二人要的就是老常的这句话,白崇禧便慢条斯理地答道:“为了顾全大局,团结本党,总司令离开辞职,我们坚决拥护。”白崇禧这些话直端端地顶在老常的心口上,弄得他十分尴尬。这时老常猛然醒悟到逼他下野乃早就有此预谋,若不下野,白崇禧定会堂而皇之的以讨逆的名义与他兵戎相见,而他一旦落在武汉与桂系的夹击之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老常完全没有想到一下子会落入这般困境,而要摆脱这种困境,惟一的指望便是他的结拜兄弟何应钦站出来支持他,因为何应钦支持他,白崇禧便不敢轻举妄动,若再由何应钦说几句转圜挽留他的话,不仅使他有台阶可下,还会把这场“逼宫”化之于无形。老常以这种心情,屡屡以求助的目光向他有生死之交的何应钦示意,他万万没有想到,何应钦竟装聋作哑,沉默不语。老常一气之下,咆哮着:“好!好!好!我下野!我下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回到奉化,通电下野。

    这些都是老常后来亲口跟我说的,当时老常给我还发了急电,说什么:“敬之叛我,黄埔一脉同室操戈,殊为痛心。”弄得我只好放下西北抗旱救灾的公务,鼓捣了一架小飞机赶赴上海去安慰他。顺便发布通电,号召黄埔同仁同学团结在以常校长为核心的校中央周围,把北伐进行到底云云。然后又得帮老常联系老阎、老冯,让大家拥护老常复职。

    何应钦与白崇禧自认为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老蒋赶下台去,正在庆幸自己胜利的时候,也使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月,老蒋又卷土重来。这下又轮到何应钦派人找我诉苦了,何应钦说:“老蒋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的总指挥也撤了,摘了我的兵权,调我去总司令部任参谋长,丢尽我的面子,不管他要怎样,我决不接受,抗命就抗命,看他怎么处置我”

    我只好派人向何应钦传话说:“哪会有那样严重你先不要着急,不要不冷静,即使他对你生疑,你们之间毕竟有段深厚的历史,两次东征我们都是在一口锅里搅过马勺的嘛,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怎么会凭点疑心就处置你。我会派人去徐州见他,尽力从中调停,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过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喜怒无常、刚愎自用,爱之如漆、恶之坠渊,是说得出做得出的。既然他还存在一天,你的实力还斗不过他,你就不能与他搞得过僵。”

    老何在黄埔军校与我合作不错,我只好找老常求情,一提起何应钦,老常就大发雷霆:“白崇禧逼我下野,他何应钦若在旁说几句话,我何至于下不了台越石你是第一个通电支持我的,自己人不提了,连汪、冯、阎都通电全国拥护我复职,而他却迟迟不发对我的拥戴电,即使他怕白崇禧,难道他不怕我常凯申你回去告诉他,没有我常凯申就没有他何应钦。我把他提得上也能把他拉得下,我调他当参谋长,不允他带兵,他若敢抗命,就叫他给我滚,今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他。”我等老常发完脾气,才为何应钦转圜:“介公还须三思。何应钦秉性迟钝,不谙政局风云,这事发生后,现在他已痛自引咎,说他不知政治会这样复杂,他本以拳拳之心待介公,想不到会铸成如此大错,自己深责对不住介公,而介公对他还仁义有加,竟不弃他,还委以参谋长重任,他哪敢抗命,只是感到汗颜而已。”

    经过我这一番解释,老蒋才改变了态度。他说:“是这样就好,是这样就好。那你就回去告诉他,过一段时间,我还把黄埔军队交给他带,随我北伐。”说后还提笔给何应钦写信,首叙他们在东征途中所订下的生死之交,次叙他对何应钦如何倚重信任,最后还以继承人相许。何应钦也给老蒋回了一信,表示要对老蒋“以报恩泽,虽肝脑涂地亦不悔”。这二位后来和平地混了八年,期间老何替老常背了不少黑锅,比如何梅协定,比如塘沽协定,比如镇压抗日同盟军,被举国舆论问候了多年的祖宗。我总觉得老常是故意让老何名声扫地,以便略示薄惩,同时也减轻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力。

    1936年12月12日,二次福州事变发生,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在西安扣留了老常和陈诚等国民党军政要人,消息传到南京,孔、宋家族惊慌一团,而何应钦则欣喜若狂,他认为这又是一个对老蒋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立即召集王伯群、何辑五等几个亲信开会,决定了两个乘势夺权的方案。

    一个方案是对张、杨两将军采取“讨伐”的军事行动,由何应钦任“讨伐军总司令”,倾黄埔之军四路围攻福州,派空军狂轰滥炸,将张、杨羁蒋之地夷为平地,使老常于轰炸中挫骨扬灰,尸骨无存。这个方案已有今人在回忆录中提及,但第二个方案却鲜为人知,若不是军情四局向我汇报泄露,恐怕永无暴露之日。我把这份材料扣下了,要是让老常知道,恐怕老何命不久矣。

    第二个方案名《统一党国革新政治草案》。内容除一套掩耳盗铃的空话,断定老常已不存在外,着重调整人事,何应钦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白崇禧任军政部长,汪精卫任国民党总裁兼行政院长,王伯群任中央银行总裁……等等。哪知何、汪正在蠢蠢欲动的时候,常凯申却突然被释放回南京。何应钦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因怕蒋介石不会放过他,惶惶不可终日。从此老何更是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老常还是欣赏他的军事才能的,老常自己考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炮科,由于数学不好没考上,只是在日本炮兵联队养了一年马,所以他对老何的正规陆士学历内心深处蛮敬佩的,尤其是老何曾经两度赴日本陆军学习,对日本陆军的战术战法,确实比较了解,不像老常,对日本军马的了解比对日本军人多。抗战期间,何敬之一直是所谓军委会巨头之一,担任着军政部长要职。